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細鳥

  三人正說著，半空中突然人喊馬嘶，吵吵鬧鬧。三人連忙出艙仰視，只見無數大鳥，密密層層飛向山中。

  林之洋叫道：「看這樣子，是又要爭鬥了嗎？妹夫你運氣真好！」說罷連忙通知船夫向山腳靠攏。船靠近山腳後，林之洋帶著槍械，三人登岸上了山坡。

  唐敖說：「我們這次看別的景物還在其次，第一鳳凰不可不看！」

  多九公說：「唐先生要看鳳凰，我們越過前面山頭，看哪裡梧桐樹多就往哪裡走，運氣好的話，就能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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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翻過峻岭，尋找梧桐林，不知不覺走了數里。林之洋奇怪道：「怎麼今天見到的都是小鳥，沒有一隻大鳥？難道真的都去伺候鳳凰了嗎？」

  唐敖說：「今天見到的各種鳥兒，毛色有的紫有的碧，五彩斑斕，加上各種好聽的鳴叫，就像吹奏笙簧一樣，耳朵、眼睛都已經很舒服了……」他還在說，忽然傳來一陣鳥鳴，婉轉嘹亮，十分悅耳。三人一聽，頓時神清氣爽。

  唐敖感嘆：「《詩經》上說，鶴鳴於九皋[4]，聲聞於天。今天聽到這陣鳥叫，真的響徹雲霄哇。」

  三人循著聲音望去，只當是鶴或鷺[5]鳥之類的鳥在叫，但看了半天也沒見到一隻，只覺得鳴聲慢慢近了，比鶴鳴還要嘹亮。

  林之洋問：「這就奇怪了！聲音這麼大，我們怎麼看不見鳥兒在哪裡啊？」

  唐敖伸手一指：「哥哥你看，那邊有棵大樹，樹旁圍著很多飛蠅，上下盤旋，這個聲音好像是從樹那邊發出來的。」

  三人走近那棵樹，聲音果然大得震耳。三人朝樹上望了望，找了找，可哪裡有鳥！

  這時，林之洋忽然抱頭亂跳起來，嚷道：「震死我了！震死我了！」

  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問他怎麼了。林之洋說：「我正在看大樹，覺得有個蒼蠅在耳邊飛。我用手一按，誰知蒼蠅在耳邊大喊一聲，響得像打雷一樣，把我震得頭暈眼花。還好，被我抓住了！」

  話沒說完，那蒼蠅又大喊大叫，三人更覺得震耳。林之洋籠著手亂搖：「我把你搖得發昏，看你還叫！」

  那蒼蠅被搖了一陣，果然收聲了。唐敖和多九公也側耳細聽，那麼大的聲音竟真是它們發出的。

  多九公問：「我眼睛不好了，看不清它們的顏色。林老闆看看你捉的那個東西，是不是紅嘴綠毛，樣子像鸚鵡？」

  林之洋一看，果然是只小鳥：「這種小鳥我從沒見過，我要帶回船去給大家見識見識，不能讓它飛了。」

  於是他卷了一個紙筒，對著手縫，輕輕把小鳥放了進去。

  唐敖起初見這小東西，以為無非蒼蠅、蜜蜂之類的，聽了多九公的話，走到樹邊一看，果然都是紅嘴綠毛的小鳥，模樣很像鸚鵡。

  唐敖問：「九公，它的樣子果然像你說的那樣，它叫什麼名字？」

  多九公點頭道：「這鳥叫細鳥。漢朝的時候，勘畢國曾經用玉籠裝著它們，進貢了數百隻給漢武帝。這細鳥長得只有蒼蠅那麼大，但嗓門特別大，叫起來像敲鐘似的，幾里之外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