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會保護好你

  陳鈺謹的手稍微鬆了松，有了要醒來的跡象，龔晨晨輕手輕腳地從他的手臂中掙脫出來，然後爬下床。

  幾乎是在她離開陳鈺謹懷中的那一刻，他睜開眼睛，還處在剛睡醒的迷濛中，愣愣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懷抱。

  如果這時候的龔晨晨回頭，一定能夠看到陳鈺謹此刻，迷茫、失落又柔軟的表情，難得一見，然而唯一有可能見證的龔晨晨也錯過了。

  陳鈺謹回過神來，從床上坐起，偏過頭，就看見一身粉色純棉睡衣的龔晨晨，趿拉著拖鞋，走到窗戶旁邊，用力地將厚重的窗簾拉開。

  一瞬間，初升的太陽透過層層阻礙，將太陽光撒進落地窗內，將臥房內的一切都照亮，顯得暖洋洋。

  陳鈺謹不適地眯了眯眼，當眼前的一切再次清晰起來時，龔晨晨也正站在落地窗前，回頭看向他。

  陳鈺謹想，如果他手上有一切能夠定格這一刻的工具，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永恆地記錄下這讓他心動的一幕。

  龔晨晨逆著光，頭髮有些亂糟糟的但是看起來出奇的柔軟並且柔順，陽光灑在她頭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她回頭，看到他已經醒了，莞爾一笑。

  

  比之初陽，更加明媚燦爛。

  紅唇輕啟，她說：「早安，陳鈺謹。」

  其實陳鈺謹在逆光的情況下看不太清她嘴唇的顏色，但他就覺得這一開一閉的唇理所應當是迷人的紅。

  他也不太能聽清她說了些什麼，他的耳邊儘是自己的心跳聲，帶著迴響模糊了她的聲音，但是她應該就是那樣說的，他想。

  「早，安。」陳鈺謹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從未想過會在某一天睡醒時看到這一幕，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溫柔如水的江南女子，在他年幼時，也會像這樣拉開他的窗簾，然後回過頭，用那吳儂軟語對他說，「早安」。

  這是為數不多的，令他心中柔軟的時刻。

  「快起床吧，陳大總裁，再不起來上班要遲到啦！」龔晨晨插著腰走到床邊，看著半躺在床頭的陳鈺謹。

  「急什麼。」陳鈺謹不甚在意，伸出手握住龔晨晨的手臂，將她向他拉近。

  「今天要不要和我去陳氏？」

  「啊？可，可是我不想上班了……」當然這是藉口，她只是害怕而已，害怕陳氏的眾人，害怕電梯，害怕火……

  陳鈺謹嘆了一口氣，還是要慢慢來。

  他讓她坐在他的旁邊，面對他。

  「想不想知道趙薇然最後怎樣了？」

  龔晨晨一愣，顯然沒想到陳鈺謹會在現在和他說起這件事。

  不等龔晨晨回應，陳鈺謹繼續開口，「趙薇然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啊？」意料之外。

  「她有遺傳性的家族精神病，之前一直出於潛伏期所以一切正常，但是最近一段時間開始就開始發病。」

  「那天晚上，她已經失控了。」

  「所以……」她一直疑惑於趙薇然如此強烈的執念和占有欲，竟是因為精神有問題嗎？但是，不能不承認的是，陳鈺謹是趙薇然失控的導火索。

  「即使她病情好轉，她也會被監禁，這一次蓄意縱火的嚴重性，不會因為她有精神上的執念就可以抹去的。」

  「哦，這樣啊……」龔晨晨在暗中鬆了一口氣，但也完全沒有為傷害自己的人終於受到了懲罰而開心。

  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嗎？

  「我知道你……不想去上班。」陳鈺謹把到嘴邊的「害怕」兩字收起，「但是我和你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我會保護好你，好嗎？」

  龔晨晨抬頭看他，她覺得他的話不能相信，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相信了，她點點頭，算了，騙她也沒有關係，起碼現在，她不會像之前那麼害怕。

  「你不想去上班就不去了吧，但是我想你陪我，怎麼樣？」

  「啊？」

  「不用為難，不是讓你去打卡的，只是你想來的時候就來，就像之前我加班的時候那樣。」有些事情，她必須要自己克服，「還有陳潯，他天天想你送他去幼兒園呢。」

  「好……」她也覺得自己一直這樣不行。

  陳鈺謹揉揉她本就凌亂的頭髮，讓她再睡一會。

  龔晨晨覺得有些不習慣，怎麼這段時間陳鈺謹變得這麼溫柔？

  這幾天，龔晨晨依舊沒有出門。

  聽過陳鈺謹那天早上的話後，龔晨晨慢慢覺得自己也應該多出去走走。

  但往往是，前一天晚上下定決心要送小不點去幼兒園，第二天清晨在陳鈺謹床上醒來時又猶豫了。

  所幸，陳鈺謹和小不點也沒有逼她，她也就在這想與實施之間搖擺猶豫。

  這樣又過了一個星期，龔晨晨在午睡後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電話。。

  「餵？」

  「呵，小晨晨，下午好。」聲音帶著一些疲憊的沙啞。

  「嗯？陳鈺楠？」龔晨晨也沒想到會是陳鈺楠，從上次在醫院見過以後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還記得我呀，真是難得。」電話那頭的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潤了潤有些乾渴的喉。

  「我……最近寫了新歌，想不想聽聽？」

  「啊？你的新歌反正要發布的呀，到時候我就可以聽了。」龔晨晨不解，他寫了新歌和她實在沒有什麼關係呀。

  「可是，我想第一個唱給你聽。」

  「額……」龔晨晨覺得就算去聽他唱歌也沒什麼，但是……

  「就去安澤錦那兒，他的106號回憶可是專門為你留著，等著你第二次品嘗呢。」

  「那好吧……」

  提到安澤錦，龔晨晨難免想起那天下午，在「進吧」嘗過的那杯酒，輕輕觸碰到的那團迷霧，還有仿佛能夠撫平一切傷口的治癒歌聲。

  所以，即便有些猶豫，龔晨晨還是答應了，就當是，跨出去的第一部吧。

  「行，那我來接你！」

  陳鈺楠掛斷電話，顧不得自己幾天都沒怎麼睡覺的事實，趕去陳家，即使這段時間在閉關，他也時刻關注著陳家的情況，自然知道龔晨晨一直沒有出過門。

  那天晚上寫的兩首歌，讓他十分興奮，有很久一段時間他沒有過靈感這麼通順的時候了。

  幾乎是一氣呵成地將兩首歌的曲子寫出來，但是卻沒想到在後期寫詞的時候磨合了整整一個星期。

  陳鈺楠想要儘快讓這兩首歌成形，但是又希望能夠做到近乎完美，他不是專業的寫詞人，為了追求完美，請了業內最好的作詞人。

  但即便如此，陳鈺楠還是一直不滿意，總覺得這裡不好，那裡不夠好。

  那位作詞人也被折磨得夠嗆，他不是第一次和陳鈺楠合作了，之前陳鈺楠自己寫的歌大部分也是他填詞，之前的陳鈺楠可沒有這麼高的要求。

  經過陳鈺楠一個星期的吹毛求疵，總算是滿意了。尚沒有混音，也沒有錄音，但陳鈺楠覺得這樣就足夠把它們拿到龔晨晨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