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踏破靈山

  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

  秦風身後象徵著真佛的光暈，竟絲毫不弱於大雷音寺中的佛光。

  一時間竟不知誰才是真佛降世。

  隨著秦風雙手合十結佛印，他腳下的那隻金翅大鵬，瞬間化為了一灘血霧。

  骯髒的血液，很快就被漫天的佛光，徹底的從這個世間抹去。秦風自空中落下，緩緩立於大雷音寺，緊閉著的紅漆門前。

  仰頭望著那用金粉，紋刻的三個大字，抬手虛空向前一按，隨後牌匾便一分為二。

  佛門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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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佛家弟子站在門後，怒不可遏地看著秦風，秦風冷哼一聲，右手之中誅仙古劍應聲而出。

  青色的光芒，映照著少年的臉龐，冰冷而絢麗。秦風體背佛光，此時卻猶如世間最邪惡的厲鬼。

  「就讓本尊，今日度化你們，去往西天極樂。」

  秦風托劍而行，沉重的腳步聲，迴蕩在寺院之中，猶如死神敲響的喪鐘。

  數萬佛門弟子，竟被少年冰冷的殺氣，震得齊齊後退一步。

  上一世秦風所修的殺境，竟然仍能被他用出，屍山血海中，秦風踏浪而至。

  誅仙劍鳴，秦風抬手一揮，無數佛門信徒便身首異處。

  那些憑藉信仰之力，躋身合體境的佛門弟子，此時猶如韭菜一般，在被秦風隨意的收割。

  這一次佛依舊沒有救助蒼生，那廣場正中處的香火，載著信徒的魂魄不知去往了何處。

  秦風臉頰染血卻面無表情，只是隨著不斷的殺戮，心開始劇烈地跳動，一種暢快的情緒，正在內心深處不斷地滋生。

  秦風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前世雖然淌過屍山血海，可那僅僅也是因為，他不想死要活下去，才那麼去做的。

  可此時此刻，他的心卻因為血液在沸騰，不知不覺間常伴修行者左右的心魔，竟然開始在內心深處咆哮。

  秦風雙眼猩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中不斷滋生的惡魔，看著遍地屍體之上，縈繞著的香火，心中轉而又生出了無盡的愧疚。

  嘴角在抽搐，誅仙在顫抖。

  秦風身背的佛光，如燭火一般，開始搖擺不定，似乎下一刻便要熄滅。

  秦奮暗道不好，卻也為時已晚，眼眸之前不知何時已是一片，如血一般的殷紅。那前一刻被他斬殺的屍體，竟然開始不斷地重新站起。

  屍體木然地伸出雙手，僵硬的向著秦風抓來。

  是幻覺？不對！當冰冷的手，觸摸到秦風的身體之時，那種強烈的真實感，讓他馬上否定了心中的答案。

  這是一些被佛光碟機使的屍體，更是秦風心中所思所想的具象化。

  秦風殺過很多生靈，多到連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只是無論當時殺得有多麼的果斷，可那一張張死時的面孔，終究是被他永遠地記在了心中。

  眼前佛門弟子的容貌，慢慢的變成了秦風所見過之人。

  人總是在堅強和軟弱之間掙扎。

  當那些被自己淹沒在，內心深處的悔恨，突然一瞬間，慢慢出現在自己眼前之時，沒有人會繼續強裝堅強。

  秦風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而隨著這一退，他的道境同時也徹底崩潰。手中的劍不知不覺間，緩緩地被他放下。

  眼前那個冰冷的屍體，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

  他的名字早已被，秦風所遺忘，但是當那張臉映入眼帘之時，腦海中便清清楚楚地記起了他。

  那時秦雨還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而秦風卻已經成為了，那個舉刀殺生的劊子手。

  他也是一個在亂世之中，苦苦掙扎的人。三個人相遇在一個清晨，一見面就大打出手，搶奪那個可以讓自己活下去的野果。

  棋逢對手的彼此，在誰也不願退步的情況下，自然是兩敗俱傷。那枚野果在兩人的爭奪下，順著懸崖掉落下了萬丈深淵。

  秦風和秦雨站在崖邊黯然神傷，而那個人卻躺在地面上，仰頭望著天空，似乎一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秦風猶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身邊，不知不覺間二人閒談起來，好似許久不曾相見的好友。

