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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9 09:07:01
作者: (美)加·澤文
除了我的母親以及我姐(只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我第一個真正愛上的女人是雅克舅舅的情婦,米蘭達。她也是我第一個與之上床的女人,儘管那個時候我也已經快十六歲了。直到我大學畢業,我們一直時斷時續地保持著床伴關係。
有一次,在完事之後,我問米蘭達是否為雅克舅舅從未向她求婚而生氣。
「小傢伙,」她說,「我才不想做他的妻子。傑克是個糟糕透頂的丈夫,但卻是個妙不可言的情人。」米蘭達是唯一一個能叫雅克舅舅「傑克」的人。
雅克舅舅對米蘭達付出的感情,可能要比對他的任何一任妻子都多。實際上,他們的關係一直從雅克舅舅的第二任妻子持續到第四任妻子。(米蘭達四十四歲時去世,他們的關係這才結束。)
我還記得遇見米蘭達的那天。某種程度上,那天的情景很像我與你母親的初遇之日。
當時我九歲。我來到雅克舅舅的臥室,想讓他給我簽一張同意書,在那裡我看到了米蘭達。她一絲不掛,唯有頸上一圈珍珠項鍊,躺在雅克舅舅巨大的紅木床上。她見到我並未試圖遮掩。她是我第一個得見其裸體的女人,除了我的母親,當然還有我姐。[問題:在那個稚幼無知的年紀,見到一個女人的裸體與愛上她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關聯?]
「你有什麼事?」米蘭達問我。我從來都不能分辨出她的口音。唯一能說的是,她聲音中吐露著富貴與異國的氣息。
「我找雅克。」我說。我盡力讓自己不盯著她的雙乳看。
「他不在。」她說,「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我怯生生地拿出那張同意書。「只是要他在這裡簽個字。是一次學校旅行。」
「去哪裡的?」她問道。
是去水族館。然而面對這位赤身裸體的女郎,我實在無法開口說出「水族館」這三個字。我想要去個漂亮華麗的地方,一個能讓她印象深刻的地方。六年級學生(我當時才讀四年級)去的是斯特布里奇村莊,於是我脫口而出:「斯特布里奇村莊。」
「斯特布里奇村莊?」她不可置信,「就是那個全是木頭房子、織布機和公牛的地方?」
「是的。」我說。
「我沒去過。聽起來很無聊。」她動作誇張地朝我打著手勢,「把紙給我。我給你仿造個傑克的簽名。」
「你行嗎?」我問。
「拜託!我三天兩頭在這麼幹好吧。」她說。
儘管內心覺得這樣不大好,我還是把同意書交給了她,並遞給她一支鋼筆。她頗為老練地簽上他的名字。「你要知道,小傢伙,這上面寫著你要去的地方可是水族館。」
哦,那個丟人啊!聽到她說「水族館」時,我的耳朵火燒火燎的!「搞錯了,」我絕望地撒謊道,「非常、非常愚蠢地搞錯了。」
她聳了聳肩,將她一頭紅色的長髮甩至肩頭。「不管怎麼說,在水族館待一下午總比去斯特布里奇村莊好多了。」她說。
我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從她的雙乳上挪開,但這一刻,我停止努力,目光望向她的眼睛。我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既覺得好笑又全然理解的神情,我就這樣愛上了她。在那個年紀(其實哪個年紀都一樣),我們的內心都極度簡單。
「你真美。」我對她說。
「小傢伙,」她說,「你要知道,至少得等你過了青春期,我才會跟你上床。」
我點了點頭,銘記於心。
米蘭達有著像瑪格麗特一樣的紅髮,兩人之間也確實不無相似。你可能會問,米蘭達是瑪格麗特之前的那個瑪格麗特嗎?如果沒有米蘭達的話,會不會就沒有瑪格麗特了呢?我是否被詛咒,註定要愛上這個女人?這是否就是我的命?說到底,詛咒和命運究竟是不是同一回事?
誰又知道呢?
簡,遇到你母親之前,我的心靈就是一粒種子。一個滑稽渺小的虛無之物,好似一顆孤獨游弋的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