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阿哥阿姐

  「阿哥，好久還不見！」

  「小風，快逃！」

  秦雨感受著手中之人，越來越大的掙扎，面露疑惑地低頭望著她，難以置信道：「你認識他？」

  秦蓁置若罔聞，不斷地想要從秦雨的手中掙脫而出。

  「看來是認識了！真是好巧啊，我也認識他，那是我的好阿哥！」

  秦蓁疑惑地望著那名騎著仙鶴，越來越近的少年，緩緩地搖了搖頭：「那是我的小風，你認錯人了！」

  秦雨提著秦蓁一躍而起，笑回道：「是不是認錯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風站起身，手中拿著那把被秦雨踢飛的骨劍，長長地吸了口氣，看著那向自己急速飛來的兩名女子，低下頭撫摸著劍身冷笑道：「常劍，休息夠了就快些醒來，該幹活了！」

  劍身之上煙霧繚繞，常劍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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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劍之上劍光暴漲，此時卻不是血紅，而是五彩斑斕的星光。

  常劍從秦風手中接過劍柄，反手握住後面色一凝，向秦蓁和秦雨當頭斬下。

  天地靈氣匯聚劍身，一劍斬出，氣縱山河，撕天裂地。

  秦雨將秦蓁的身體擋在身前，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血肉，在漫天的劍光之中，化為飛灰。

  劍光泯滅秦蓁之後，仍是繼續上前，勢必要將秦雨，也一擊斬殺。

  秦雨面色凝重，此劍威勢乃是降臨這個世界後，她遭遇的最強一擊。

  那骨劍之中幻化而出的劍靈，更是貨真價實的悟道真君。

  威力恐怖的劍光，剎那間便將秦雨整個人吞沒其中，陰陽二氣護衛其身，卻被劍光寸寸削去。

  眼看那厚重的陰陽二氣，難以繼續抵擋，秦雨後退一步，雙手按在眉心之處，剎那間血霧瀰漫。

  劍光閃爍之間，所有人都看不清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五彩斑斕的光，照亮了整個世間，讓無數生靈不能直視。劍光過後秦雨所在之處，出現了一個，遍布黑白紋路的血繭，裡面傳來了逐漸強烈的心跳聲。

  秦風高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輪迴之法，常劍快擊碎血繭！」

  常劍聞言身形馬上重新遁入骨劍之中，神魂融入其中之後，骨劍威勢又是暴漲幾分。

  無數道仙劍虛影升起，在骨劍身後，向著血繭直衝而去。

  萬萬年來，蜀山無數劍修的劍心劍意，盡皆跟隨於常劍的身後，一往無前地斬在血繭之上。

  在無數道劍氣長柱的衝擊下，血繭之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秦雨的悶哼聲從中傳出，一隻血手從內向外，毫不猶豫地撕破了血繭。

  秦風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個有無數血肉組成的怪物，難以想像這是秦雨，那個整日對鏡貼花黃，整日臭美的小姑娘。

