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腥殺戮

  天南星駕馭陰靈幡，一路向南，欲往南疆大山之處，隱匿其中煉化法寶。

  陰靈幡內不時傳來趙宦娘嬌媚的求饒聲，可這又怎麼能讓魔頭心生憐憫，不過是更加讓其，更加心情愉悅罷了。

  

  天南子低頭看去，只見那被仙劍從身後刺出的血洞，正在慢慢的癒合，只是那被血染紅的衣衫，依舊讓他後怕不已。

  縱然千般小心，竟然還是險些喪命於，一名築基期的晚輩手中，這讓天南子格外惱怒。

  不過是身具氣運的幸運兒罷了，等老夫修補好法寶，定要報今日這一劍之仇。

  南疆多雨，叢林密布，古樹參天。

  天南子一頭扎進密林之中，隨後再也不見蹤跡。

  不多時細雨緩緩而落，一名周身環繞血氣的少年，御劍而來，在陰雲密布的蒼穹下，喉嚨輕動，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咯，咯，找到你了。」

  少年同樣御劍而下，一頭撞進瘴氣密布的叢林之中，消失不見。

  雨林之中，安靜異常，散發著土壤的芬芳和枝葉的清香，雨落在葉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宛如一首優美的樂曲。

  雲霧繚繞間，神秘而深邃。

  蚊蟲，草木，走獸，或是不久前借著天地靈氣，降臨初生靈智的妖族，此時在屬於自己的領地中，享受著雨落之時的寧靜。

  常劍手持白骨劍，隨著長河順流而下。少年的腳步很輕，沒有一絲聲響，可走過的每一處地方，那本是生機盎然的地方，都會化作枯萎的死地。

  常劍閉著雙眼，將自己沉入黑暗之中，那遠超金丹境的神識，幾乎將這龐大的雨林，盡數覆蓋，可尋覓多時，終究沒有找到此行的目標。

  良久之後，常劍緩緩睜眼，眼眸之中那血紅的魔焰，似是要將世間的一切，全部燒毀。心中骨劍不斷發出嗜血的嘶吼，正在驅散著腦海之中，僅剩不多的清明。

  殺！殺！殺！

  透體而出的殺意，將常劍周圍百米之內的活物盡數驅散，幾乎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只有躲在一棵百米高，大樹之上的松鼠，蜷縮在樹洞的角落之中，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可本應該不易察覺的心跳聲，在這極度安靜壓抑的環境下，此時此刻卻是如驚雷一般。

  常劍耳尖微動，抬頭向樹洞看去，喉結微動，艱難地吞咽下越來越多的口水。

  那不是魔不行，不可以。

  常劍搖了搖頭，艱難地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樹洞之中，緊緊捂著自己嘴巴的松鼠，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終於移開了幾乎讓自己窒息的手掌，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作為一名初獲靈智的妖族，小松鼠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這也是它第一次覺得，太過聰明了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還好，終究是保下了一條命。

  就在小松鼠，提著的心剛剛放下之時，樹洞之外，突然出現了一隻，泛著血紅光芒的眼睛。

  冰冷且猙獰。

  隨後環繞著血氣的手掌，以極快的速度，掐住了它的喉嚨，將它從樹洞中一把拽出。

  常劍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鮮血淋漓的嘴角，鮮血的味道在口腔之中，經久不散回味無窮。

  那滾燙的溫度，讓常劍著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尋找下一份美食。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眸，環視四周。無數受驚的鳥兒，四散著向天空上方飛去。

  常劍咧嘴一笑，興奮地吼道：「血，是血！魔，全是魔！」

  周身環繞的血氣，剎那間化為了一根根細絲，如一張大網一般，撲向所有活物，盡數刺入那些，存在血液的身體之中。

  血液順著細絲，湧入常劍身體之中，那些被索取的生命，甚至連生命最後的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化為一具具潔白無瑕的骷髏。

  與之相反的卻是，少年愈發飽滿的肌膚，和泛著妖異紅暈的臉頰。

  常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繼續毫無聲響地向前走去。

  秦蓁望著不遠處，一閃而過的血芒，調轉方向疾馳而去。劉若和許半夏一左一右，站在女子身後，望著越來越近的雨林，神色複雜無比。

  無數骨架四散在，毫無生機的枯草死樹之間，宛如人間地獄。

  秦蓁手持軒轅古劍的左手，下意識地多用了幾分力。

  許半夏，悽厲地慘叫：「瘋了瘋了，這個世界徹底瘋了。」言罷，又一把抱住一旁的劉若。「我們快些躲起來吧，這樣還能活！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劉若此時如同，一棵枯木一般，任由許半夏，將他擺弄得東倒西歪。

