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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五章釋格物致知

2024-10-09 09:31:41 作者: (宋)朱熹 (宋)黎靖德編

  劉圻父說:「『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恐明明德便是性。」曰:「不是如此。心與性自有分別。靈底是心,實底是性。靈便是那知覺底。如向父母則有那孝出來,向君則有那忠出來,這便是性。如知道事親要孝,事君要忠,這便是心。張子曰:『心,統性情者也。』此說得最精密。」次日,圻父復說過。先生曰:「性便是那理,心便是盛貯該載、敷施發用底。」問:「表里精粗無不到。」曰:「表便是外面理會得底,里便是就自家身上至親至切、至隱至密、貼骨貼肉處。今人處事多是自說道:『且恁地也不妨。』這個便不是。這便只是理會不曾到那貼底處。若是知得那貼底時,自是決然不肯恁地了。」義剛。子寰同。

  問:「『因其已知之理推而致之,以求至乎其極』,是因定省之孝以至於色難養志,因事君之忠以至於陳善閉邪之類否?」曰:「此只說得外面底,須是表里皆如此。若是做得大者而小者未盡,亦不可;做得小者而大者未盡,尤不可。須是無分毫欠闕,方是。且如陸子靜說『良知良能,四端根心』,只是他弄這物事。其他有合理會者,渠理會不得,卻禁人理會。鵝湖之會,渠作詩云:『易簡工夫終久大。』彼所謂易簡者,苟簡容易爾,全看得不子細。『乾以易知』者,乾是至健之物,至健者,要做便做,直是易;坤是至順之物,順理而為,無所不能,故曰簡。此言造化之理。至於『可久則賢人之德』,可久者,日新而不已;『可大則賢人之業』,可大者,富有而無疆。易簡有幾多事在,豈容易苟簡之云乎!」人傑。

  任道弟問:「『致知』章,前說窮理處云:『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且經文『物格,而後知至』,卻是知至在後。今乃雲『因其已知而益窮之』,則又在格物前。」曰:「知先自有。才要去理會,便是這些知萌露。若懵然全不向著,便是知之端未曾通。才思量著,便這個骨子透出來。且如做些事錯,才知道錯,便是向好門路,卻不是方始去理會個知。只是如今須著因其端而推致之,使四方八面,千頭萬緒,無有些不知,無有毫髮窒礙。孟子所謂:『知皆擴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擴而充之』,便是『致』字意思。」賀孫。

  致知,則理在物,而推吾之知以知之也;知至,則理在物,而吾心之知已得其極也。或問:「『理之表里精粗無不盡,而吾心之分別取捨無不切。』既有個定理,如何又有表里精粗?」曰:「理固自有表里精粗,人見得亦自有高低淺深。有人只理會得下面許多,都不見得上面一截,這喚做知得表,知得粗。又有人合下便看得大體,都不就中間細下工夫,這喚做知得里,知得精。二者都是偏,故《大學》必欲格物、致知。到物格、知至,則表里精粗無不盡。」賀孫。

  問表里精粗。曰:「須是表里精粗無不到。有一種人只就皮殼上做工夫,卻於理之所以然者全無是處。又有一種人思慮向里去,又嫌眼前道理粗,於事物上都不理會。此乃談玄說妙之病,其流必入於異端。」銖。

  問表里。曰:「表者,人物之所共由;里者,吾心之所獨得。表者,如父慈子孝,雖九夷八蠻,也出這道理不得。里者,乃是至隱至微,至親至切,切要處。」因舉子思云:「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又說「里」字云:「『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此個道理,不惟一日間離不得,雖一時間亦離不得,以至終食之頃亦離不得。」夔孫。

  傅問表里之說。曰:「所說『博我以文,約我以禮』,便是。『博我以文』,是要四方八面都見得周匝無遺,是之謂表。至於『約我以禮』,又要逼向身己上來,無一毫之不盡,是之謂里。」子升云:「自古學問亦不過此二端。」曰:「是。但須見得通透。」木之。

  問精粗。曰:「如管仲之仁,亦謂之仁,此是粗處。至精處,則顏子三月之後或違之。又如『充無欲害人之心,則仁不可勝用;充無欲穿窬之心,則義不可勝用』。害人與穿窬固為不仁不義,此是粗底。然其實一念不當,則為不仁不義處。」夔孫。

  周問《大學補亡》「心之分別取捨無不切」。曰:「只是理徹了,見善,端的如不及;見不善,端的如探湯。好善,便端的『如好好色』;惡不善,便端的『如惡惡臭』。此下須連接誠意看。此未是誠意,是醞釀誠意來。」淳。謨錄云:「此只是連著誠意說。知之者切,則見善真如不及,見不善真如探湯,而無纖毫不實故爾。」

  李問「吾之所知無不切」。曰:「某向說得較寬,又覺不切;今說較切,又少些寬舒意;所以又說道『表里精粗無不盡』也。自見得『切』字,卻約向裡面。」賀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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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卿問「全體大用」。曰:「體用元不相離。如人行坐:坐則此身全坐,便是體;行則此體全行,便是用。」道夫。

  問:「所補『致知』章何不效其文體?」曰:「亦曾效而為之,竟不能成。劉原父卻會效古人為文,其集中有數篇論,全似《禮記》。」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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