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祭蒼生

  萬馬千軍奔騰而來，破界而至。

  「吾乃霍去病，妖人受傷！」

  「吾乃蒙恬，何人膽敢在大秦境內撒野？」

  「吾乃李牧…」

  「吾乃陳慶之…」

  秦雨大笑：「區區英靈也敢口出狂言？」

  

  風止雨靜，秦雨振臂高呼：「只有你們有人，難道我就沒有人麼？」

  只見散布人間何處，正在肆意破壞一切的陰靈冤魂，聽到秦雨的呼喚後，重新陸續匯集於她的身後。

  靈智磨滅，以殺戮為生的陰靈冤魂，有些恐懼地看著前方，全部身覆金光的英靈，本能的想要逃走。

  可秦雨又豈能放任他們離開，黑白二色的眼眸之中，閃過一道血氣。

  血絲離體而出，遊蕩穿梭在秦雨身後的陰靈冤魂之間。

  那一縷薄如輕煙的血絲，仿佛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只要稍微沾染便可以讓人忘乎所以。

  先前面對英靈心生恐懼的冤魂厲鬼，下一個便雙眼猩紅，朝著英靈發出了嗜血的嘶吼。

  血絲亦是不知何時，竟不再虛幻縹緲，反而逐漸凝實，猶如一條長蛇一般，意猶未盡地吐著蛇信，貪婪地向英靈撲去。

  英靈面色冷峻，整齊地拔劍而出。

  剎那間，金光似乎衝破了黑夜。

  有人為華夏統一，有人為抵抗外敵，有人為重拾山河，有人為不被外敵欺辱…

  所有不同卻又相同的意志，在此時似乎都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便是殺盡身前惡鬼，斬下秦雨頭顱。

  肅殺之氣，伴著秋雨，蔓延四方。

  無數早已身死，卻化作英靈，想要永護世間的人，毫不猶豫地向著，前方陰靈惡鬼衝殺而去。

  大地在震動，山河在咆哮。

  目空一切的秦雨，竟一時看呆了。

  這還是那些卑微到塵埃的凡人麼？縱然死後化作英靈，有了些修為，難道就能面對成倍的敵人，還可以毫無懼色？面對我堂堂悟道天尊，也敢置若無聞？

  英靈結陣而沖，手中長劍不斷地斬殺著惡鬼，這好像是一場神明對凡人的殺戮。

  惡鬼在英靈的衝擊下，正在以難以讓人相信的速度，快速地減少。

  縱然英靈也有損傷，可比之惡鬼們的死傷，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無數英靈透體而出的金光，並不是天地靈氣，而是秦雨所生存的世界，從未出現過的東西。

  那是國運，是將國家興衰抗在肩膀之上，是將萬民性命寄託於手中劍上，是為了永世長存的傳承，不被熄滅的光。

  英靈如同生前一般，將所有要將泱泱華夏亡國滅種的敵人一一殺盡。

  是異族也罷，是惡鬼也好，是妖是神是魔，那又能如何？

  陰界惡鬼在英靈手中，毫無抵抗之力，不消片刻，便被屠戮一空。

  血月之下，只剩下了那個一身白袍，和她身前那條，幾乎已經變為一條大蛟的血絲。

  秦雨淡淡的掃了一眼，身前的身覆金光的英靈，冷聲問道：「是什麼讓你們，便是死去都要滿懷希望的留在這個人間？」

  英靈們並沒有回答，而是握緊了手中的劍，向秦雨衝殺而去。

  秦雨凌空一躍，盤膝坐於血絲之上。

  「殺！」

  血絲載著女子，毫不示弱地向英靈撲去。

  「我們也去！」秦蓁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將地上的面具撿起戴在臉上，隨後撿起骨劍，喚來軒轅，登天殺向秦雨。

  董小玉左手握著勾魂筆，右手持著生死簿，脖頸之上掛著孽鏡台，緊隨秦蓁身後，扶搖而上。

  秋雨刺骨，難涼熱血。

  僥倖存活下來戰士們，重新拿起槍械，也不管有沒有用，繼續向著秦雨射擊，大炮坦克飛機，機械的轟鳴聲，在仙人的戰鬥中，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可這卻依舊讓在英靈之中，衝殺著的秦雨，感覺到了厭煩。

