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孔雀斗山雞

  不一會兒，三人忽聽桂樹林裡的鷫鸘連鳴兩聲，它身旁飛出一隻鳥兒，樣子長得像鳳凰，尾羽也有一丈左右，也五色繽紛。這隻鳥兒躥到丹桂岩，抖擻翎毛，張開翅膀展開尾羽，上下飛舞，如同一片錦繡。恰好它旁邊是塊雲母石，像一面大鏡子映著這鳥兒的影子，五彩輝耀，分外鮮明。

  林之洋問：「這鳥這麼像鳳凰，就是矮小了些，難道是母鳳凰嗎？」

  多九公搖頭：「這鳥叫山雞，平時特別愛惜羽毛，常常在水邊顧影自憐，有的看得眼睛都花了，結果掉水裡淹死了。古人因為它外形像鳳凰，卻沒有鳳凰的德行，就叫它『啞鳳』。大概鷫鸘以為山雞長著這樣的彩羽，可以壓倒鳳凰手下的鳥兒，就叫它出來炫耀炫耀。」

  多九公剛說完，就見西邊梧桐林里，鳳凰身旁飛出一隻孔雀。孔雀走到碧梧嶺，展開七尺長的尾羽，舒展雙翅，朝著丹桂岩起舞。它身上的金翠奪目閃耀，尾羽上排列著許多圓圓的斑點，或紅或黃，變幻出無窮顏色，宛如錦屏一般；再加上兩隻眼睛顧盼生輝，靈活得像會說話。

  山雞起初還勉強飛舞，後來見孔雀長長的尾羽五顏六色，華彩奪目，金碧輝煌，不免自慚形穢，鳴了兩聲，朝著雲母石一頭撞去，竟然當場撞死了。

  

  唐敖很吃驚：「這隻山雞性子太烈了，怎麼還自殺了？一隻鳥兒都有這樣的血性，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世人明知道自己不如別人，反而厚著臉皮無恥地誇耀自己。不明白，真不明白。」

  林之洋笑道：「妹夫，你這話有點兒呆裡呆氣的。世人都像山雞這麼要臉面的話，那都要死光了！照我看來，厚著臉皮混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