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浮士德4

2024-10-09 10:03:57 作者: (英)特里·普拉切特

  只不過……那個,這事兒嘛……有些事情或許確實太過那什麼了些……

  「『向人類學習,』」瓦瑟尼戈模仿魔王的口吻,「他要我跟人類學,我!十足地無禮!十足地傲慢!不過我確實看了,哦,沒錯,我學了,我有了計劃。」

  他臉上的神情簡直無法言表。陰間的惡魔貴族儘管都以惡形惡狀為榮,這時候也忍不住扭開頭去。

  惡臭公爵德拉佐梅斯猶猶豫豫地舉起一隻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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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萬一他起了疑心,」他說,「我是說,他脾氣可壞了。那些個備忘錄——」他打個寒噤。

  「可我們哪有做什麼?」瓦瑟尼戈滿臉無辜地攤開雙手,「這能有什麼害處?兄弟們,我問你們,有什麼害處?」

  瓦瑟尼戈審視著大家疑慮重重的面孔。他彎曲手指,薄薄的皮膚下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的指關節閃著晃眼的白光。

  他問:「或者你們寧願再收到一份政策聲明?」

  惡魔貴族們表情扭曲,像依次倒塌的多米諾骨牌般紛紛下定了決心。在某些事情上就連他們也能聯合一致:再也不要什麼政策聲明、什麼諮詢文案、什麼鼓舞士氣的短訊。這裡是地獄沒錯,但你也得有個底線不是。

  畢茲勒摩斯伯爵從三個鼻子裡挑出一個揉了揉。「而這一切都是某個地方的人類自己想出來的?」他問,「並沒有從我們這裡得到任何的,你知道的,提示?」

  瓦瑟尼戈搖搖頭。

  「全是他們自己的傑作。」他滿臉驕傲,仿佛溺愛學生的校長,剛剛看見自己的明星學員拿到了畢業生的最高榮譽。

  伯爵將目光投向無窮,聲音里充滿敬畏:「我還一直以為咱們才是壞蛋呢。」

  老魔物點點頭。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那時別的惡魔界在談論血淋淋的革命,而他卻將視線投向人類的世界,一面觀察,一面驚嘆。

  那個叫靈思風的傢伙真是派上了大用場,他讓魔王完全不得空閒,花在他身上的心血太值了。那該死的蠢人到現在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指頭起了作用呢。三個願望,哈!

  就這樣,靈思風把自己從輪子的殘骸里拔出來,剛一抬頭便看見阿斯特伏戈勒,惡魔之王、地獄之主、陰間的統治者站在自己身前。

  阿斯特伏戈勒已經度過了憤怒的早期階段,如今正處於潟湖般平靜的暴怒中。他聲音平穩、舉止有度而不失禮貌,只嘴角幾點唾沫星子顯示他的內心正怒火中燒。

  艾瑞克從一根斷裂的圓杆下爬出來,抬眼往上看。

  「哦,天哪。」

  三叉戟在魔王手裡滴溜溜轉著,那模樣突然不再可笑——它看起來像根沉甸甸的金屬杆子,一頭還帶了三根恐怖的尖刺。

  阿斯特伏戈勒微笑著環顧四周。「不行,」他仿佛在自言自語,「這裡不行,觀眾不夠多,來!」

  一隻手抓住了兩人的肩膀。他們無力抵抗,就像兩片形態各異的雪花無力抵抗火焰噴射器。片刻的眩暈之後,靈思風發現自己來到了全宇宙最大的房間。

  這是大廳,但你完全可以在裡頭建造登月火箭。歷任魔王或許都聽說過諸如「低調」「不張揚」一類的字眼,但他們肯定還聽說過另外一句話:自己有的東西就該大肆炫耀。按照他們的邏輯,自己沒有的東西更得多多炫耀才是,而他們最缺的就是品位。阿斯特伏戈勒盡了最大努力,但基本的設計就這麼糟,對不搭調的顏色和糟糕的壁紙誰都無能為力。他加進了幾張咖啡桌,還貼了張鬥牛的海報,但這一切都多少淹沒在總體的混沌里;至於加蓋在魔王寶座上的椅套嘛,它反而讓好些醜陋怕人的浮雕更加打眼了。

  兩個人類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阿斯特伏戈勒道:「現在——」

  然而他的聲音卻被突如其來的歡呼給蓋過了。

  他抬起頭。

  體格、形態各異的惡魔幾乎填滿了整個大廳,他們順著牆往上疊,甚至吊在天花板上。一支惡魔樂隊拿出各式樂器,奏出一組和弦。巨大的橫幅橫跨整個大廳,上頭寫著:老大萬歲!