  秦蓁，自顧自的向前走去：「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去！」

  劉若恍然回神，急忙出聲喊道：「秦姑娘，請留步？」

  秦蓁背對著二人，並未轉身：「你是害怕，還是想替他求情？」

  劉若神色之中帶著祈求：「如果可以的話，還請秦師姐留他一條性命，畢竟…」

  「畢竟我們是同伴？你放心，我盡力！」秦蓁言罷，再不停留，身形急射而去。

  劉若，一把扯住在白骨之中，瘋狂亂轉的許半夏，大吼道：「你能不能別瘋了。」

  許半夏被這一聲大吼，嚇得的呆住了，隨後捂著那一張醜陋的臉，哽咽道：「我也不想啊，可是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看著順著指縫流出的清淚，劉若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他擁入懷中。

  「半夏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等秦師姐回來，我們四個一起回家。」

  「真的麼？」

  「嗯，真的，我不騙你。」望著終於安靜下來的許半夏，劉若取出一張翻地符，將散落各處的白骨，盡數掩埋。

  隨後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喃喃自語：「師父，這就是你說的劫麼？」

  「徒兒我，也有些怕了呢。」劉若顫抖著的右手，緊緊的握住了脖頸上，掛著的那枚古符，想要以此讓自己心中，不再那麼難受。

  ...

  雨一直在下，可是落在常劍身上，便被血氣吞噬，少年的身體，隨著不斷地汲取著生機，開始慢慢的生長，越來越高。

  血色的眼眸，肆意的打量著四周，想要從中找出，能夠給予他愉悅的血肉，只是一眼望去，儘是濃霧。

  常劍機械般的歪了歪脖子，神色之中帶著些許疑惑，前方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血肉之中散發的惡臭，讓他本能的想要遠離。

  天南星目不轉睛地看著，回身而去的常劍，悄悄的鬆了口氣。

  這蜀山的雜種，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縱然心中不解，可此時的天南星，也是不想貿然招惹，這個入魔的少年。

  轉身愈行愈遠的常劍，突然一怔，血色眼眸中，重新浮現出一絲清明。

  那是魔，殺！殺！殺！

  只要你能屠盡世間魔，我就幫你找到更多的血肉。

  常劍嘴角泛起一抹，難以名狀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轉身向天南星撲去。

  該死！天南星看著折返回來的常劍，心中暗罵一聲。

  本想讓你這入魔的蜀山弟子，苟活著丟盡蜀山的臉面，你偏偏要尋死，老夫就如你所願。

  血氣與魔氣，頃刻間便糾纏在一起。

  劇烈的打鬥之聲近在咫尺，秦蓁卻不得而入。

  看著眼前濃郁的霧氣，秦蓁知道這是一處隔絕外界的陣法。

  可知道歸知道，如何破解秦蓁卻一無所知。

  嘗試著進入其中，可不多時便重新走回原處，反反覆覆不得其解。

  怎麼辦？秦蓁心中焦急萬分，若是小風在此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

  想到秦風，秦蓁腦海中驟然靈光一閃。

  一拍腦門，想起了那日身處鬼打牆中的情況，隨後長長地吸了口氣，暴喝一聲伴隨著劍鳴，向迷霧斬去。

  天南星抬掌便是一道魔氣，激射而出直取常劍眉心。暗藏陰靈勁的一擊，竟被常劍身體之外的血氣，盡數吞噬。

  天南星不可置信的看著，如同一隻瘋牛一般，向自己撲來的少年，又是揮舞陰靈幡，驅使其內的無數鬼物，向其撞去。

  這一次終於將常劍，擊飛數十丈。天南星還未鬆口氣，便又看到，倒地不起的少年，猙獰地笑著，重新站起。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哪怕是入魔，又怎麼會修為暴漲如此多。

