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仙劍魔劍

  陰曹地府之中，眾多魂魄在黑白無常虛影的帶領下，井然有序的穿過奈何橋，進入輪迴路。

  以董大日十位陰帥的修為，自然是早已看出，眼前這些鬼吏儘是虛影。

  剛剛臣服於判簽之下的陰帥，不少人心中又起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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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無人，我等陰帥又豈能臣服在一名，區區化神境的女子手下？

  青銅巨門又一次緩緩打開，董小玉紅著眼睛，低頭走進地府之中。

  手拿鎮妖鈴的鬼王，頓時眼露煞氣，臉上陰晴不定地回頭望向女子。

  董大日側身擋在董小玉身前，遮擋住鬼王看向其的目光，冷聲道：「你難道就不懷疑，這帶著神意的鬼吏虛影，從何而來？」

  鬼王，手中鎮妖鈴叮叮作響，周身鬼氣泛起陣陣波紋。

  「當然是帝君離開之時，用妙法所留。只是如今地府人去樓空，真要我聽命與你那乳臭未乾的好閨女？我看你是在痴心妄想罷了。」

  「你我雖然平日多有不和，可終究是相識萬載，話已至此，你今日想白白送命，那便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殺不殺得了，我那乳臭未乾的好閨女。」言罷，董大日緩緩讓開身形。

  殺意驟起，董小玉手持判簽，冷眼望著那滿是凶戾之氣的鬼王，一副胸有成竹，無所畏懼的模樣。

  鬼王見此心中剛剛升起的殺意，頃刻間便被心中的驚疑驅散了不少。

  董小玉緩步走至，雙拳緊握的鬼王面前，輕笑道：「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殺我！」

  言語之間的輕蔑之意，讓本就是十位陰帥之中，修為最高的鬼王，盡顯難看，感受著身後竊竊私語中的譏笑聲。

  鬼王終是再難忍耐，面露獰笑，抬臂揮拳向董小玉胸口砸去。董小玉不閃不避，本是胸有成竹的董大日，看著距離自家閨女，越來越近的鐵拳，卻是難免升起一絲擔憂。

  畢竟這可是合體巔峰鬼王，含怒的全力一擊。

  其餘八位陰帥，帶著期待的眼神，想要從這一拳之中，看出董小玉的虛實。

  畢竟進入地府之後的一幕幕，實在難以讓人相信，九幽鬼域的帝君酆都大人，還能安坐於陰曹地府之中。

  就在鬼王鐵拳只差幾寸，便要駭然轟在董小玉胸前之時，那幽黑的判簽，突然迸發出黑白二氣，將那威力駭然的鐵拳彈開。

  鬼王慘叫一聲，右手之上環繞著一團黑白相間的明火，鬼王不斷地施展法術，想要撲滅手掌之上的火焰，可無論何種辦法，終是不能。

  一個呼吸間，鬼王驚恐地發現，那團火焰竟在快速地向上攀爬而去，似乎想要將其整個鬼軀，盡數燃盡。

  鬼王面露狠意，抬起左手，一記手刀狠狠地砍在右肩之上，縱橫多年的合體鬼王，竟然被逼到只能斷臂求生的慘況。

  其餘九名陰帥面色不由鐵青。

  董小玉身後，響起了一聲懶散的哈欠聲，一名身著黑色龍袍的男子，伸著懶腰面露不悅，淡淡道：「幾位從這陰曹地府出去了多年，本事沒見長多少，脾氣倒是見長啊。」

  九位鬼帥驟然大驚，慌忙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抬頭，便是那捂著右肩，倒地慘叫的鬼王，亦是急忙起身，跪地之後磕頭不止。

  「見過師尊大人。」董小玉施了個萬福，悄然後退一步，站在了男子身後。

  酆都大帝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走至鬼王身前，一腳將其踩在地上，指向身後女子：「這是我新收的徒弟，也是以後陰曹地府的掌管人，你們幾個罪臣知道了麼？」

  董大日強忍心中喜意，率先跪拜道：「謹遵帝君法令。」其餘九位陰帥亦是緊隨其後。

  酆都大帝向鬼王臉上啐了口唾沫，身形重歸虛無，只留下了一聲冷漠的身影。

  「一群記吃不記打的雜碎，不知道本尊很忙的麼？」

  ...

