第29章 我可不是偷

  竇府後院，宋嬤嬤帶著四個老嬤嬤賭錢。

  這幾個都是竇老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老人，跟著竇老夫人過了大半輩子，現在年紀大了，越發倚老賣老，好像她們是竇府的主子一樣。

  前陣子竇管家莫名其妙地死了，竇老夫人藉機敲打了這幾個老傢伙一頓，老嬤嬤們收斂了幾天。

  今日竇如嶼給她們發了賞錢，幾個老嬤嬤決定賭一賭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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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嬤嬤坐在主位，幾個老嬤嬤開始賭錢。

  也不大，兩文錢一次，扔骰子猜大小。

  幾個人玩得正樂呵，突然門被踹開，劉管家帶著幾個年輕的家丁站在門外，那些家丁都是劉管家從傷兵裡面精心挑選出來的，雖然上戰場不利索，可是站在這裡，一個人能打死好幾個嬤嬤。

  家丁們舉著火把，劉管家厲聲喝道：「聚眾賭博，破壞竇府家規。現在人證物證俱全，給我拿下，立刻驅逐出竇府。」

  宋嬤嬤和幾個老嬤嬤都嚇傻了。

  她們都沒有家，一輩子沒成親，都是依靠竇老夫人的。

  只要把她們驅逐出去，想都不用想，等著她們的就是一個字：死。

  宋嬤嬤立馬就要開溜，「管家，劉管家，我可是咱們竇府的老人了。就連老夫人都高看我一眼。你一個新來的管家，憑什麼管我？」

  劉管家根本不跟她多囉嗦，他一擺手，「不論是誰都不能破壞家規。宋嬤嬤，我已經給了你面子，要不然，你們每個人都要打板子。」

  「想想看，你這身子骨，經得住幾板子？」

  宋嬤嬤一跺腳，跪在地上大哭，「夫人，夫人，你快來看看吧。這些新人都來欺負老人，他們都欺負到您老人家頭上來了。」

  其餘三個老嬤嬤有樣學樣，跟著滾在地上，「老夫人，老夫人，您看看，這些人欺人太甚啊。奴婢們給竇府賣命，到頭來卻被這些新來的欺負。」

  劉管家冷著一張臉，「都給我帶走。」

  家丁們如狼似虎把幾個老嬤嬤雙手捆好，老鷹抓小雞一樣扔到架子車裡面。隨後從後門推出去，套上馬車走了。

  夜黑風高，宋嬤嬤等人都被嚇尿了。

  她們跟著老夫人順風順水了大半輩子，哪裡經歷過這個。

  不會殺了她們吧。

  「劉管家，管家，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以後改，一定改。我們不賭錢了。」

  「放了我們，以後我們都聽劉管家的話。」

  幾個老嬤嬤痛哭流涕，紛紛表決心。

  劉管家根本不理會她們，催促趕車的人快走，「把她們幾個送到郊區的小院子裡去關著，明兒天一亮送到京城外頭的農莊裡面去，讓莊頭好好管管。」

  「誰要是賭錢，立刻砍掉手指。」

  幾個嬤嬤瞬間不敢吭聲了。

  趕車的人一甩鞭子，馬車走遠了。

  劉管家回去跟竇如嶼復命，竇如嶼輕輕「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明兒一早收拾輛馬車，要舒服、寬敞些。」

  「是，將軍。」

  竇如嶼這才起身，帶著幾卷話本子去了後院。

  景雲的房間裡沒有燈，看樣子已經睡了。

  竇如嶼輕推房門，可是門從裡面栓死了。

  前兩次他夜裡來的時候，景雲還沒睡，門也沒拴，只是關著。可是這次，她竟然栓上門栓。

  竇如嶼淡淡一笑，小樣，跟我來這套。

  他靠著窗子小聲說：「開門。要是不開門，我就喊人了。」

  景云：「……將軍稍等。」

  她點燈，開門。

  竇如嶼閃身進來，體貼地把門關好，還栓上了。

  景雲低垂著腦袋，「不知將軍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竇如嶼把那一沓子話本子放在床頭上，徑直脫了鞋子上床，然後拿一本話本子看起來。

