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實驗

  周漁走過了老者的實驗室，前方有一條甬道。穿過甬道後，又是一個新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里的設備發生了變化，裡面有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有多個顯微鏡，實驗台上擺放著滴管、切片、培養皿等物品，像是一個生物實驗室。

  有一名女子坐在實驗台前，對著顯微鏡觀察。

  女子穿著保守，長褲長衣，包裹全身，衣服看起來很厚，似乎是十幾年前、幾十年前的老衣服，無論是顏色還是樣式都十分簡樸復古。

  周漁走到女子身後，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女子抬起頭，看了一眼周漁，女子的眼睛和那名老者的眼睛一樣，迷茫空洞，沒有焦點。周漁通過女子的外貌推斷她大約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女子的頭頂上也懸著一根細繩。

  周漁抱著僥倖的心理，伸出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女子凸出的眼球沒有絲毫轉動，依然直直地看著他。

  本書首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能聽見我說話嗎？」周漁開口道。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微弱，有種虛無縹緲的不真實感。

  女子沒有回應，雙眼依然茫然，但眉頭卻跳動了兩下，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讓周漁意識到築夢境中的突發情節是可以對原有設定產生影響的，至於能不能將女子喚醒，周漁不知道，不過他覺得此時喚醒女子意義不大，還容易被墮天使察覺。

  周漁離開女子的實驗室，繼續朝前走。

  周漁依次走過了六個實驗室，每個實驗室內都有人，每個實驗室的結構都差不多，但裡面的儀器並不相同，說明研究的東西也不一樣。

  周漁發覺他走的並非直線，而是一條歪曲的弧線，他覺得所有實驗室可能組成了一個圓，由中間的甬道串聯起來。

  又往前走了一會，前面的甬道忽然變寬，出現了一個較大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是橢圓形的，中間空蕩，四周擺放著各種儀器，有物理類的、生物類的、化學類的、醫學類的等等，似乎是一個綜合實驗室。

  此前，周漁一直沒搞懂深淵組織的真正目的，現在，看到這個綜合實驗室，他忽然有點想明白了，深淵組織可能並非想要單一的科研成果，而是想將這些人聯合起來，協同合作搞出一個什麼東西來，但在合作之前，需要每個人先攻克自己所在領域的難關。

  若非如此，深淵組織沒必要將所有人弄進同一個築夢境中，這樣不僅風險大，對築夢者的要求也很高，一旦築夢者自身出現問題，夢境中斷，所有研究成果便會付諸東流。

  穿過綜合實驗室，周漁繼續朝前走，前方出現了一個大型儀器，兩側是透明倉，透明倉內有浸泡在液體中的人，全身光禿禿的，不知是死是活。

  周漁加快腳步前行，前面的房間風格發生了改變，有一個娛樂室，一個健身房，還有圖書館和游泳池，再往前是餐廳，餐廳過後，是許多單間臥室，裡面有床和生活用品，再往前，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中間傳來輕微的震動聲，走過甬道，前方再次出現實驗室，最開始幾個是空著的，直到第六個的時候才有人在裡面研究，到第十個的時候，周漁看見了他的實驗室。

  走了一圈，周漁又回來了。

  看來，所有實驗室和房間確實形成了一個圓，無論從哪裡走去，都會回到原點。

  除了實驗室之外，這裡還有娛樂區和生活區，簡直就像一個小社群，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深淵組織不僅做好了讓他們長時間研究的準備，還知道讓他們勞逸結合。但夢中的勞逸結合總歸是虛的，這些人若長時間沉浸於夢中，勢必會對大腦造成損傷，即使甦醒過來，也難以恢復到之前的狀態，要麼遲滯，要麼痴呆，要麼直接成為植物人。