  難道是，天南星雙目圓睜，被心中所想驚的不知所措。

  「你這不是入魔，是被真魔奪舍！」

  似乎是在回應他，常劍詭異的大笑，身體之外的血氣，化作一條條細絲，向天南星纏繞而去。

  天南星急忙駕馭陰靈幡，化出無盡鬼氣，將自己團團護住。看著不斷撕咬鬼氣的細絲，這哪是什麼細絲，明明是一條條饑渴的血蛇。

  這絕對是真魔，而且是血魔，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老夫要在此等死不成？

  本來濃郁的鬼氣，在血蛇的撕咬下，慢慢變得稀薄，幾乎便要消失不見。

  天南子心急如焚，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看著血蛇不斷蠶食這陰靈幡中鬼氣。

  常劍一步步的上前，站在鬼霧之外，面露期待的等待著，獵物現出身形。

  就在此時，陰靈幡幾乎就要被吞噬殆盡的鬼氣，突然又濃郁起來。

  趙宦娘心有不甘地吼道：「老鬼，你沒事招惹這怪物幹嘛！」

  天南星不斷地將體內靈力，渡給陰靈幡內的趙宦娘。

  「我怎麼知道，這小子為了殺我，竟然甘願以身飼魔。」

  「都是被你害的，老娘竟然要陪你這個糟老頭子一起死，真是可惜了我的花容月貌。」

  因為消耗靈力過度，天南星的額頭已經滲出絲絲汗水，艱難開口道：「不想死就趕緊閉嘴，你本來就死過一次了，還怕再死一次麼？」

  「可是再死一次，奴家可真就死了。」

  天南星剛要繼續開口，安慰這喋喋不休的女鬼，哪知此時趙宦娘竟然重新躲入陰靈幡中。

  「你在幹什麼？老夫死了，你也活不成。」

  陰靈幡內傳來趙宦娘譏諷的聲音：「沒看到老娘靠山來了麼？」

  剎那間，天南子便被血蛇撕咬其中，彌留之際，只看到一道明黃劍芒，自身後而來，狠狠地撞向了那些無物不噬的血蛇。

  秦蓁緩緩邁過地上那堆枯骨，撿起一旁的陰靈幡，確定其中的趙宦娘沒事後，掛在腰間，方才看向眼前氣息大盛的血魔，或者說是常劍。

  秦蓁抬手：「跟我回家，常劍。」

  常劍頭顱一歪，似乎不理解眼前女子是什麼意思，只是這突然出現的人，讓他食指大動。

  這是一道什麼樣的美味，血魔很確定，這就是他一直尋找的食物，只要吃掉她，自己便可以很長時間，不用再吃任何東西。

  唾液流出嘴角，滴落在地面之上。

  常劍抬手向胸口之處狠狠撞入，一把帶著血跡的骨劍，緩緩被其抽出。

  只見骨劍的劍尖之處，不知何時已經變為了，一隻骷髏頭，此時正撕咬著那枚，跳動的心臟。

  常劍輕撫劍身，將骨劍從心臟之上抽離，被打斷進食的骨劍，憤怒地鳴叫，可是下一刻，當常劍持劍指向秦蓁之時，骨劍終於恢復了平靜。

  如饑似渴地張開，那有著蛇信空洞的大嘴，向秦蓁發出了一聲嘶吼。

  常劍猙獰囈語著：「是魔，又是一隻魔。我要屠盡世間魔，殺！殺！殺！」

  血光之中帶著殺意，似是要將世間的一切，盡數吞噬。

  秦蓁扶了一下臉上的青銅面具，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悲哀。

  這是秦蓁第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

  眼前少年，平時雖然沉默寡言，日日形單影隻。

  修道練劍，仿佛就是他的一切。

  可有時他也會和人吵架，也會加入到與秦風，毫無意義的爭吵之中。

  他也會在被魔頭踩在腳下之時，憤然起身，向其出劍。

  他來自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蜀山，他是靈氣復甦以來，第二個渡過金丹雷劫的天才。

  他是常劍，是我和小風的同伴。

  劉若和許半夏，還在等我帶他回去，然後一起回家。

  我真的能殺他麼？

  秦蓁猶豫了，劍心蒙塵，再也不能無往不利。

  我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怎麼辦？

  小風，你在哪裡？

  你告訴我怎麼辦？

  軒轅古劍，與血魔骨劍，對撞在一起，漫天劍光之中，一面猙獰的青銅面具，飛在空中，被雨水打落在泥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