  瓦瑟尼戈領著其他惡魔貴族沖阿斯特伏戈勒走來,魔王的偏執妄想立刻啟動,眉毛擰成了一根繩。眼見著老魔頭咧開嘴,露出一個無比率真的微笑,魔王驚慌失措,差點舉起三叉戟直接打過去。然而瓦瑟尼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他高聲道:「幹得漂亮。」

  「什麼?」

  「哦,應該說漂亮極了。」

  阿斯特伏戈勒低頭看看靈思風。

  「哦,」他說,「沒錯,嗯。」他咳嗽兩聲。「不算什麼,」他直起身子,「我早知道你們不會有什麼進展,所以我就——」

  「不是這些,」瓦瑟尼戈嗤之以鼻,「這事多麼微不足道啊。不,陛下,我指的是您的晉升。」

  阿斯特伏戈勒狐疑道:「晉升?」

  「您升職的事兒,陛下!」

  年輕些的惡魔高聲歡呼起來,這些傢伙是無論什麼事兒都會歡呼的。

  「升職?可是,可我是魔王——」阿斯特伏戈勒虛弱地抗議,他能感到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噗!」瓦瑟尼戈表示不屑一顧。

  「噗?」

  「當然了,陛下。王?王算什麼?陛下,我這話可是大家的心聲,您這樣一個魔,陛下,對組織管理與工作重點的理解如此深刻,對我等職能的把握如此精準,並且——請允許我說說心裡話——以強大的智力水平將我們帶領到了全新的深度,您這樣一個魔,沒有什麼頭銜是配得上您的,陛下!」

  阿斯特伏戈勒不由得就想自誇幾句:「這個嘛,你知道——」

  「然而我們卻看到,儘管您的地位如此貴不可言,您卻屈尊關注我們工作中最最微不足道的細節,」瓦瑟尼戈鄙夷地睨了靈思風一眼,「多麼恪盡職守!多麼偉大的獻身精神!」

  阿斯特伏戈勒飄飄然起來:「這是當然,我一直覺得——」

  靈思風用胳膊肘支起上身,他心想:當心背後啊,暗箭來了……

  「因此,」瓦瑟尼戈笑容燦爛,敵得過排滿整條海岸線的燈塔,「議會經過討論作出決定——並且請允許我補充一句,陛下,這是一致通過的——要為您卓爾不群的成就創造一項聞所未聞的新獎勵!」

  「適當的文案工作是極其重——什麼獎勵?」阿斯特伏戈勒的自信里突然掠過一絲疑慮,仿佛汪洋大海里游進了一條淡水小魚。

  「一個職位,陛下——地獄至高生命總裁!」

  樂隊再次奏樂。

  「附帶您專屬的辦公室——比您忍耐多年的那間小牢房不知寬敞多少,陛下。或者我應該稱呼您總裁先生!」

  樂隊又一次嘗試新的和弦。

  眾魔屏息以待。

  阿斯特伏戈勒一字一頓:「有沒有……盆栽?」

  「一大堆!整座植物園!整個叢林!」

  發自內心的溫暖光輝點亮了阿斯特伏戈勒的面孔。

  「掛毯呢?我是說是不是所有的牆上都有?」

  「多的是呢,陛下,我們不得不把牆拆開,才好歹把它們全裝下。還有電池呢,陛下。整晚整晚屋裡都亮亮堂堂,誰都要為此而驚嘆不已,陛下!」

  魔王給繞昏了頭,任由對方將粗壯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復仇什麼的通通拋到了九霄雲外。那隻胳膊溫柔地引導著他,領他從歡呼的惡魔中間走過。