  金丹雷劫麼？

  搖搖晃晃住著仙劍，艱難站起的常劍，眼神複雜的望著，那遮天蔽日的雷劫。

  心中有恐懼，亦是有著一絲興奮。

  這是常劍第二次，親眼目睹這傳聞中的，修行之人的生死大劫，第一次那名女子與之對抗的身影，是常劍心中難以磨滅的記憶。

  其中既有敬佩，亦有嫉妒。還有常劍不得不承認的愛意。

  曾幾何時，常劍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面對天劫時的場景。可沒有一次想到過，會是如今這狼狽等死的模樣。

  不用他人提醒，常劍知道以如今自己的狀態，面對雷劫斷然是十死無生的境況。

  可是我總要像那女子一般，搏上一搏不是嗎？

  如此死法，是我常劍不能接受的，是我蜀山的恥辱。

  仙劍在手，縱然是天怒又能如何，不過是拼命而已。

  暴躁的雷霆之中，隱匿這一抹肉眼看不到的清氣。

  那是天道對生靈生命的尊重，是上天對所有逆天而行之人，在天罰之中留下的一線生機。

  清氣緩緩從蒼穹飄落而下，沒入常劍心中，散於四肢不見蹤影。

  常劍腦海之中隨之如走馬觀花，人生之中所經歷過得一幕幕，悄然浮上心頭。

  在襁褓之中，被師父抱著，雪夜上山。

  自那之後便在眾多師兄師姐，悉心的照料下長大成人。剛剛咿呀學會走路之時，便被帶入劍冢之中，尋找本命仙劍。

  常劍雖然那是還小，可卻清楚的記得，自己拿起那把，有些醜陋瘮人白骨仙劍之時，諸多師兄師姐們，看向自己的那詫異的眼神。

  只有抱自己上山的師父眼中，充滿了惋惜。

  很多年之後，常劍才知道為何他們會如此看自己。

  只因這把白骨仙劍，乃是蜀山千把仙劍之中唯一的不祥之物。

  傳聞之中此劍認主之人，無一例外都是不得好死。或是被鬼物所禍，或是被妖物分食，或是被魔物煉魂。

  可拿起此劍者，又均是天資極佳者，在生前斬妖除魔無數，在人間威名赫赫。

  此劍之中的秘密，當世之人只有常劍，知曉為何會是如此。

  這把白骨仙劍，可能稱作魔劍更加合適。當常劍第一次煉化其，進入丹田之中，便已知曉此劍，要用自身精血祭祀，要用全身骨骼錘鍊其鋒芒，要用全部神識意念，壓制隨著修為，逐漸增加的心魔。

  此事常劍沒有與任何人說起過，只是默默地遠離蜀山眾人，變成了那個獨來獨往之人。

  只有這樣才可以讓他，免受世俗雜念所擾，才能讓心魔無根無生。可是出世之人，總有入世一天。

  當那張自瑤池仙境，傳遍天下的詔令，進入蜀山之時，常劍終究是毫不猶豫的，背劍下山而去，就如那些師父師姐師兄們，那是一般，莫問前程，但求無愧。

  自下山的那一刻，常劍便知道，自己會不得好死。哪怕自己獨來獨往，哪怕自己遠離煙火，哪怕自己不言不語。

  常劍捫心自問，自己是從何時沾染因果的呢？

  是第一次和許半夏吵架拌嘴？

  是第一次對劉浩所畫之符，產生好奇？

  是第一次見到那名風華絕代的女子？

  是又一次感受到長輩的關懷？

  是又一次見到妖魔為禍人間？

  是心生嫉妒之時？

  是被魔頭踩在腳下，險些道心崩潰？

  還是如今在天劫之下，只知道傷春悲秋，如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般，在烈日之下瑟瑟發抖，聽天由命？

  常劍自嘲一笑？死在天劫之下，也不算太差，最起碼不是太慘不是麼？

  可是，可是，我常劍還要想讓蜀山之名，重新響徹世間，我常劍還想要除盡世間妖魔，我常劍還想要與那名女子比一次劍。

  我還想漫步世間，細細品味一下人間煙火，究竟是何種味道。

  我常劍，要活下去。我不能死。

  常劍狀若瘋癲，踉蹌著直起腰，舉劍向天。

  心中所想，此時全部化為手中骨劍的養分，渾身精血順著劍柄流入白骨之中，將仙劍染為了妖艷的血紅。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

  成魔之後，我也要斬妖除魔，降龍伏虎。

  一雙猩紅血眸，在陰雲之下，熠熠生輝，讓人心生寒意。

  劉若驚呼出聲：「心魔入體！」

  秦蓁面色複雜，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軒轅古劍。

  許半夏痴痴自語：「我就說吧，不行的終究是不行的。」

  心劫已過，天雷又落。

  被手中白骨仙劍抽乾了所有精血的常劍，此時已是如骷髏一般。

  油盡燈枯一般的常劍，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調轉手中劍刃面向自己，隨後狠狠向自己心口刺入。