  景雲咬咬牙，這人可真是。

  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竇如嶼看她還穿著白天的衣服，也不說話，只拍了拍被褥。

  景雲咬了咬牙，還是爬了上去。

  在離開竇府之前，還要看這人臉色。

  今夜劉管家把宋嬤嬤等幾個老嬤嬤抓走的事情，景雲都聽到了。

  明眼人一看，這就是一個局。

  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局。

  劉管家是竇如嶼的人，那麼就是竇如嶼讓劉管家除掉了這些竇老夫人的爪牙。

  竇管家死了，宋嬤嬤這幾個人都被送走了。竇老夫人就只剩下阮玉了。

  阮玉身邊的小丫頭梨兒被竇如嶼刺瞎，阮玉身邊也只剩下梅兒一個人了。

  這個竇如嶼，下手速度可真夠快的。

  竇如嶼挑了個話本子給景雲，「看吧，你不是最喜歡看這些沒用的東西？」

  景雲接過來翻了兩頁，果然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這些都是她當年最喜歡看的，記得她還央求過這個人給她偷偷買了不少藏在臥房裡偷看呢。

  自從離開江南進京，就忙著報仇，後來進了教坊司忙著保命保清白，再後來到了竇府忙著跟這些人鬥智鬥勇，神經繃得很緊。

  她累，她需要放鬆一下。

  景雲忍不住掀開第一頁……

  竇如嶼的話本子沒翻看幾頁，身邊人已經沒了動靜。

  一看，人家已經抱著話本子睡著了。

  抹了鍋灰的臉蛋灰灰的難看死了。

  竇如嶼放下話本子，輕輕抱起來景雲讓她睡好，自己跟著躺下去，吹滅油燈，也跟著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景雲醒來的時候，竇如嶼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的小包袱都收拾好了，裡面有阮玉給她的二十兩零碎銀子，脫籍文書縫在鞋裡面。

  她現在是想走就能走。

  可是她還想見見姜思卿。

  姜思卿怎麼還不來呢？

  還有那個小玉碗。

  景雲想把那個小玉碗和裡面的珍珠帶走。

  現在阮玉不太去竇老夫人的房間伺候，宋嬤嬤和那幾個老傢伙也被趕走。竇老夫人的院子裡只有幾個新來的小丫頭，根本不敢管事兒。

  景雲決定混到竇老夫人臥房裡去看一看，說不定有希望呢。

  只要有希望，她就要試一試。

  景雲吃了個窩窩頭，偷偷摸到香蘅苑，果然看到竇如嶼扶著竇老夫人去了後花園散步。

  幾個面生的小丫頭跟在後面。

  竇老夫人一臉笑容，看樣子被竇如嶼哄得開心。

  景雲趁機鑽進香蘅苑，藏在一大片花木後面，看著一大群人出了香蘅苑。

  「好，天助我也。」

  景雲閃身進了老太太的臥房，開始翻找。

  果然，在竇老夫人的衣櫃裡發現一個老舊的紅漆雕花的花梨木箱子，箱子不大，可是掛著鎖。

  這可難不倒景雲。

  她這三年為了自保和報仇，可學了不少本事。

  景雲從頭上抽出來一把小卡子，這小卡子非常尖，她隨手插進去撥弄兩下。

  啪

  小銅鎖開了。

  景雲冷靜地打開小箱子，看到那個小玉碗，以及小玉碗裡面的十四顆金色的珍珠。

  「父親、母親，女兒要拿走你們給我的東西了，女兒可不是偷東西，你們不要罵我。你們保佑我吧。」

  景雲毫不遲疑，拿出來手絹包住小玉碗系好塞入懷裡。

  剛剛鎖好小箱子放回原處，突然外頭傳來輕柔的腳步聲，兩個丫鬟進來了。

  「老夫人要咱們盯緊臥房，我們就在這兒看著吧。」

  「是，姐姐。」

  糟糕，走不掉了。

  景雲像猴子一樣，爬上竇老夫人的床頂，趴在上面，儘量屏住呼吸。

  她必須要在竇老夫人回來之前離開。

  要不然難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