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女王勇敢向前沖

  「只要我願意，無論種族，無論立場……就永遠都是朋友嗎？」

  ……

  由於隱蔽儀即將失效，兩人不得不又做賊似的翻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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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前她們還有些依依不捨，尤其是游舟。

  他在徹底擺脫了思想上的枷鎖之後，就放飛自我了，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個活寶似的，愣是把好好的一個久別重逢搞成了執手相看淚眼，讓盛欺霜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冷著臉把他揪到一邊。

  「如果不想被那些高等蟲族當成入侵者撕成碎片，就快點跟我走。」

  聽了盛欺霜警告和忌憚意味滿滿的話語，裴依蘭臉上笑容漸淡。仿佛從與朋友相聚的短暫歡愉之中，又被強行拽回了現實。

  她再一次回想起了尤嘉瑛與他們見面時全程緊繃的身體和暗藏武器的空間紐，又回想起了一雙雙濕漉漉的像狗狗似的眼睛，忍不住替他們辯解。

  「其實他們……那些高等蟲族並不像傳聞中那麼兇殘，沒有任何正常智慧生物應該有的感情，他們……」

  說到一半，連裴依蘭自己都說不下去了，總感覺自己的話語中有一種帶上了萬米厚度親友濾鏡的感覺。

  盛欺霜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人生中估計是第一次聽到自己身邊有人替高等蟲族說話。

  不過她並不是一個頑固死板的人，見好友的神色如此認真，也就跟著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去和高等蟲族為數不多的經歷。

  仔細回想，過去跟在裴依蘭身邊的金髮少年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高等蟲族中唯一有金髮且身形像少年的希瑞安偽裝而成的——

  但是，他確實不是如同傳聞中一般殘酷屠殺的蟲，待在中央軍校的時候，一直是個家裡蹲，學校里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甚至，盛欺霜想起了自己沾了裴依蘭的光去她們住的地方拜訪的時候，傳聞中總是悄無聲息地將獵物在幻夢之中折磨至死的希瑞安看上去一點也不陰沉可怕，待客的態度也無可指摘。

  她直到現在都還能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金髮少年看著自家好友時那溫柔到不像話的眼神。

  也正是因此，盛欺霜在那時才會認定，她們果然是一對雖然鬧了彆扭，但是還是很有愛的兄妹，從來沒有多想。

  裴依蘭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指望她們會轉變態度，沒想到盛欺霜似乎陷入了沉思。

  過了片刻之後，她居然緩緩道：「我覺得依蘭說的沒錯。那些高等蟲族在中央軍校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也許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兇殘。」

  游舟有些愕然地看著她，就像是看到有人說跨星際恐怖組織黑組其實是個慈善組織一樣……雖然將一個好端端的種族跟恐怖組織相提並論好像有點過分了，但在很多人心中，蟲族跟恐怖組織也差不多了！

  裴依蘭聽了盛欺霜的話之後倒是感覺心頭微震，尤其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真摯之後，更是心臟都開始發燙，有一種自己所在意的人被同樣重視的朋友給認可了一樣。

  她忍不住又單獨跟盛欺霜貼貼，來宣洩自己內心的激動。

  不過時間真的不多了，盛欺霜和游舟必須得離開了。

  裴依蘭看出了兩人臉上的不舍，主動開口承諾會自己找機會去和他們見面，於是游舟這才被盛欺霜拖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待離開了酒店的範圍，回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之後，游舟才收起了依依不捨的情緒，微微側頭，看著旁邊冷若冰霜的少女側臉，聲音十分擔憂——還帶著一種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彷徨。

  「欺霜……我們和依蘭，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他們再怎麼說也是人類的軍校生，而依蘭卻是對人類而言某種程度上絕不算友善的蟲族，更不要說她還是蟲族的女王。

  就算她們彼此都想要保留這份友誼，巨大的命運洪流依舊會將她們衝垮的吧？

  不要說別的，他和盛欺霜連見裴依蘭一次都要偷偷摸摸的，一旦被那些傳聞中瘋批的高等蟲族抓到了，他都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裴依蘭也許會沒事，但她們一定會有事！

  游舟越想越害怕，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把這輩子的膽量都用光了，忍不住咬緊牙關，開始微微打顫。

  然而，盛欺霜這次卻沒有贊同他的觀點，而是抬頭，仰望著月光，眼中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

  「我倒是覺得，依蘭也許是劍鞘。」可以將如同刀鋒一般鋒利的蟲族給「封印」住。

  她也不管游舟有沒有聽懂，就獨自在夜色下朝著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

  好友們離開之後，裴依蘭並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輕輕一躍就跳上了樹梢，扶著樹幹坐了下來，望著天邊的月亮，反覆咀嚼著兩人剛才說出來的振聾發聵的話語。

  她感覺自己的心頭好像被撞開了一條縫，不過這回縫裡面沒有冒了氣和負面情緒，而是流出了汩汩的泉水，滋潤了最近接連內耗而有些乾涸的心田。

  猝不及防地，她又想起了那幾個高等蟲族，那一雙雙或偏執或絕望的眼睛，他們身上因為誤會自己要拋棄他們而流露出來的痛苦的氣息……

  其實，她糾結的點一直都是不希望在客觀上，對蟲族造成傷害，於是想要遠離他們，結果沒想到這樣的行為卻會在主觀上對他們造成傷害。

  而現在，經過了和友人的談話之後，裴一覽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點。

  盛欺霜和游舟，僅僅是因為對自己這個朋友的認可，就讓她們甘願以身犯險，潛入在所有人眼中十分可怕的蟲族盤踞的酒店尋找蟲族女王。

  這在別人看來也同樣是非常不可理喻又十分危險的事情，但她們卻依舊頂著巨大的壓力，這樣做了。

  也許，對於那些高等蟲族來說，這種心情也是一樣的吧。

  她以己度人，一個勁地認定蟲族不再受到女王的「禁錮」之後就會變得更好，也是一種自以為是，不是嗎？

  也許，真正該反思的人，也有她。

  也許，她一直都缺了一場與高等蟲族之間的正式談話——不是像上次那樣負面情緒的堆砌與宣洩，而是真正地去了解他們的想法。

  然後，她也需要確定所有蟲——包括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裴依蘭握緊了拳頭，眼中明明滅滅的光芒漸漸匯聚成了堅定。

  她想，她已經穿透了層層迷霧，徹底看清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其實很喜歡和利恩德爾他們待在一起！

  並不只是因為失去的記憶所帶來的親近感，雖然他們現在只相處了短短几天的時間，但裴依蘭已經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和蟲族待在一起的時光——

  總是默默地守在她身邊的希瑞安，對她露出真實笑意的艾維諾，永遠對他誠實的雅倫——當然，還有總是用最狂熱的眼神盯著她，讓她既不適應又有些安心的利恩德爾。

  她之前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對這樣重視她的一群蟲族說，自己將來會離開他們……

  明明，她已經接受他們了，卻硬是因為一些現在看來還虛無縹緲的東西，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道影子閃過，庭院裡瞬間空無一人。

  裴依蘭眨眼間就已經沖回了酒店裡，夜風凜冽，眼神如刀，即將劈開一切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