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對峙

  在獅子落地的瞬間，周漁朝旁邊撲去，但還是晚了一步，獅子的爪子按住了周漁的右腿，周漁只感覺大腿一麻，霎時皮開肉綻。周漁來不及喊疼，一腳踢向獅子，想掙脫而出，但獅子的腿實在太多，周漁這一腳，正中下懷，被獅子用兩隻爪子按住，接著獅子又抬起另外四隻爪子，分別按住了周漁的肩膀和雙手。

  獅子的八條腿按住了周漁身體的八個部位。

  周漁感覺像是被八根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都動不了了。

  獅子體型巨大，張開血盆大口，伸出蒲扇大小的舌頭，低頭看著周漁的臉。

  周漁感覺獅子可以一口將他的頭咬掉，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獅子的對手，獅子的速度、力量、敏捷都十分恐怖，即使他正面和獅子對決，利用夢境中的體能優勢，也毫無勝算，這可不是祝嶸夢裡的「火鼠」和「萬蛇」能相提並論的。

  就在周漁以為獅子會吃掉他的時候，一陣沉重的踏地聲傳來，周漁扭頭看見一隻巨大的黑色犀牛奔跑而來，犀牛不僅頭上長著角，全身各處都長著角。

  在犀牛後面，有一隻通體雪白的大老虎，老虎有兩隻頭，老虎背上，坐著一個人，此人身披紅色披風，穿著金色鱗甲，頭戴一頂王冠。老虎走近之後，周漁看清那名一名男子，男子身材健壯，肌肉強橫，五官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周漁一眼就認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羽！

  陸羽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漁，先是一愣，隨後微微眯起眼睛，定睛細看之後，身子後仰，露出不屑的笑容：「竟然是你，周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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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羽——果然是你。」看到陸羽的真面目後，周漁也終於放下心來，知道他所有的推理全都是正確的，他看著陸羽道，「我早就知道是你。」

  「那又如何呢？」陸羽從猛虎上跳下，緩步走到周漁面前，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竟然還妄圖破壞我的計劃，簡直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你是怎麼進來的呢？」

  「不重要了。」陸羽自問自答，蹲下身子，拍打了兩下周漁的臉頰，發出啪啪的聲響，「我在這裡依然能殺你，在這裡殺了你，你就永遠都回不去了。」

  見周漁沒說話，陸羽嘿嘿笑了兩聲，玩味般地看著周漁：「你說你圖個什麼呢，我已經派人去殺掉你父母了，你的解夢館沒了，家庭也沒了。你為了這件事不顧生死，到底圖個什麼呢？上大學的時候，你就是出了名的傻，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傻，不，你傻得更厲害了。」

  陸羽捏住周漁的腮幫子，用力拽了拽，隨後手掌朝後一伸，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將匕首橫在周漁脖頸上，獰笑一聲道：「我要將你的五臟六腑挖出來，餵給它們吃，讓你在邊上親眼看著。」

  周漁忽然道「：我這麼做是為了夢學的長久發展，你又是為了什麼？！」

  陸羽輕笑一聲：「不然怎麼說你傻呢！夢學有個屁的長久發展，夢學是不會被人們認可的。夢裡的東西，誰會當真？大家都把解夢當做消遣娛樂，有幾個會認真聽你分析？別傻了！就你這種覺悟，活該家破人亡。」

  周漁搖了搖頭，神情堅定：「正是因為你們的存在，才讓人們對夢學產生了誤解。你們為了牟取私利，不惜毀掉一門學問的聲譽，你們才是最大的惡人。」

  陸羽一邊冷笑著，一邊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周漁：「我們在牟取私利？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幼稚，你還在想著替別人解夢、治療心理疾病這種小兒科的問題，你完全不知道夢學的潛力有多大。夢學，本就不是為了解夢而存在的，如果僅僅是為了解夢，那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周漁神情嚴肅地道：「夢學從一開始就是一門幫人解析夢境的學問，是幫助人們了解內心世界、認識自我的學問。」

  陸羽搖了搖頭「：看你執迷不悟的樣子，實在是好笑。實話告訴你吧，夢學的真正發展，並非夢學本身，而是在其巨大的可開發潛能上。」

  周漁故意露出鄙視的神情：「牟取私利就牟取私利，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都到現在了，還自欺欺人，有意義嗎？」

  這句話或是周漁的神情激怒了陸羽，陸羽眉頭一皺，狠狠盯了周漁一眼，一直按著周漁身體的金毛獅子忽然低吼一聲，對著周漁吐了吐舌頭，不遠處的黑色犀牛則是後腳蹬地，仿似隨時會衝過來，將周漁頂飛。

  「夢境，是靈感的源泉。」陸羽沉默片刻，忽然說，「可以激活潛意識的能量，讓人的能力提升數倍。」

  陸羽望向周漁，周漁的神情中充滿質疑，仿似還有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陸羽啪地打了周漁一巴掌，面露怒容，仿似周漁說了什麼話觸怒了他一樣，其實周漁一句話都沒說。周漁很清楚，對付陸羽，就要攻擊他的「心穴」，激發他內心深處的自卑情節，讓他用自負來掩蓋自卑，才能出現言行上的漏洞。

  「你什麼都不懂！」陸羽怒聲說，但他迅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變化，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冷笑道，「我跟你說了，也好讓你死個明白。」

