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原名門世族的崛起：左右歷史走向的強暗流

  《世說新語》記載了東漢末年中原地帶發生的一件軼事：

  陳太丘（指陳寔）詣荀朗陵（指荀淑），貧儉無僕役，乃使元方（陳寔長子陳紀的表字）將車，季方（陳寔次子陳諶的表字）持杖後從，長文（陳群的表字，為陳紀之子，陳寔之孫）尚小，載著車中。既至，荀使叔慈（荀靖的表字，荀淑的兒子）應門，慈明（荀爽的表字，荀淑的兒子）行酒，餘六龍下食，文若（荀彧的表字，荀淑的孫子）亦小，坐著膝前。於時太史奏：「真人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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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劉宋時文士劉敬叔在《異苑》一書中對這件軼事也從另一角度展開了描寫：

  陳仲弓（指陳寔）從諸子侄，造荀季和（指荀淑）父子，於時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內有賢人聚。

  這件軼事的內容和寓意都是十分豐富的。它原本講述的是潁川郡大名士陳寔、荀淑兩家聚會相訪的活動。《三國志·魏書·陳群傳》里稱陳寔「德冠當時」「遠近宗師之」。《後漢書·荀淑傳》里寫荀淑「蒞事明理，稱為神君」。他倆的孫子荀彧、陳群後來都成了「士之楷模」「國之棟樑」，其家族在漢、魏、晉三朝之嬗變中影響深遠。

  上述軼事所寓的深意是：自古以來，在正統學說中，只有天子皇族的言行舉止才能「上應天象」。而到了漢末，以陳寔、荀淑兩大名家的一場聚會，居然成了驚天動地的「星變異象」。這就意味著，清流名士們的應運崛興，幾乎可以和皇室天子分庭抗禮。

  潁川荀氏和陳氏所代表的名門世族集團在經過長久的積蓄勢力之後，終於在東漢之末從幕後走上了前台，即將成為支配歷史走向的一股強大暗流。任何人士，包括天子和權臣，對它都只能是「順之則昌，逆之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