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比悲更悲的生活

  十月初一，扎木合身穿艷麗的組卜長袍，腰扎彩帶，頭戴圓頂紅纓帽，腳蹬高筒皮靴，佩戴弓箭。同行的伴郎們也是一身盛裝。眾人騎著粉刷過的駿馬，攜帶著彩車和禮品前往長公主的帳篷娶親。扎木合到了蕭家後，先繞著帳篷一周，並向長公主家敬獻了一隻「碰門羊」和其他的禮物。然後，扎木合與伴郎手捧哈達、美酒，向長公主、蕭綽的姐姐們逐一敬酒，行跪拜禮，婚禮是典型的蒙古族式。

  婚禮最熱鬧的當然是晚上的聯歡，組卜人也就是蒙古人，又唱又跳，歡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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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耶律遼哥。」

  「你幾歲了？你父親叫什麼啊？」

  「我今年五歲了，我父親是太平王耶律罨撒葛。」

  「嗯，別說，你長得真像你的父親，我這有個好東西，你要不要？」說完拿出來一個小孩手掌大小的「石刻」。

  「嘿嘿，這怎麼還有字啊！」小遼哥也是認得漢字的，上面刻的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

  「孩子，答應我，不能給任何人，一定要保存好，知道嗎，最好是藏起來，放在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

  小遼哥看了看蒙著臉的這位大哥哥，感覺好像認識似的。「好吧，我聽你的，我連阿娘都不告訴。」

  「好乖啊！那你現在去藏吧，一個時辰後再來這裡，好嗎？」

  「好的，大哥哥，我藏好了你來找，嘻嘻！」說完小跑著離開了這熱鬧之地。

  扎穆戈與耶律敵烈在酒席上推杯換盞，雖然唐軍到了沙城，但距離哈爾和林最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而且是五萬大軍行進速度一定快不了，關鍵是還有契丹騎兵沿途騷擾。酒席上陪同的還有長公主和蕭胡輦，作為娘家人。

  「老弟啊，你什麼時候登基當遼國皇帝啊？」扎穆戈似醉非醉的樣子，問了個關心的話題。

  「大王，我想著年前選個吉日登基。」耶律敵烈很開心，自己就要當上夢寐以求的皇帝了！

  「哈哈！來，我敬你一杯，提前預祝你登基成功。」扎穆戈的話說得不受聽。

  這是什麼狗屁話，耶律敵烈聽了後心裡很不舒服，唉，寄人籬下啊，「謝謝大王的祝福，我也祝福你能打敗唐軍。」兩人貌合神離的樣子表現得淋漓盡致。

  ......

  「司令，咱們大老遠地跑這來，會不會嚇扎穆戈那老狗一大跳啊，哈哈！」

  「不是一大跳，是嚇死他！這個狗東西，也該壽終正寢了。」

  ......

  外面「轟」的一聲響，嚇了扎穆戈和耶律敵烈一跳，急忙跑到外面，C！原來是煙花，真TMD嚇人，還以為是唐軍的火炮哪！兩人都羞愧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回到房內繼續喝著酒。

  扎木合喝得醉醺醺地來到了新房，「嘿嘿，咦！你怎麼自己掀了蓋頭了，來，我給你蓋上，這個得我來掀，哈哈......」渾身燥熱的扎木合來到蕭綽的身邊後，感覺自己的胸膛有涼涼的東西刺了進去，於是很自然地伸手去摸，然後就倒地了。「你，你，你為什麼要殺我？」一臉驚呆地望著平靜如常的蕭綽。

  「因為我是契丹人的後族，不知廉恥的狗組卜人還想娶我，你也配！」蕭綽又刺了扎木合一刀，扎木合從出生開始就不可能想到自己會死在新婚之夜，還是被新娘子刺死的，憋屈啊，死不瞑目！

  「該死的，給我倒酒啊，真是沒有眼力見。」扎穆表與耶律敵烈較上了勁，比拼喝酒。喝得正起興的時候被突然闖進來的蕭夷懶打斷了，只見蕭夷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喊到：「不好了，耶律賢殺進來了。啊！」剛說完，一隻羽箭射進了自己的後背，蕭夷懶倒地不起，哀嚎的聲音讓扎穆戈與耶律敵烈酒醒大半，「你不是說有防備嗎，怎麼還是讓他偷襲了！」扎穆戈在質問耶律敵烈。