  「我一直挺想要個那種煮咖啡的東西來著。」他喃喃說著,最後一絲自制力也被腐蝕殆盡。

  「已經為您搭建了一整座工廠,陛下!還有傳聲筒,陛下,以便隨時將您的指示傳達給手下。還有最新式的日記本,每頁紙都能記下兩億億年,還有……」

  「彩色記號筆,我一直強調——」

  「整道彩虹的顏色應有盡有,陛下,」瓦瑟尼戈聲如洪鐘,「現在讓我們趕緊過去吧,陛下,考慮到您時常展現的深刻洞察力,我懷疑您已經等不及要著手開展那些無比艱巨的工作了,陛下。」

  「當然,當然!是該動手幹起來了,」阿斯特伏戈勒的興奮里添了一絲困惑,「那些艱巨的工作是——」

  「也就是對我等之角色、作用、目標與工作重點進行全面、完整、權威、徹底地深度分析,陛下!」

  瓦瑟尼戈退後半步。

  所有惡魔貴族都屏住呼吸。

  阿斯特伏戈勒皺起眉頭。宇宙似乎放慢了腳步,星辰也暫時停在自己的軌道上。

  最後他問:「帶前期策劃不?」

  瓦瑟尼戈毫不遲疑:「這是最要優先處理的部分,陛下,真是一語中的,可見您的職業嗅覺是多麼敏銳。」

  眾魔又能呼吸了。

  阿斯特伏戈勒的胸膛鼓起來好幾英寸:「當然了,我還需要配備一批專員,才好編撰——」

  「編撰!就是這話!」或許瓦瑟尼戈稍微有幾分忘乎所以,阿斯特伏戈勒瞥了他一眼,顯得有些狐疑。不過就在這時,音樂又再度響起。

  魔王被領出了大廳,靈思風聽到的最後幾個字是:「另外,為了進行數據分析,我還需要……」

  然後他就離開了靈思風的視線。

  眾魔意識到今天的餘興節目大概已經結束,於是四下散開,三三兩兩地從幾扇綠色大門離開了大廳。最機靈的惡魔已經漸漸回過神來,明白地獄裡很快又會升起熊熊烈火了。

  似乎誰也不曾留意兩個人類。靈思風拉拉艾瑞克的袍子。

  艾瑞克問:「現在咱們該開跑了,對吧?」

  「是開走,」靈思風堅定地說,「若無其事,鎮定自若,而且,呃……」

  「健步如飛?」

  「你學得倒快,嗯?」

  正確運用三個願望,使儘可能多的人獲得幸福,這一點至關重要。而事實上的情形也正好符合這一原則。

  特祖曼人高興了。他們祈禱再祈禱,可行李箱始終沒有回來踏平自己的敵人,於是他們就毒殺了所有祭司,然後拿開明的無神論取代了宗教。這樣一來他們依然可以愛殺多少人殺多少人,但卻不必為殺人起個大早了。

  特索托和以弗比人也高興了。至少寫歷史劇、演歷史劇的人高興了,而其他人高不高興反正也沒關係。如今漫長的戰爭終於結束,他們又能把時間花在文明國家應當關注的問題上,也就是說為下一場戰爭作準備。

  地獄裡的人高興了,或者至少比先前高興些。火焰又熊熊地燃燒起來,熟悉的折磨手段重新上陣,加諸基本無法感受到這些手段的靈體上。一眾死人還對世界有了全新的認識,令苦難變得比較易於忍受。他們清清楚楚、確信無疑地知道,事情絕對可能比現在更糟。

  惡魔貴族也高興。

  他們站在魔鏡周圍,喝酒慶祝。時不時某魔會鼓起勇氣,拍拍瓦瑟尼戈的後背。

  鏡子暗淡的圖像上是兩個正在攀爬的人影。一位公爵瞅著鏡子問:「要放他們走嗎,陛下?」

  「哦,放了吧,」瓦瑟尼戈毫不在意,「你知道,讓故事傳開總是好的。以利於……以利於……好給所有人都醒醒神。」他看著杯里的美酒,默默地歡欣雀躍。

  可是,可是在他那扭曲的心靈深處總有一個細小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會越來越響亮,任何魔王都無法擺脫它的困擾:當心背後啊,暗箭來了……

  你很難判斷行李箱是不是高興。到目前為止它已經對十四個惡魔發動了兇猛的進攻,還把其中三個困在了他們自己折磨靈魂的熱油坑裡。很快它就必須去追趕自己的主人,但眼下還不急。

