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第一天

  第一章

  「聽說這兒來了個新老師？」

  辦公室里，男男女女的教師們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安靜的空氣里透著一股子詭異。突然，靠近窗戶的一個女老師開口了，她的聲音冷冷的，將這個辦公室染上了一絲陰森。

  有人打開了話題，自然會有無聊的人接著。

  「嗤，真想不通，這鬼地方還有人來？想錢想瘋了吧？」開口的是一個染著紅頭髮的女老師，不過她的模樣看起來更像一個女混混。

  「誰不是為了錢來這個地方，要不是老娘還欠著800萬，我才不來干呢，折磨人呀。」

  「總之，我今年幹完我就要寫申請了，我是受不了那個教導主任了！」

  「哼，少假惺惺，我想你的學生也不會感謝你！」有人聽不得這樣的話，當場嗆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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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一個類似這個辦公室的老大似的男老師開口了，他說：「反正那個新來的估計就在我們這個辦公室了，到時候有什麼都交給他吧，小李，你倒是暫時解脫了，誰叫來了個新人呢？哈哈。」男子講到最後竟是囂張地笑了幾人，被他叫到的小李所在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裡，陪臉哈笑著。

  「是呀是呀，一個新老師，到時候夠我們折騰一陣子了。」

  「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我倒希望是個女的。」

  「管他是男是女，進來了就得當我們是大爺一樣伺候。」

  .......

  就在眾人討論的時候，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面容俊秀，氣質溫嫻的18、19歲左右的女孩子。

  辦公室的聲音猛地一停，辦公室老大沉著臉開口：「高等部的學生？不知道敲門嗎？」

  女孩子面帶笑容環視了一下周圍，自在的打了個招呼：「各位好。」然後她慢慢走進了辦公室，走到了第一個辦公桌前。

  「唔，不好意思，如果你是為那800萬來教學......我覺得你還得干800年......不止。」

  接著她繼續走到下一個辦公桌前，微微彎下腰。

  「蔣、海、生。」她看著辦公桌上的名片口齒清晰地念叨，「如果你想要寫申請，請將申請寫完拿到A-606。」

  然後她走到那個類似辦公室老大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劉飛是嗎？」

  劉飛從一開始就沉著臉：「你是誰？」

  女孩子笑了笑，露出嘴角一對小小的酒窩。接著，她開口問道：「新人的待遇都是這樣嗎？」

  沒等對方開口，她接著說，目光冰冷：「不好意思呀，你們啊，可當不起我的大爺！」

  說罷她轉身向門口走去，不顧對方已經怒而起身。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學校初等部的教導主任。」

  「哈，你覺得受不了的那個教導主任我已經把他擠下來咯。」

  「對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女孩子轉身，略帶調皮地說：「我叫林香，就是你們口中的『新人』哦，請多多指教！」

  說罷，她禮貌的關上門，完全不似剛開始走進來一般，轉身離去。

  ……

  「一個星期前，發生了一件事......」

  「初等部D-601班的同學和高等部的部分同學發生了爭執......」

  「在此，我......」

  「...我代表初等部D-601全部同學......」

  幾米高的高台上，站著幾個少年，他們差不多都是16、17歲的樣子，帶著一臉青春的偏執。而在他們中間，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他穿著白色襯衫，襯衫洗得很乾淨，清透得仿佛他清晰的稜角。少年手裡拿著一張紙，前面是一個話筒，他說的話正在被全校的師生聽著。

  念到此處，少年停了停，他感受到了周圍兄弟們帶來的壓抑，感受到了他們目無表情下強撐著的委屈與憤怒。他收緊了拳頭，手上的紙張發生了扭曲。

  這個時候，站在台子旁邊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臉不懷好意的問：「怎麼不接著說了，你們該不會是反悔了吧，步津鉑，你要是不念了，那幾個被關在禁閉室里的傢伙可就出不來了......」

  少年，步津鉑垂下了眼瞼，一臉冷漠，精緻恰如白雪的面容引起了那個男人的覬覦，周圍的少年明顯看見男子眼下噁心的情緒，一臉怒視。

  「嗤，怎麼？你們也想關禁閉？我告訴你們，你們這回要是再惹事，步進鉑跪在我面前都沒什麼用，哎喲我都忘了他那腿都不能用了哈哈......」男子竟然是囂張的笑了出來，他的聲音甚至傳出了高台，傳到了下面。