  周漁臉上還是不信的神情，但略微仰頭，擺出了傾聽的姿態。

  「夢境，和潛意識直接關聯，潛意識具有過目不忘的特點，只要你學過的、看過的所有東西，全都會存進潛意識裡。如果說人的意識是一台電腦，那潛意識就是一百台電腦組成的主機。」陸羽打開了話匣子，加快語速道，「一個人在現實中沒法完成的事，在夢裡藉助潛意識的能力就能完成。在夢裡，人的思維會變快，想法會變多，執行力會變強。在夢中，你會變得更加專注，更加耐心，更加認真，你沒有懶惰，沒有焦慮，沒有緊張，沒有七情六慾，你會全身心地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從而最大程度地開發潛力！」

  陸羽一邊拍打著周漁的臉頰，一邊說：「我們協助這些科學家，讓他們連結自己的潛意識，用潛意識來操控肢體，進行科研活動。我們不是為了牟取私利，我們有的是錢，我們的注資都是從國外來的，每次最少也是幾億美元，你說我們牟利，簡直是笑話。我們是在激發他們的潛能，是在做好事，明白嗎？！」

  「你們剽竊了他們的研究成果，也是做好事？」周漁質疑道，「還不是想賣錢！」

  「你懂個屁！他們的研究成果值幾個錢？賣了又有什麼用？你以為我們的眼界就這麼低？不怎麼說你傻呢！」陸羽此時已經完全占據了心理上的優勢，一邊用力拍打著周漁的臉頰，一邊說，「我們的真正目的，是聯合所有人的力量，攻克世界性的難題，我們是在為整個科學界，或者說為整個世界的發展做出貢獻。現在的科技早已停滯不前，科研人員的水平也原地踏步很久了，再這樣下去，戰爭早晚會爆發，文明勢必會倒退，要想進步，唯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讓科技水平躍遷到下一個層級。你知道我們在研究什麼嗎——」

  陸羽逼近周漁的臉，瞪大眼睛，神情中多了一絲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們在研究細胞再生、基因解剖、器官培育、癌症治療、量子信道，還有許多關於人體生命的世界性難題，有些你連聽都沒聽過。你以為我們在剽竊他們的研究成功，你以為我們想賣錢牟取私利？那我只能說你目光太狹隘，太短淺！你看不見我們在為推動世界發展所做出的貢獻，甚至是犧牲！」

  「當我們在做這些大事的時候，你卻還在解夢，還在治療心理疾病，還在弄這些小兒科的東西，甚至還想阻礙我們，卻自以為多么正義，多麼偉大，多麼勇敢，實則是可笑至極，愚蠢至極！」陸羽像是憋了很久，說到了興奮處，揮動起了雙臂，「現在你明白誰才是在做真正有意義的事情了吧？現在你明白夢學真正的發展方向了吧？夢學，是一門能夠激發人潛能的學科，這門學科要是真的發展好了，對全人類的發展都功不可沒。你的解夢，還是靠邊站吧！」

  聽完陸羽的講述，周漁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陸羽說的竟然有那麼一絲道理。如果真能利用夢學攻克那些世界性難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的科技水平確實停滯不前，全球資源稀缺，越用越少，要想持續性發展，唯有將科技躍遷，否則必然爆發戰爭，通過戰爭將資源重新分配，文明先倒退再前進。

  不過，周漁很快就醒悟過來，他意識到，即使深淵組織真的研究成功了，那些成果會白白讓普通民眾使用嗎？他們必然會形成壟斷，高價販賣成果，還是為了牟取利益，只不過是更為龐大的利益，是幾百上千億的錢。甚至，由於他們掌握了更高一層的科技，還會危害到整個世界的安全與秩序。

  想到這，周漁忽然明白了他們的真正意圖，他們很可能是想當整個世界的領頭人，利用更高的科技對當代科技形成碾壓，一旦某一項研究成功，必然會從科技、醫療、軍事、教育、藝術五大方向上全面展開，到時將無人能夠遏制他們的勢頭。

  怪不得深淵組織籠絡的人才包含各行各業呢，想來就是為了以後做準備的。

  夢學確實可以激發潛意識的能力，為科研帶來更加廣闊的想像空間，但需要在可控範圍內，由國家統一的力量主導或監督，即使出現問題，也能及時補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揠苗助長」，完全不顧科研人員的死活，不管最後成功與否，這些科研人員都將成為痴呆或植物人。

  至此，周漁才算是終於弄明白深淵組織的陰謀了。

  不可謂不龐大，不可謂不驚駭。

  如果真讓他們成功了，帶來的後果怕是比戰爭還要可怕。

  「現在明白了吧？」陸羽觀察著周漁臉上的表情變化，得意洋洋地道，「知道自己多麼渺小，多麼可笑了吧？知道我們多麼偉大，多麼崇高了吧？」

  周漁沒有說話，當他真正搞清他們的目的後，便沒有說的必要了。

  陸羽捏住周漁的臉頰，提高音量，冷聲道：「我問你，現在明不明白了？」

  周漁知道此時不是爭辯的時候，點頭道：「明白了，但我覺得你的做法是錯誤的。」

  陸羽眉頭一皺，隨後咧嘴笑了，笑容有些狡黠，仿似看穿了周漁的伎倆一樣，他笑著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告訴你，沒用的，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話音未落，陸羽忽然抬起另外一隻握著匕首的手，刺向了周漁的肚子。

  「滋！」地一聲，匕首插入了周漁肚皮內，陸羽的臉上泛起獰笑，他一邊緩慢旋轉著匕首，一邊問：「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