  「阿哥，你看我現在這模樣，美嗎？」怪物口中發出的聲音，是秦雨那如銀鈴一般的笑聲。

  秦風艱難開口：「回頭吧，秦雨！」

  秦雨捂著肚子大笑著，抬起手指著秦風回道：「你讓我回頭？回頭去哪裡？跟著你一起亡命天涯麼？」

  骨劍刺在了秦雨的頭顱之上，卻發出了叮的聲音，那一塊塊血肉，猶如堅硬的岩石一般，便是鋒利無比的骨劍，也難以刺穿。

  「區區劍靈，也敢打擾本聖？」

  秦雨屈指一彈，骨劍嗡嗡作響，一道道裂紋出現在光滑的劍身之上。

  英靈捂耳倒地不起，仙劍弟子又一次被震昏，剛剛凝聚成型的秦蓁，又一次化為了一灘血沫。

  秦風腳下的仙鶴化作了飛灰，身後卻響起了琴聲，文奇嘴角流著血，仍是不住地撫著琴，正是那首伏羲悟道曲。

  琴聲入耳急速向秦風衝來的秦雨，在空中驟然停滯不前。

  無數的記憶，猶如洪水一般湧入秦雨的腦海之中。

  從小到大眼前的這個男子，似乎從來便是將她護在身後，似乎從來便是將所有的好東西留給她。

  便是那登天為聖的功法，都毫不猶豫地與自己分享。

  往事湧現，清晰的仿佛發生在昨日。

  心魔？

  秦雨笑了，笑得很大聲，我知道阿哥你對我很好，可是你別忘了，你從來便不是我的阿哥，你是我們秦家撿來的雜種，是爹爹留給我的死侍。

  你從來便是卑微到塵埃的螻蟻，這一切都是你應該做的。

  便是讓你護我周全，你也未能做到。

  你結金丹之時，我被漫天神魔凌辱。你結元嬰之時，我被人踩在腳下，求饒不止。

  一次又一次，當我最需要你時，你在哪裡？

  你每次都不在！你這個該死的死侍，你可知因為你，我受了多少的磨難？

  如今我已成聖，我是諸天萬界的聖人，我是秦雨，而你不是我的阿哥，更不是那個被我傾心的郎君。

  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知道，你眼中的我都是假的麼？

  秦雨身形一停，又驟然而動，眼眸之中迸發而出的殺意，比之先前更加濃郁。

  「阿哥，作為你護我萬萬年來的報酬，便將讓你死在我手作為報答吧。」

  伏羲琴的琴弦驟然繃斷，文奇抱著琴聲向地面落去。

  秦風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握，骨劍凌空飛來，進入到少年的手心之中。

  少年的修為剎那間，便從金丹進入到了悟道。

  這一刻，秦風似乎又變為了，那個獨斷萬古的仙尊，秦風！

  秦雨的眉心之處，那道血痕之中，一隻血眸驟然睜開，無盡的怨念，化作了無數雙血手，爭先恐後地向秦風撕扯而去。

  秦風一手持劍，一手捂著胸口，青白二氣驟然大盛，星辰日月的光芒，映照在他的側臉之上，無數的天地靈氣匯聚其身。

  閉眼睜目，秦風一劍指天：「諸天神將在上，恭請，清源妙道真君！」

  青白二氣激盪而起，竟將秦雨給震退了數步。

  此時秦風眉心處同樣出現了一道疤痕，他手握骨劍凌空而立，一身修為已是悟道之巔。

  少年的身體依舊瘦小，可此時在秦雨的眼中，卻猶如萬丈之高。

  秦風冷眼看著身前的一團血肉，拄劍而立，喝道：「法相天地！」

  秦雨望著他身後浮現出的法相，驟然一驚。

  只見那頂天立地的法相，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

  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縷金靴襯盤龍襪，玉帶團花八寶狀。腰挎彈弓新月樣，手持三尖兩刃槍。

  神力盎然，仙力無窮。

  法相抬手，三尖兩刃槍橫掃而出。秦風舉劍，亦是一劍揮出。

  秦雨雙臂彎曲護在胸前，只覺兩道巨大的力量傳來，剎那間她身體之上，無比堅硬的血氣，便被生生的震碎了。露出了血肉之下，已然是觸目驚心的皮膚。

  秦雨慘叫一聲，身形倒飛出去，幾乎便要撞入那一輪血月之中。

  女子瞪大著雙眼，不敢相信秦風用請神咒，招來的神將竟有如此威勢。

  虛影一擊過後，化作一縷青煙，重新遁入秦風心口之處，秦雨臉上閃過一絲喜意，可下一刻便又成了驚恐。

  只見秦風蒼白的臉上，嘴角滑落一絲血痕，又一次捂在胸口之上，這一次秦雨終於看清楚了，他的心中有著什麼，那是一塊毫無瑕疵的玉塊。一雙雙巨眸，在其中若隱若現。

  秦風面色莊重，喝道：「恭請，九天應元雷聲普華天尊！」

  神意又起，只是這一次卻並無法相生出，只見秦風以劍指天，其上漫天雷雲厚重如鉛。

  此時少年仿佛化作了，世間雷霆之主，正在行雲布雨，斬妖伏魔。

  八方雲雷，五方蠻雷，盡在秦風一人之手。

  「煌煌神雷，以劍引之！」

  殺生之機，顯在骨劍之上，秦風驅使神雷，向秦雨轟去。

  雷霆臨身，秦雨再也忍不住慘叫出聲。

  身上那些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生機的血肉，在雷霆不斷的衝擊下，變為了焦炭。

  「阿哥，我錯了！」秦雨的求饒聲，傳至秦風的耳中，讓他面色一怔，隨後一身神意消散。

  秦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身前那個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仍像是前世那般，想要伸手將她扶起。