  下面的人紛紛喊著：

  「還不念，幹嘛呢？」

  「就是，要不是看步津鉑那小子的笑話，誰還想站在這站這麼久？」

  「步津鉑這小子這麼傲，明明呆在最差的班，也有今天！」

  然後站在前頭的老師們發話了：

  「吵什麼吵，你們也想站前面？」

  「好了，李老師，快讓他繼續！」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這一刻的嘲笑，輕蔑深深地打在D-601班的學生身上。

  有人輕聲說：「津鉑，我們不念了吧......」

  有的少年已經是很憤怒了：「津鉑，讓他們吃屎去吧，又不是我們的錯，為什麼是我們站在這裡！」

  步津鉑看了一眼眾人，左手握住輪椅，五指收緊，感覺到一陣一陣疼痛。

  「不可以......不可以的，暮森他們還在禁閉室......」

  是呀，為什麼是我們的錯呢？這個學校怎麼生的如此畸形！欺凌弱小，恃惡行兇，黑白顛倒，毫無枉法。

  一年前步津鉑進來的時候，還不是坐在輪椅上的，為了保護一個小女孩，腿生生被人打斷了，而最後那個女孩子也沒有倖免遇難。他以為、他以為自己夠低調，以為D-601班夠低調，就可以躲過那些災難，可是！可是！人心是何其骯髒，明明是別人的錯，卻要我們來背負，只因為我們的弱小！

  步津鉑咬緊牙關，幾乎要落下淚來。

  被親生父母送進這所監獄學校時，步津鉑沒有哭；

  自己的雙腿被打斷，甚至無法站起來時，步津鉑沒有哭；

  而如今，兄弟們被關進禁閉室，可能再也無法出來，他和其他D-601的兄弟們站在高台上要去背負別人污衊的黑鍋時，步津鉑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個世道生得好不公！為什麼好人受苦，壞人在一旁瘋狂地大笑呢。

  「...我代表初等部D-601全部同學......」

  步津鉑深吸了一口氣，將全部委屈咽了回去，豎起堅硬的外牆，仿佛那足以抵擋世間風霜。

  「在這裡，向高等部的同學鄭重道......」

  最後一聲馬上要成為定局，環顧四周，除了D-601的學生，所有的人幾乎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甚至十分暢快的模樣。

  哪怕是教D-601的老師們也是一張冷漠中透著「你活該」這樣的面孔。

  D-601的學生們漸漸地心冷了，他們甚至感覺到自己是一座孤島，島上只有他們自己，沒有陽光，沒有希望。

  「向高等部的同學鄭重道......」

  「誒誒誒！」突然，下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打破了步津鉑的話，步津鉑停了下來，看向下方，眼見不遠處跑來一個女孩子，待那個女孩子走近了之後，步津鉑發現對方穿著一身休閒裝，在這個大部分人只能穿校服的學校，顯得十分打眼。

  台子上的李老師很生氣有人打斷了話，拿著話筒開口就罵：「哪裡來的學生？高等部的？」

  因為女孩子過於年輕，看著也就18、19歲的樣子，所以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高等部的。

  「高等部那個班的，這樣的場合幹什麼呢！」

  面對胖胖的李老師的罵聲，女孩子稍稍皺了皺眉，不管不顧的往高台走。

  「你上來幹什麼！」李志指著女孩子，待女孩子走近一瞧，發現對方長的還挺漂亮，一股說不出來的氣質，便瞬間起了色心，「咳咳，等會去我的辦公室聊，你現在給我下去。」

  女孩子發現李志不軌的目光，臉色沉了沉，瞥了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往步津鉑他們的方向走去。

  誰知道走到一半被D-601班的班主任，張東，給攔下了，他的話通過話筒傳遍了操場。

  「有沒有規矩，老師還在這呢，往哪走呢？」

  女孩子這回開口了：「規矩。」她挑了挑眉，本來長相精緻略帶點溫柔的臉瞬間透著一股冰冷，「這個學校還有規矩？」她一個反問，諷刺至極。

  張東聽了這話氣急敗壞，張口胡來：「老師就是學生的規矩，老師說什麼學生都得聽著！」

  女孩子沉默了一秒，突然開口：「你，是不是他們的班主任？」她指了指步津鉑等人。

  步津鉑他們從一開始就看著女孩子，這回女孩子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到了種異樣的情緒，不像別人看他們的目光，女孩子的目光很平和，甚至還有一絲溫柔。