  於是兩個人真的成為了，亂世之中為數不多的朋友，他們一起捕獵，一起照顧秦雨，一起在冰冷的溪水中嬉鬧，一起看日出，一起坐在樹蔭下，聊著那掩埋在心間的夢想。

  那是一段無論過去多久，仍讓秦風覺得快樂的時光。

  可是無憂無慮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在亂世中，可以出現的事物。

  當災禍降臨之時，秦風看著他隻身一人面對著危險，而自己卻只能在秦雨和他之間，去做出決定。

  沒有什麼深思熟慮，也沒有什麼計較得失，秦風毫不猶豫地抱起秦雨，背對著他向遠方快速地奔跑起來。

  秦風隱隱間好像聽到了他在喊他，讓他快些跑。而秦風在那一刻，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誰？秦風顫顫巍巍的張開，蒼白的嘴唇，喉結微動，念出了那個，不是忘記而是被自己，藏在心中的那個名字。

  「陳...雲！」

  陳雲，抬起手指向天空：「秦風你說過的，風和雲從不分離的。」陳雲收回手臂，又指向自己的胸口，那是一處被利爪，洞穿的傷口。

  「可是為何你當時，又要離我而去？」

  面對陳雲的追問，秦風想要解釋，卻發現無論用何種理由，都無法說服自己，更何況說服眼前之人。

  看著那向自己越來越近的陳雲，秦風下意識地又後退了一步，剛剛抬起的腳被一雙手，握在了手中。

  低頭望去是一名老者，瞪著一雙失望的眼眸，正在看著自己。

  「我好心收留你們姐弟二人，你為何要偷我功法，毀我法寶，然後暗算與我？為什麼，為什麼秦風？」

  秦風想要抽回腿，遠離那個老者，可環顧四周，卻是一雙雙冰冷的眼眸，和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他們將秦風包圍在中間，質問著他，拷問著他。

  無處可躲的秦風，只能將頭埋在胸前，看著緩緩流過血水的地面，猶如一個犯錯的小孩子一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雷音寺中，萬年不滅的香火，不知不覺間將秦風縈繞在其中。

  三千諸佛，五百羅漢，八大金剛，四大菩薩，不知何時已將秦風團團圍住，合掌近前，異口同聲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勸誡之聲，猶如一聲驚雷，由秦風耳中傳入心間，迴蕩其中經久不息。

  秦風手中一直被他緊握著的誅仙古劍，緩緩自手掌之中滑落。

  劍身與地面相撞的聲音響起，諸佛同時一掌向秦風拍出。

  雙眼無盡悔恨迷茫的少年，嘴角突然泛起了一絲冷笑。一直低垂著的左手，驟然間虛握而起。

  冰冷的殺意，於無形之中向周圍四散開來。

  「不好！是絕仙劍！」

  絕仙劍意自無形中而起，劍氣縱橫交錯間，諸佛只能慌忙格擋，秦風抬腳向下一踩，正中地面之上的誅仙劍柄之上，隨後一把握住劍柄，如先前那般向著諸佛殺去。

  三千零一十二位真佛，自然不能和先前的佛門弟子相比較，無論修為高低，無一例外皆是悟道大能。

  悟道之境是世間萬千修道之人的終點，而進入之後卻都大有不同。

  前世的秦風以殺入道，雖不及通天卻也相差不多。而轉世重修之後，竟不知不覺間將，兩枚截然不同的道心融為一體。

  秦風不知如今的自己比之，在封神大戰中屠戮蒼生的通天如何，可是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絕對有機會觸摸到，那僅在傳說中的那一步。

  至於先前諸佛施展出的，心魔幻境對於此時的秦風的來說，自然是不值一提，他只是將計就計，將諸佛全部引出，然後聚而殲之。

  諸佛依然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直到距離秦風最近的那個人，那顆頭顱脫離身體，飛到天空之時，所有真佛才恍然醒悟，結印施展佛門秘法，向秦風攻去。