  「我怎麼知道，現在說這些有用嗎，趕緊調兵。」耶律敵烈早就猜到耶律賢可能會來殺自己，因為祖地沒找到耶律賢，而且也沒聽說耶律賢被唐國捉或殺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來哈爾和林了，並且蕭夷懶也告訴自己說是蕭綽有個計劃，但具體的並不知道，於是耶律敵烈也就將計就計，順水推舟來個一網打盡！

  而長公主與大女兒一看自己的女兒與妹妹中箭倒地，急忙去扶，可是這時就聽見遠處傳來了轟鳴聲，幾秒後，眾人所在的房子夷為平地，耶律敵烈雖然沒有被於樂活颳了，但也是粉身碎骨了。扎穆戈、長公主、蕭胡輦無人倖免，他們沒想到會死得這麼幹脆，而且是被唐國的火炮炸死的。

  「小姨，我娘親呢！姥姥呢，還有大姨呢？」耶律遼哥在西行的馬車裡問道。

  「她們都不在了，就剩下咱們三人了。」蕭綽一臉落寞地回答道。

  「對了，小姨，有一位大哥哥給了我一個石刻，讓我藏起來，他說他會來找的。」小遼哥沒聽出來「不在了」是什麼意思，還以為在玩遊戲，單純的孩子！

  「是這個嗎！」蕭綽手裡拿著「石刻」給小遼哥看。

  「嘿嘿，就是這個，是小姨找到的嗎！我藏得不嚴實。」小遼哥心有不甘的說道。

  「嗯，那位大哥哥死了，他臨死的時候讓我幫他找的，他說，他來世不想當皇帝了，只想當個普通人。遼哥啊，你以後想當皇帝嗎？」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聽小姨的，小姨讓我當什麼，我就當什麼？」小遼哥很懂事的看著蕭綽。蕭綽抱著小遼哥，默默地哭泣著。

  「我要報仇。」旁邊的缽國娘子發聲了，這個與自己小姨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你找誰報仇？」蕭綽問道。

  「漢人，是他們殺死了我阿爺，我阿娘。」

  「那也是你阿爺他們先占了人家的地，殺了人家的人。」

  「我，我不管，我一定要殺光漢人！」缽國娘子，滿臉的恨意。

  「姐姐，你別生氣，等我長大了，我幫你報仇。」年幼無知的小遼哥想的是一定要幫姐姐的。

  蕭綽沒有說話，看著兩個孩子，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和姐姐們，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有的人的人生在十多歲的時候才剛剛開始，而有的人已經走到了盡頭，因為哀莫大於心死，蕭綽沒了往日的恩怨情仇的思緒，眼神黯淡無光，此時的她只想帶著兩個孩子好好的生活，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遠離這該死的權勢，遠離這該死的戰爭，遠離這該死的爾虞我詐，遠離紛爭，遠離一切痛苦！

  ......

  「領導，捷報，大喜事啊！」司馬卓興奮地跑來稟告。「領導，耶律敵烈的兒子耶律哇哥陣前被咱們斬殺，萬名契丹騎兵無一生還。另外西區李則司令率軍占領了哈爾和林城，扎穆戈、耶律敵烈、契丹長公主、還有兩個太平王妃都被咱們的火炮炸死了。耶律賢誓死保護蕭綽、耶律遼哥、缽國娘子三人，最後戰死！蕭綽帶著兩個孩子與殘餘契丹人向西逃竄。」

  於樂臉上沒有勝利的歡愉，唉！該死的戰爭，於樂想起了自己在遼國時候的日子，想起了契丹人新年偷人日，想起了長公主、蕭胡輦和蕭綽......往昔歷歷在目，如果沒有家國情仇，也許就不會相遇，也許就是過著各自的生活，永遠沒有交集，也就沒有了這樣的結局，可惜沒有如果，沒有從頭再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於樂的眼睛濕潤了，人畢竟是有感情的，在大義面前，感情不能自私的，但在感情面前，人是自私的，兩者的平衡只有自己去把握了！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