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京城的暮鼓聲

  甜黨和咸黨雙方雖然都對平局不太滿意。

  但結果已經塵埃落定，大家也沒辦法再說什麼。

  姜小花正色道，「下午還要趕路，你們要是不趕緊吃飯。」

  

  「磨磨蹭蹭的，晚上到不了京城，就只能在路上過夜了！」

  眾人一怔，紛紛埋頭，加速乾飯，手中的筷子揮舞如飛。

  北方冬季，天黑的更早。

  車隊在夜色中行駛，姜小花遠遠看見前方黑乎乎高聳的城牆。

  城牆之上，天空竟然不是黑色的，反而呈現出一種明亮的感覺。

  姜小花頓時精神一振。

  前方就是京城了！只有京城，才會看見這樣的滿城燈火。

  就連黑暗的夜空都能被照亮。

  一路長途跋涉至今，終於抵達心心念念的目的地。

  姜小花激動地向後呼叫四個崽崽，「勇兒、光兒明兒，苗苗！」

  「快看，前面那就是京城了！」

  車板上的四小隻一掃路途中的昏昏欲睡，一個個支棱起來。

  他們好奇地遙望前方的京城。

  城牆好高哦，要很努力仰著頭，才能看見頂端。

  城牆好長哦，夜色中綿延遠去，好像根本看不到盡頭。

  那城牆裡面的京城該有多大啊！

  正在大家看的起勁兒時，一聲雄渾的鼓響從城內傳過來。

  李元之突然一扯韁繩，說，「咱們要加速衝刺了。」

  「你們都坐穩了，扶好車板！」

  車上其他人雖然都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但還是瞬間振作精神，聽話地抓緊了身邊固定的位置。

  劉勇心細沉穩，還不忘向後車喊了一聲，「我們要加速了！」

  「你們也快點跟上！」

  話音剛落，騾子車已經向前衝去。

  關鍵時刻，大青騾子也不負眾望，撒開四蹄向前拼命奔跑。

  以至於跟在後面的兩匹白馬也跑出了真正速度。

  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似的。

  李元之將速度提到了最高，才抽空解釋：

  「這是暮鼓聲，一旦結束就要關城門了。」

  鼓聲並不急促，節奏悠揚而緩慢，過上一會兒才能聽見下一聲。

  姜小花有些緊張起來，心跳隨著一聲聲鼓響，越來越快。

  「咱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鼓聲已經響了好多下，李元之，你知道還剩多久嗎？」

  李元之專心駕車，目視前方，邊安慰姜小花說，「你別急。」

  「這暮鼓聲要有六百下，從戌時二刻，到亥時初。」

  「就是留足了時間，告訴大家該踩著鼓聲回家了。」

  「所以咱們進城的時間還算充足。」

  李元之說到這兒，姜小花已經自行領悟了剩下的規則。

  她平靜下來，說，「也就是現在差不多戌時二刻剛過。」

  「暮鼓結束，城門關閉，應該同時就到了京城宵禁的時間？」

  「咱們不僅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去，還要趕在亥時前找到住的地方？」

  李元之頷首，「是這樣的，所以要抓緊時間。」

  姜小花搞清楚之後，倒是沒有那麼慌了。

  剩下的時長，差不多等同於後世計時的晚七點半到九點。

  一個多小時，足夠了。

  車隊一路狂奔，終於順利進了京城南大門。

  眼前並沒有如大家想像的那樣繁華熱鬧，燈火通明。

  鋪著青石板的筆直道路，倒是比他們從前見過的路都要寬闊。

  路邊每隔一段，就立著石柱，石柱上點了照明的燈。

  這些燈火在夜間由打更人負責照料。

  通常會持續到子時才會熄滅。

  城內除非各地加急軍報，否則禁止縱馬、飆車。

  李元之放緩了速度，駕駛騾子車走在路上。

  此時路上還能看到許多行人。

  劉光好奇地四處張望，「京城人真多啊，不過沒有我想的那般熱鬧。」

  李元之笑說，「因為還不到熱鬧的地方。」

  「這才剛走到哪兒啊？」

  「京城東南西北四個大方向，越靠邊的地方，越是偏僻。」

  「靠近東西南三市的地方，那才叫人多熱鬧。」

  姜小花詫異道，「京城還有南市？」

  「之前不是說，做生意的集中的地方，與秦城一樣，分東西兩市？」

  李元之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古怪，「這……」

  「京城的確有個南市，不過按朝廷劃定的市場。」

  「嚴格來說，南市並不算真正的市場，只是百姓口中的南市。」

  姜小花聽的一頭霧水，「不算真正的市場？」

  「難道像傳說中的鬼市？」

  江遠衡笑呵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南市它不是賣普通東西的。」

  「那裡是專門買快樂的地方。」

  城裡的大路寬闊，足以容納四輛馬車並行。

  江遠衡就讓絳墨趕上來，與姜小花的騾子車一起走。

  姜小花皺眉尋思了片刻，看著李元之欲說還休的表情，還有江遠衡春風滿面的笑容。

  再聯想到後世古裝電視劇里常見的橋段。

  姜小花恍然，「你們說的該不會是青樓一條街吧？」

  李元之一驚，不由側目，後面還坐著一窩小孩子呢。

  這話讓他們聽見真的好嗎？

  好在江遠衡和姜小花都有分寸，沒有再大肆討論青樓。

  江遠衡趴在車窗上擺擺手，「那地方可比一條街大多了。」

  「而且也不只是你想的那種地方。」

  「還有專門看歌舞雜耍的教坊、一擲千金的賭坊、酒肆旗亭。」

  姜小花對此很感興趣，側身面向江遠衡，問，「江公子來過京城？」

  江遠衡一笑，「沒來過，不過我家在京城也有些產業。」

  「族中叔伯兄弟跟我說過不少。」

  他說著，面露嚮往之色。

  「據說京城教坊能看到金髮胡姬跳舞，還有個地方離奇的雜耍戲法。」

  「酒肆里能嘗到西域和新羅國的美食。」

  「哎，還有美酒，聽說京城的黃桂稠酒、秋露白、竹葉青、蘇合釀、鬱金酒……哎呀，各種各樣的美酒，我早就想嘗嘗了！」

  ……

  此時姜小花對京城繁華的嚮往與江遠衡一拍即合。

  她認真聽著江遠衡的述說，兩眼閃閃發亮。

  李元之幾度瞥向兩人，不知怎麼的，內心有些泛酸。

  他故意大聲清嗓子。

  但姜小花卻沒聽見，還是衝著江遠衡那邊。

  「江公子，南市是個消遣娛樂的好地方，宵禁之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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