  無數的金色的佛門真言，想要將秦風徹底鎮壓。在他們看來，如秦風這般殺孽深重之人，佛法當是無往不利才對。

  可秦風只是拄劍而立，抬手大袖一揮便將，佛門真言盡數收入袖中。

  此招看似簡單，卻是千年以前，地仙之祖的袖裡乾坤之術。

  諸佛又驚，可下一刻突然生出了，一種無比荒謬的感覺，只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麼的不真實。

  秦風雙手合禮，口中朗朗出聲，竟是佛家六字真言。

  嗡，嘛，呢，叭，咪，吽。

  巨大的佛印從天而降，這一次卻不是為了降妖伏魔，而是要將諸佛送入輪迴之中。

  四大菩薩迎難而上，手中法寶扶搖而起，艱難地抵住了佛印。

  秦風舉劍向天，手掐法印：「臨兵斗者皆陣列於前！」

  黑白二色的陰陽魚眼圖，緊接而至，這一次諸佛同時身處生死之間，誠惶誠恐。

  大雷音寺房頂之上的金磚玉瓦，在秦風九字真言之下，化為了無數粉末。

  正應了那句，塵歸塵土歸土。

  佛道雙修之人，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如接引道人和多寶道人，皆是如此。

  只是從未有過，像秦風這般，將佛心和道意，均是修到了至臻化境，言出法隨的地步。

  此等妖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世間仙法道心，似乎盡在秦風一人之手，而他此時像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秦風雙手放開仙劍，只見誅仙和絕仙，盤旋而起，隱沒於雲端之中。下一刻電閃雷鳴，劍光交錯。

  一股讓人壓抑的窒息感，湧上諸佛心頭。

  那些高高在上，金光燦璨的真佛，此時竟然恐懼地發現，他們也會怕死。

  死亡來臨時，天下間沒有生靈不會恐慌。諸佛整齊的隊形，不知不覺間開始潰散。這便是眾生平等，無一例外。

  秦風一步邁出，進入到了被誅仙劍陣，徹底困住的諸佛之中。體覆金光，神態莊重，步伐穩健而有力，此時仿佛他才是大雷音寺中，受世人膜拜的真佛。

  四大菩薩此時終於也被，這一尊殺神徹底鎮住，只能手持法寶護住自身，再無餘力去拯救他人。

  人性自私，本就如此。

  秦風穿梭於諸佛之中，也不見抬手結印，無數仙法便被一一用出，真佛的生命，此時如同雜草一般，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求得那一線生機。

  「言出法隨，道心通明！」

  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卻處處透露著莊嚴，秦風緩緩抬頭望去，終於看到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靈山之主，如來佛祖。

  秦風眯眼看去，只是不知眼前這人，究竟是如來八相之中的哪一相。

  不過這都無所謂，秦風來此只想接秦蓁回家，無論是誰擋在他的面前，如今也只有死路一條。

  秦風右手向上凌空一招，誅仙劍頃刻間便出現在他的手中，踏空而起扶搖直上，與那龐大的法相對目而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施主一別五十載，如今一身道法，竟如此玄妙，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秦風冷笑道：「你這肥頭大耳的和尚，這麼多年倒是，還是像之前那樣，讓人討厭。」

  如來聞言並不惱怒，只是仍舊面露和善笑容，回道：「既已得道，施主為何又要違背天道，犯下如此罪孽？」

  秦風：「我以得道，又何必在意天道，當隨心所欲，行當做之事！」

  「罪過罪過，事到如今，施主你竟還是執迷不悟。」

  「將秦蓁交出來，我今日饒你不死。否則我今日定要，靈山碎，大殿塌，如來滅。」

  如來也不知是被氣笑，還是被逗笑。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沉聲回道：「施主，我念你修得如此境界不易，這才好生勸解，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就休要怪我佛法無情了！」

  秦風抬手輕撫誅仙劍身，淡淡道：「那今日我就領教一下，如來佛祖的通天佛法。」

  「秦施主？」

  「嗯！」秦風剛剛回答，突然只覺大事不好。

  只見如來抬手向前一按，一座巨大的五指山，對著秦風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