  一隻手直射秦風心口之處，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釋然。

  如此這般也好！

  可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如前世一般來臨。

  秦雨的手並沒有洞穿少年的軀體，反而是穿透了秦蓁的心口。

  秦蓁掙扎著回頭望去，嘴中含糊不清地焦急道：「小風，快逃。」

  女子的話很輕，卻驚醒了少年，秦風一劍揮出，砍在了那一團焦黑的血肉之上，抱著滿身鮮血的秦蓁，向後倒飛出去。

  「阿姐我來晚了！」

  秦蓁緩緩的抬起手，摸著那張堅毅的臉，笑道：「不晚，剛剛好！」

  秦雨盯著那兩個逃走的人，眼眸之中閃過一股滔天的狠意。

  縱然在她的心中，從未珍視過秦風，可那終究是自己的東西，如今眼睜睜的被人搶去，又如何能夠甘心。

  此時秦雨已經忘記了一切，身形急速向前，只想將眼前二人，從這個世間徹底的抹去。

  「都給我去死！」

  無數的血絲，化為了一條條細線，向二人纏繞而去。

  秦風放下秦蓁，將骨劍交到了她的手中，一步邁出，捂著心口：「恭請，真武盪魔，無量祖師，玄天上帝！」

  剎那間，秦風變為了長髮披肩，腳踩五色靈龜，眼如電光，身著金鎖甲冑，身高百丈之人。

  巨人張口，口吐金光：「何方妖孽，膽敢逞凶！盪魔！」

  一隻遮天蔽日的手掌，將秦雨困在其中，無盡的靈氣，此時化作了長劍，不斷地削去她身上的血肉。

  隨著血肉的飛濺，秦雨的修為，也是在快速地消散。

  這不可能，同樣是悟道，他怎麼可能這麼強！

  此時秦雨已經從那憤怒之中清醒過來，恐懼地看著，那一個披頭散髮的虛影，茫然無措。

  就在秦蓁以為一切就要結束之時，那秦風所幻化的巨大身影，竟然還是扭曲起來，頃刻間便再難為繼，變作虛無。

  秦風手捂胸口，面色猙獰地從天而落，秦蓁急忙上前接住他抱入懷中。

  「哈哈哈，天命果然在我！」

  本以為十死無生的秦雨，重獲新生的她，仰頭向天，放聲的大笑著。

  「還有誰？」

  「我！」

  地面之上，秦蓁將秦風放於角落之中，直衝雲霄。

  董小玉五竅流血，緊隨其後。

  僅剩的英靈亦是如此，仙家弟子從河圖洛書中走出。

  無數的凡人，從廢墟中爬出。

  似乎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此時都在向秦雨咆哮吶喊。

  秦雨縱然在秦風三道請神術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傷，可也不是這一群，連化神也沒有的螻蟻，可以挑戰的。

  無數衝來的人，不過是剛剛感受到，秦雨散發而出的氣息，便化作了塵土。

  那個凌空而立的女子，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

  秦雨重新化作了，所有人的噩夢，肆無忌憚地殘殺著，所有的一切。

  常劍艱難的又一次，從骨劍之中幻化出身形，看著那個好似無法戰勝的魔頭，那毫無血肉的身體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心跳。

  秦蓁似有所感的扭頭，看向身側常劍，心中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常劍，你要做什麼？」

  常劍目不轉睛地盯著秦雨，淡淡道：「做蜀山弟子，應該做的事！」

  骨劍脫離了秦蓁的手，越過了所有人，常劍負手而立，站在劍身之上，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魔頭。

  無數的身影，不斷地浮現在心間，常胤，常浩，常青，御風真人...

  似乎光陰在倒轉，常劍回到了那個清晨，在鎮妖塔前與師兄，師姐和師父，一起伴著那輪秋月，在竹林之中起舞練劍。

  神魂在燃燒，劍身在碎裂，就如同蜀山無數人，曾經做過的那樣。

  常劍義無反顧地放棄了一切，只為了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秦雨怕了，這一次真的怕了，當她看到悟道真君，燃燒起自身神魂的時候，便怕了。

  她倉皇地起身，想要逃走。可是卻始終逃出不出，那道凌厲劍意的鎖定。

  那輪高懸在夜空之中的血月，此時仿佛成為了秦雨最後的希望。

  她連滾帶爬地進入到了，那個空間裂縫的黑洞之中。

  劍意緊隨其後，緊追不捨。

  血月退去，所有人只聽見，那一聲。

  「諸天氣蕩蕩，吾道日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