  原來劍刃刺心，是如此的感覺麼？

  「哈哈哈，真是暢快。」

  常劍此時仿佛毫無痛覺，一點一點的緩緩將劍刃刺入心口之中，感受著那疼痛的感覺，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猙獰，還有瘮人享受的表情。

  隨著白骨仙劍徹底沒入身體之後，常劍那乾癟的皮膚，詭異的重新煥發了生機。

  天雷滾滾而落，常劍長發飛舞，張開雙手，似乎想要擁抱天雷。

  劉若顫音道：「不是心魔入體，是真魔降世！」

  金丹雷劫退去，常劍青絲便白髮，眼眸之中一片血紅，只留下瞳孔一處，還是黑色。

  秦蓁手中軒轅古劍劍鳴不止，迫不及待的便要降魔。可面對前方那個，猖狂大笑著的少年，秦蓁猶豫了。

  劉浩驚呼：「秦姑娘，快動手絕不的放他離開。」

  聞聲秦蓁恍然回神，正要出劍，哪知此時眼前真魔，早已凌空而起，全身上下遍布紅芒，向西方疾馳而去。

  「追！」秦蓁御劍而起，帶著劉浩二人，向其追去。

  許半夏，耷拉著腦袋：「真魔現世，腥風血雨，沒救了，沒救了。我們早些回山去吧。」

  忍無可忍的劉浩，抬手一掌扇在了許半夏，那滿是濃瘡的臉上，怒道：「許半夏，給我閉嘴。」

  許半夏捂著腫脹的臉頰，爭辯道：「我說得是實話而已。」

  劉浩赫然抬手，看看這那垂頭喪氣的少年，卻是再也打不下去。

  眼前之人，曾經何時不是那，百折不撓之人？

  又是什麼將他，變成如此這般模樣。

  在空中飛馳的仙劍，驟然停住，秦蓁不可置信道：「不見了？」

  聞言劉浩幾乎要肝膽欲裂，仿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喃喃問道：「你說什麼秦姑娘？」

  ...

  騎著獓狠順著黃泉逆流而上的秦風，懶散地躺在獓狠寬大的背上，翹著二郎腿，嘴中叼著一根香菸，正在噴雲吐霧，一臉享受。

  「旺財，速度快點，主子我想家了。」

  秦風身下的獓狠，此時心中悲憤不已，若不是被下了禁制，老娘一定活吞了你這個小子。

  「主人，旺財已經很快了。」

  秦風眉目一皺：「旺財，你在質疑主人我？」

  「旺財不敢！」

  秦風嘿嘿一笑，摸索著手腕上的紅繩，冷笑道：「是嘴上不敢，還是心中不敢。」

  言罷也不待獓狠回應，紅繩便化作了一條長鞭，狠狠地抽打在了獓狠的屁股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獓狠悲鳴不止。

  「主人，旺財錯了，別再抽屁股了。」

  意猶未盡的秦風，哪能就此罷休，又狠狠抽了幾下，嘴中嘟囔著：「讓你不聽話，讓你頂嘴，抽死你，抽死你。」

  獓狠的眼中留下了兩行清淚，堂堂化神期凶獸，被一名金丹期的小鬼，如此羞辱真是沒臉活了。

  看著身下的獓狠這般模樣，剛找到點樂子的秦風，突然覺得興致闌珊，重新躺回到獓狠背上，又點燃了一根香菸。

  望著幾乎一成不變的風景，一種莫名的寂寥感湧上心頭。

  這是秦風不得不承認的，孤獨感。不過是重生歸來之後的短短時光，身邊常有人陪在身旁的秦風，竟然害怕起了，早已習慣的孤獨。

  獨立於天地之間，無求於人而自省，無依於眾而自強，這難道不是一種超脫麼？

  難道本尊變得如此弱小了麼？

  這是秦風不能接受的。

  少年從獓狠背上站起，高高地舉起雙手，嘴中叼著煙揮舞著雙臂，高喊道：「賊老天，沒看到本尊寂寞了麼？趕緊給我找點樂子啊。」

  獓狠心中暗罵秦風不知死活，可一下刻便撒丫子狂奔起來。

  身後無數凶靈聞聲而來。

  秦風暢快一笑：「這樣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