  其中一個惡魔拼命想抓住岸邊,行李箱伸出腳去,重重地踏在他的手指上。

  宇宙的造物主挺高興。他做了個試驗,把一片七個瓣的雪花塞進一場雪暴里,結果誰也沒察覺。明天或許可以拿結晶的小個字母試試看。字母雪,沒準兒能大獲成功呢。

  靈思風和艾瑞克也很高興:

  「我看見藍天了!」艾瑞克道,「你覺得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出去會是哪兒?」

  「隨時,」靈思風道,「隨地。」

  他低頭看看腳下寬闊的階梯。這東西倒挺新穎,每級台階都是由巨大的石頭字母組成的。比方說他正要爬上去的這一級吧,它拼出來就是「我的本意是好的」。

  下一級則是「我原本是好心」。

  艾瑞克正站在「為了孩子們好」上。

  「真古怪,不是嗎?」他問,「誰會這麼幹?」

  「多半是代表善意吧,」靈思風道,「這不是通向地獄的道路嗎?而惡魔畢竟是傳統主義者[21]。」

  另外,它們當然邪惡得無可救藥,但卻並不總有那麼壞。靈思風走下「我們雇員全部機會均等」,然後穿過一面在兩人身後自動修復的牆壁,走進了人類世界。

  他必須承認,事情還不算太糟。

  總裁辦公室又大又黑,阿斯特伏戈勒坐在一圈燈光底下,再次對著傳聲筒喊話。

  「有人嗎?」他喊道,「有人嗎?」

  還是沒有回應。

  真奇怪。

  他拿起一支彩筆,又看看身後堆積如山的文件。這裡所有的檔案都需要分析、評估、整理,接下來還要形成適宜的管理方針,然後再草擬一份詳盡的政策文件,再然後,經過適當的考察,進行修訂……

  他又試了試傳聲筒:「有人嗎?有人嗎?」

  沒人應聲。不過不必擔心,要做的事多著呢。他的時間太寶貴,不能浪費。

  他將兩腳埋進溫暖厚實的地毯里。

  他驕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盆栽。

  他彈了彈形態複雜的鉻球,鉻球開始擺盪,發出行政級的碰撞聲。

  他以堅定、果決的手勢擰開了筆帽。

  他寫道:我們做的是什麼生意?

  他想了想,然後仔仔細細地在下方寫下:我們做的是下地獄的生意!!!

  而這同樣也是一種幸福。算是吧。

  另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就是,造物者在建造宇宙時有時偏愛大爆炸模式,有時則使用更為溫和的「持續創造」模式。這也符合宇宙心理學家的研究成果:激烈的大爆炸可能使宇宙罹患嚴重的精神疾病,等它歲數大了症狀就會一一顯露。

  [1] 僅僅是情色而已,絕對不變態。這是一根雞毛與一整隻雞的差別。(如無特殊說明,本書注釋均為作者原注)

  [2] 它花了三十年工夫才完全沉入海底,那些年中當地居民一直在大陸上涉水而行。這使庫的沉沒成為多元宇宙中最叫人難堪的大陸性災變。

  [3] 老湯姆是大學鐘樓里唯一的銅鈴,鑄好之後沒多久鈴舌就掉了。不過這並不妨礙它在每個整點敲出極其響亮的沉寂聲。

  [4] 庶務長暗指看不見大學險些造成世界毀滅的那一回。多虧了一系列意外事件,世界才倖免於難,其中涉及靈思風、一張魔毯和襪子裡的半塊磚頭。(詳見《廢柴巫師3:魔法的源頭》——編者注)整個事件令巫師界十分難堪。事後,大學的高級行政人員紛紛堅稱自己當時不在場,有的在休病假,有的去拜訪了自家姑媽,有的一直鎖在房間裡一面高聲吹口哨一面搞科研,總之對於外頭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採取這一立場的巫師人數之多,令人咋舌。也曾有人隨口提起想為靈思風塑個像,然而這類敏感問題的發展遵循著一套獨特而詭異的反應原理,於是塑像很快變成了牌匾,牌匾又變成榮譽名單上的表揚,最後變成了對其穿衣打扮不修邊幅的點名批評。