  秦雨全身靈氣四溢，將一枚枚炮彈和子彈格擋在身外，將英靈手中的長劍一一震碎。

  血蛇在嘶鳴，秦雨在長嘯。

  「仙人如此，鬼怪如此，便是這凡人，亦是如此。」

  「本尊就讓你們，知道何為絕望。」

  秦雨幻出陰陽輪盤，將周圍的所有人，全部震退，身形扶搖直上，登臨九天最高處。

  左眼如墨，右眼如雲。黑白二色流轉不息。

  冰冷的眼眸，掃向身下正對著她咆哮的生靈，殺意四起。血絲纏繞在秦雨的身體之上，幾乎和她融為一體。

  秦雨一手指天：「撥雲見日。」一手指地：「跪拜臣服。」

  萬籟俱靜，金色的太陽，和猩紅的明月，在蒼穹之上，一左一右立於秦雨身後。

  女子背負萬丈霞光，朗朗開口：「以天為藥，以血為引，血祭蒼生，登天為聖。」

  聲音上至蒼穹，下至九淵。如驚雷響徹耳邊，如電劃破心間。

  天上地下，此時似乎只剩下了，那名青絲飛揚，長袍飄動，冷目霜面的女子一人。

  秦雨抬手抓起身上環繞著的血絲，將其攔腰截斷，血霧瀰漫之間，將血絲之上的那一抹意志徹底泯滅。

  扶桑古樹上，那盤膝而坐的人影，雙目圓睜，冷笑道：「人變成狗容易，狗變成人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秦雨的一身修為，隨著不斷地吞噬著血霧，正在不斷地向上攀登。

  頃刻間，她便將厚重的血霧吞噬殆盡，意猶未盡地伸出猩紅長舌，舔舐著嘴唇，眉心之處是一隻，還未張開的血眸。

  「那麼現在便輪到你們了，你們將成為本尊登天為聖的養分，這是本尊賜予你們的榮幸。」

  「在恐懼中悲鳴，在畏懼中匍匐，在膽怯中死去，在卑怯中長眠吧。」

  秦雨張開雙手，似乎想要擁抱整個人間。

  英靈手中之劍，被天地靈氣壓製得黯淡無光。

  河圖洛書竭盡全力地散發著，僅剩不多的神意，保護著昏迷不醒的仙家弟子。

  董小玉手拿勾魂筆，在生死簿上不斷地寫下死字，可天道此時似乎拿那名瘋癲的女子，也是毫無辦法。

  秦蓁手中的血魔骨劍在畏懼，腳下的軒轅古劍在，不斷用力的綻放著光芒。

  劍身其上為日月星辰，其下為山川草木。

  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統一之策。

  明黃的劍芒，映照著秦蓁臉上的青銅面具。

  秦蓁收起骨劍，握起軒轅，再也沒有悟道境界的修為，可此時元嬰境的修為，所產生的威勢，卻絲毫不弱於先前。

  軒轅古劍，乃是遠古眾神采首山之銅所鑄，其中蘊藏無窮之力，為斬妖除魔的神劍。

  秦雨十指成爪，不管是英靈身覆的國運，還是凡人的精血，亦或是仙家弟子身體內靈力，全部都順著十指，湧入她的身體之內。

  這便是眾生之力麼？這便是登天為聖的感覺麼？

  阿哥，你看到了麼？我要成聖了！

  先殺了你，我再去殺了那個噁心的雜碎，為你報仇，你說好不好啊？

  秦雨面色潮紅，身形鼓盪，面色猙獰。血氣，靈力在她的周身化為了一個漩渦，似是一張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

  秦蓁在那磅礴的威勢之下，一躍沖天而起，凌厲的風讓她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她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虛影。

  那是人皇軒轅，軒轅睜目，一道仿佛橫跨了萬古，滄桑卻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除魔！」

  秦蓁全身上下，遍布明黃金光，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當年手持軒轅，橫掃八荒一統六合之時，人皇的心。

