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反黑組的任務是去往勝利汽車旅館6號房間調查。巴德、邁克·布魯寧，一個舊金山小伙子被銬在受刑椅上，是喬·西法基斯，他因三次高利貸入獄，剛在聯合車站下火車就被抓來。布魯寧揮舞著水管，巴德在一旁觀看。

  衣柜上放著一千四百塊，是警局的慈善基金捐款。「滾出洛杉磯」的教育課就快到高潮了，西法基斯得去看牙醫了。巴德看看手錶，現在是4點20分，達德利遲到了。西法基斯慘叫。

  巴德走進衛生間。四面牆寫滿淫穢色情小詩的塗鴉，有些標著日期，1953年寫上去的，這讓他走神想到夜梟案。真是嚇人，夜梟案成了大新聞，達德利急著找他談話。他打開水龍頭，掩蓋慘叫聲。他檢查他的夜梟計劃，發現滴水不漏。

  沒人知道把消息捅給《耳語》的是他，要是高層知道了，他早該聽到風聲。凱斯卡特的屍體還在萊佛茨家底下。沒人知道是他密告蓋茨維爾警局，說恩格克林兄弟和夜梟案有關係。實在是好運連連，兩兄弟死了，聖昆廷那黑鬼跳出來，不在場證明很可能靠得住。1953年他隱瞞證據不會有事，就算達德利懷疑他有所保留，也只會以為與他對凱西命案的迷戀有關。達德利是夜梟案的負責人，他最希望這場騷亂儘快過去。重啟調查會讓他顯得像個小丑配角，只配給英雄主角艾德·埃克斯利打下手。帕克正在努力壓下呼聲，重啟的概率頂多六分之一，有六分之一的把握埃克斯利會聲名掃地。

  西法基斯慘叫，震得門發抖。

  巴德把腦袋泡進水槽。鏡子旁邊寫著潦草的字跡：梅格·格倫維茨床上功夫棒——AX74022。牆上還寫著好些姑娘的名字。上周洛城警局給一個妓女收屍，他的名單又多一條：琳奈特·艾倫·肯德里克，現年21歲，死於1958年3月17日。被毆打致死，戒指裂傷，強姦，縣警不肯告訴他案發時間。

  西法基斯開始胡言亂語。衛生間熱得難以忍受。

  巴德走出去。西法基斯，拼命想告密：「我知道消息，我聽說好多消息。聽我說：米基出來就該大開殺戒了。他進去以後大家安生得可笑，卻有幾組槍手挨個敲掉替他照顧生意的人，這幫單幹戶，三個槍手到處放槍，幹掉米基的手下，也幹掉想搶米基地盤的人。大家以前都特別尊敬達德利，因為他能安排和談，但現在狗屁不是。想抓妓女嗎？想嗎？啊？要我告發……」

  布魯寧一臉厭倦。巴德出門走進雜草叢生、掛著鐵絲網的庭院，有十四個空房間，洛城警局低價買下這地方。

  「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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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德利站在人行道上。巴德點燃香菸，走過去。

  「老弟，真抱歉，我遲到了。」

  「沒關係，你說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對，確實重要。好萊塢刑警隊混得如何，老弟？合心意嗎？」

  「還是更喜歡重案組。」

  「沒錯，我會想想辦法，儘快讓你回去。第四階級[1]爭相嘲弄埃克斯利老朋友，你看了是不是挺開心？」

  一口煙嗆得他咳嗽。「那是當然。只可惜調查不可能重啟，讓他徹底垮台。當然，我更不希望你遇到麻煩。」

  達德利笑道：「我明白你心裡肯定很矛盾。我自己也搖擺不定，特別是薩克拉門托有隻小鳥悄悄告訴我，說檢察總長很快將施壓重啟調查。艾里斯·洛韋已經準備好了一份禁止令，要是情況變得太兇險就發出去，所以雖然抱歉，但夜梟案恐怕真的又成了燙手山芋。政治鬥爭啊，老弟。左傾的民主黨揪住黑鬼冤死這一點不放，打算在初選期間拼命攻擊，檢察總長是共和黨人，已經閃過這招，決定發動反擊。老弟，你有什麼夜梟案的情報一直沒告訴我嗎？」

  巴德的回答早有準備：「沒有。」

  「啊哈，那就好。這個先不說：今晚在勝利旅館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一個大塊頭肌肉佬需要收拾一頓，實話實說：邁克和迪克根本鎮不住他。世界很小，老弟，我認為這個小伙子當初1953年認識咱們的老朋友『公爵』凱斯卡特。他也許可以給你一些情報，滿足你對凱西·簡威的迷戀。可憐的凱西，你仍舊牽掛她的命運，對吧，老弟？」

  巴德口乾舌燥，吞下唾沫。

  「老弟，就當我沒問。這種迷戀就像妓女，人能改邪歸正，但老習慣改不掉。今晚10點，老弟。振作起來，我很快就會幫你找點業餘活動，保准能讓你撿起以前讓人害怕的作風。」

  巴德瞠目結舌。

  達德利笑笑，走向6號房間。

  妓女等於琳恩。同意他查簡威命案等於他究竟知道多少？

  喬·西法基斯的慘叫聲穿過四壁，飄向庭院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