  「沒錯，我就是他們的班主任。」

  「既然你是他們的班主任，難道你不應該維護他們嗎？」女孩子看著張東，目光犀利，一瞬間張東覺得自己好像在她的目光下無處可藏。

  他躲閃著：「哼，我只是D-601班的班主任，他們的死活關我什麼事！」他說的很是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個學校如此畸形，學生欺凌學生，老師欺凌學生，弱小的學生被壓在了食物鏈的最低端。更可怕的是，這個「弱小的學生」還是由那些老師決定的。

  女孩子定定的看了張冬一眼，似笑非笑的說：「所以，你們是不管學生的嗎？」

  她的目光移開，開始在眾多老師里游離。

  「哪怕學生成績再差，也不管？」

  他們的語文老師嘟囔：「他們這麼笨，怎麼教都不會，沒放棄已經很好了。」

  「哪怕他們被欺凌，也不管？」

  他們的數學老師接著說：「活該，誰叫他們呆在最差的一個班，最差的人混在一起，活該倒霉。」

  「哪怕，他們被高年級的污衊，站在這裡承擔不屬於他們的過錯，也不管？」

  三個「也不管」的反問，讓下面的學生一陣安靜。他們原先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看來是有人為D-601班出頭了。

  女孩子問完老師，問學生。

  「你們呢？被放棄，被欺凌，被污衊，被侮辱，你們，不想要還回去嗎？」

  步津鉑看著女孩子最開始對那幾個老師的咄咄逼人，而現在對他們的問話，一時之間啞了嗓子，說不出話。

  但是，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寫滿了「我不服」三個字，讓女孩子瞬間明白他們心中所想。

  這個時候，李志叫來了校衛，2個大漢。

  「就是她，給我把她拖下去，押到我的辦公室，等一會我來審問她。」

  李志的話讓少年們一陣緊張，他們不自覺的擺出了攻擊狀態。

  「一言不合......就打架？」女孩子挑了挑眉，眉目精緻的她那一瞬間說不出的好看，在大漢走上來的時候，她吩咐了少年：「站著別動。」說罷便沖了上去。

  底下的人都以為女孩子死定了，可是下一秒，女孩子的腿踢到了一個大漢的腿，大漢一陣哀號跪了下去，情況一下子變了，不出兩秒，兩個大漢一個斷了腿，一個折了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志驚呆了。他看了看女孩子，掏出手機剛想打電話。

  女孩子開口打斷了他：

  「不用打了，李老師。」

  她轉身，一把抓過中心的話筒，聲音通過話筒傳遍了操場。

  「各位好，我叫林香。」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D-601班的班主任。」

  「不好意思，各位D-601班的老師，你們，可以離開了！」林香做了個你請的動作，繼續說道。

  「哦，對了，今天這場鬧劇，我想還是我把它結束吧。」

  「高等部A-105班王追等同學，聚眾鬧事，打傷同學數名，還口出惡言，向老師告狀，顛倒黑白，由此，校委特批，關A-105班同學3天禁閉，出來後還要道歉哦。」

  林香說完後，看向已經是自己班的學生，滿臉笑容：「好了，回班級吧，你們的朋友們在班級里等你們呢。」

  少年們呆愣的看著林香，沒有說話。

  林香也不在意，看向張東等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張東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麼做？」林香聳了聳肩。

  李志死死的盯著林香：「校委怎麼會同意？」

  林香拿出口袋裡的紙，一把砸到了李志的臉上：「自己看吧，李老師？」

  她帶著失神的少年們往台下走，底下的學生早已鬧騰很久，林香也不管他們。

  「對了。」林香回過頭，看向還站在台子上的張東，說：「張東，你們不好好待他們，現在他們是我的學生了，所以，我的學生，我會護著！」

  這樣的話，本來在這個學校里是信不得的。但是今天這齣，讓底下聽到這話的學生也不免泛起了別的心思。

  從今往後，見證過這一幕的人都深深的體會到了，林香說這句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