  那是一顆，百折不撓，一往無前的心。

  心是如此，秦蓁手中的劍亦是如此。

  縱然目不能視，縱然血肉飛濺，秦蓁手中的劍，依然直指秦雨的眉心之處。

  秦雨身前剎那間，出現了一個輪轉不息的陰陽輪盤，阻擋住了那一抹劍光。

  「草芥浮游，豈知晦塑？」

  秦蓁睜目雙眸之中遍布金光，劍身之上的山川樹木，日月星辰，驟然在她的手中亮起。

  身前陰陽輪盤，剎那間碎裂。

  秦雨嘶吼：「天下萬物，盡在我身，你能傷我？」

  血氣如棉，秦蓁手持軒轅古劍，深陷其中。

  金光又閃，四海而動，將血氣一衝而淨，劍芒又現，這次終於毫無所阻地刺入秦雨眉心。

  秦雨雙手緊握著，軒轅古劍的劍身，感受著眉心和手心處，不斷傳來的疼痛，憤怒長嘯道：「我說過，你殺不死我的！」

  「九陰九陽盡在吾身，哪怕你身負天命又能如何？不過仍舊是浮游草芥而已。」

  「給本尊跪下。」

  秦蓁身體驟然崩碎化為粉末，身後虛影和日月星辰，腳下的四海，同時在秦雨的一聲怒喝下，重新回到了虛無之中。

  秦雨將插在眉心之處的軒轅古劍取下，看著黯淡無光的劍身，不屑地將其丟入滿是泥濘的地面之上。

  隨後她眼神冰冷地掃向河圖洛書，掃向董小玉，掃向英靈。

  「還有誰？」

  英靈拔劍帶著絕望拔劍而出，董小玉顫抖著雙手，不斷地寫下一個個死字。

  秦雨一步向前，天地震動，周身血氣白芒隱沒，取而代之的無盡的黑霧。

  「六道輪迴，給本尊長眠與九陰之下！」

  冰冷的殺意之下，英靈的身軀不斷地被吞噬。

  掌管世間的勾魂筆，生死簿此時在黑霧的壓制下，已然是靈性全無。

  董小玉取下脖頸之上的孽鏡台，將全身靈力注入其中：「輪迴！」

  兩股截然不同的輪迴之力對撞在一起，剎那間，董小玉手中的孽鏡台便一寸寸的龜裂，化作了點點星光，徹底消失在世間。

  董小玉雙手盡斷，整個人倒飛出去。

  秦雨一步向前，抬手揮袖間，便又將數十位英靈，輕易斬殺。

  漫天金光如雨一般，飄散到世間，女子快意地斬殺著一切，膽敢向她拔劍的英靈。

  河圖洛書之中，率先醒來的許半夏，表情呆滯地看著，那被英靈圍在中心處的女子。

  那是魔！

  許半夏起身便要逃走，可看著一位位，熟悉的仙家弟子卻猶豫了。

  逃還是戰？還沒當他想明白，便又看到一名弟子醒了過來，略微失神後，對著許半夏一笑，站起身拿起法寶，便毫不猶豫地衝出了，河圖洛書所化的保護他們的金光，向著女子殺去。

  許半夏不知道，一名金丹修士，究竟要有多麼大的勇氣，才可以拿著手中法寶，向一名悟道巔峰的天尊衝殺。

  可是他那樣做了，看著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張皓你快回來，會死的！」

  張皓不斷前沖的身影，聞聲一愣，隨後繼續上前。

  「我乃神意門大弟子張皓，魔頭受死！」

  秦雨瞧著拿著仙劍，悍不畏死向自己衝殺而來的金丹之人，不屑地努了努嘴。只是抬手輕輕的一指，張皓的身體便化為了粉末，便是蘊藏著神魂的金丹，也是一同化為了粉末。

  見此一幕，許半夏重新癱倒在地，喃喃自語道：「我就說你會死，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並沒有人回應他，反而越來越多的仙盟弟子醒來，對著那名殺人無數，卻依舊是一塵不染的白袍衝去。

  血雨伴著金光，一點點地灑向人間。

  微弱的心跳聲響起，又一次死而復生的秦蓁，艱難地喘息著，縱然還沒有恢復力量，仍舊爬行著向不遠處的骨劍爬去。

  無數的血雨和金光，沾染在骨劍之上，就在秦蓁手掌，剛剛按在劍柄之上時。

  一名負手而立，冷笑不止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一隻腳踩在秦蓁的手背上，一隻腳將骨劍踢飛出去。

  「本尊都說不殺你了，何苦如此？」秦雨一掌拍死了一個，從她背後衝殺而來的英靈，緩緩開口道。

  秦蓁面無表情，踉踉蹌蹌地站起，回道：「可是我想死啊。」

  秦雨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抬腳將向自己撲來的女子，重新踩入鮮血和雨水混雜的泥土之中。

  「你難道還不懂麼？現在死不死，你說了不算的！」

  秦蓁仍舊在掙扎，秦雨彎腰低頭，一把扯住她的頭髮：「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何拼命，可我很期待，當你看到這個世界，徹底滅亡後的反應。」

  「你所珍視，你要保護的東西，就要徹底的毀滅，怎麼樣？是不是很高興？」

  秦蓁用盡全力，淬了一口唾沫，吐到了秦雨的臉上，仰頭大笑起來。

  突然一聲鶴鳴響起。

  血月之上，一隻仙鶴載著一名少年而來。

  兩名女子看去，皆是面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