  [5] Mallificarum Sumpta Diabolicite Occularis Singularum, the Book of Ultimate Control,前半部分拉丁文的首字母縮寫為微軟磁碟作業系統MS-DOS,單憑這點就能看出此書顯然具有十足的邪惡力量。——譯者注

  [6] 魔界就是惡魔的地獄,惡魔的地獄同地堡空間大不一樣。地堡空間是平行於時空之外的不毛之地,它的居民全是可悲的瘋子,毫不理解世界,只一心渴求光明與形態,指望借現實的火焰溫暖自己。它們緊緊環繞在現實周圍,假如它們突破進來,產生的效果將無異於海洋借一支蠟燭取暖。惡魔則多少算是與人類隸屬於相同的時空,對於人類的日常事務抱著深切而持久的興趣。有意思的是,碟形世界的神基本上懶得審判死人的靈魂,因此只有真正相信地獄的人才會到地獄去。而如果他們不知道地獄也就不可能去那裡了。這就是為什麼一見到傳教士就應該當場將其擊斃。

  [7] 阿斯特伏戈勒在原著中名為Astfgl,對於此名字,粉絲有諸多猜測。有人認為惡魔故意給自己起一個沒有什么元音的名字,這樣普通人就不會念。也有人認為,這是作者特里·普拉切特隨意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母。對照鍵盤就會發現,Astfgl這幾個字母差不多都在鍵盤的第二行上。——編者注

  [8] 惡魔的價值觀都是扭曲的。

  [9] 曾有人告訴靈思風說死亡就跟走進另一個房間差不多,區別只在於如果你抬高嗓門問:「我的乾淨襪子都哪兒去了?」再也不會有人應聲。

  [10] 這是因為配線、裝釘架子、清理閣樓和修剪草坪都不是輕省的活計,哪怕最強壯的體格也有撐不住的那天。

  [11] 傳說年齡較大的大象會本能地引導自己離開族群,在那裡獨自死去。這被稱作「大象墳場」。——編者注

  [12] 至少從遠處看如此。湊近了的話,顯然不是。

  [13] 此時的碟形世界尚未發展出球類運動。

  [14] 影射著名的「特洛伊戰爭」,傳說希臘軍隊在特洛伊戰爭中,使用了木馬來攻破特洛伊城。戰爭起因是斯巴達國王與特洛伊王子爭求世上最美的女人海倫。——編者注

  [15] 均為希臘歷史人物。——編者注

  [16] 拉瓦勒烏斯影射的是尤利西斯這個人物,出處見希臘詩人荷馬的史詩《奧德賽》。尤利西斯在戰爭中假裝變瘋,花了十年才逃回家鄉。回家時發現很多人都來追求自己的妻子,他想從後門進去嚇退這些追求者。沒想到進門時被年邁的愛犬認出來,對著他搖尾巴。他無視自己的愛犬徑直走進房屋,愛犬在見到他之後不久便死了。——編者注

  [17] 許多人都認為首先出現的應該是顆氫粒子,然而這並不符合業已觀測到的事實。如果你也曾在某個無辜的廚房抽屜里找到過之前從沒見過的打蛋器,你就肯定明白純粹的物質總在以各種相當成熟的形態進入宇宙,而且通常都會把菸灰缸、花瓶和儀錶板上的儲物箱作為進入存在界的通道。它們以儘量消除懷疑為原則選擇自己的形態,諸如回形針、固定新襯衣的別針、中央暖氣的小鑰匙、彈珠、蠟筆頭、割草機上的神秘部件以及凱特·布希的專輯都是上上之選。物質為什麼要這樣干我們並不清楚,但很顯然,物質絕對有所圖謀。

  [18] 出自法國哲學家讓-保羅·薩特的劇本Huis Clos。——編者注

  [19] 在希臘神話中,盜火的普羅米修斯遭到宙斯的懲罰,被鎖在高加索山的懸崖上。宙斯派一隻鷹去啄食他的肝,又讓他的肝每天重新長上,日日承受被鷹啄食肝臟的痛苦。——編者注

  [20] 指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他被懲罰將巨石推上陡峭的高山,每當他用盡全力快要到頂時,石頭就會滑落下去。他日復一日做著重複的工作。——編者注

  [21] 西方諺語有云,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善意鋪就的。——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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