  周漁必須要出去才行，只有出去，才能找到夢眼。

  可該從哪裡出去呢？

  牆壁和地板都是實心的，沒有房門，沒有窗戶，甚至連個天窗都沒有。

  周漁知道，在築夢境中，沒有絕對的東西，有陰就有陽，只要能進就能出。即使是上次的夢牢，立在懸崖邊上的黑房子，也有潛藏的入口，這裡必然也有，只是被藏起來了而已。

  周漁回顧剛才走過的地方，想起了那條長長的甬道，以及甬道內低沉的震動聲，他覺得那裡有點怪異，和別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周漁返回那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內光線昏暗，中間窄，兩頭寬，越臨近中間，震動聲越明顯。周漁貼在地板上和牆壁上傾聽了一會，判斷出震動聲源自上方，他抬起頭，望向頭頂，上方黑黝黝的，看不見天花板在哪，但隱約可見頭頂上空有一層涌動著的東西，像是一團黑霧。

  周漁從健身房中搬出三把訓練凳，從化學實驗室內找出一盞酒精燈，點燃一根木棍，又從醫學實驗室中拿走一把手術刀和一把剪刀，揣進兜中，用於防身。

  周漁將凳子疊到一起，爬到上面，左手拿著一塊鋁合板，右手握著帶火的木棍，伸向上方，火焰進入黑暗中後忽然升騰而起，仿似點燃了什麼，接著只聽一陣吱吱的叫聲傳來，然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黑暗中飛出，直撲周漁的面門。

  周漁早有準備，彎腰躬身，用鋁合板擋在頭頂，一陣「噹噹當！」的撞擊聲響起，有東西撞到了鋁合板上，力度很大。一個黑色東西從斜方向飛來，撲向周漁，周漁揮動木棍，正好打中那東西，那東西掉落在地，扭動著身子，兀自發出吱吱叫聲，周漁感覺那像是一隻異化蝙蝠，通體暗紅，有翅膀，嘴巴很長，露出青色的獠牙，猙獰恐怖。

  這些異化蝙蝠應該就是此地的「守護者」。

  周漁舉起火焰木棍，繼續朝上方戳去，幾次之後，吱吱的叫聲逐漸平息。周漁放下鋁合板，借著火光，望向上方，天花板是黑色的，有明顯的裂紋，那些蝙蝠就躲在裂縫中，蝙蝠在裂紋中攀爬，躲避著火光，有幾十上百隻。

  周漁用火棍捅了一下天花板，裂縫處微微晃動，十幾隻蝙蝠從裂縫內飛出，撲向周漁，周漁急忙用鋁合板擋著，同時揮動火棍，驅趕著那些蝙蝠。

  周漁推測，裂縫應該就是此地的出口。

  此時，木棍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周漁爬下來，重新找了四根木棍，用酒精燈同時點燃，火勢洶湧，戳向上方之後，那些蝙蝠避之唯恐不及，有些逃不開的被火點燃，在空中吱吱叫著撞來撞去，像一個個小火球。

  周漁將所有蝙蝠全部趕走之後，爬到凳子最頂端，用肩膀去頂天花板，伴隨著一陣嘎吱悶響聲，一個橢圓形缺口被頂開，像是一個蓋子一樣，翻到了外面。

  周漁伸出手，攀住外面，正準備將身子往上提，手掌忽然摸到了一個黏糊糊滑溜溜的東西，那東西順著周漁的手掌往下滑，一邊滑，一邊纏，隨後，一個醜陋的紅色腦袋出現在了周漁面前，寬大的嘴巴張開，一條分叉的血紅舌頭吐出來，紅色腦袋猛地往前一探，血盆大口咬向周漁。

  周漁又驚又懼，本能地往後一仰，忘了身在空中，直接摔落而下，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凳子，伴隨著一陣哐啷聲響，他和凳子一起跌落在地。

  空中一條黑色長蛇盤旋而下，三角扁頭，紅色蛇信，紫色眼睛，身上一圈圈金色斑紋，一看就是劇毒之蛇。不待周漁起身，長蛇滑溜溜的身體便纏住了周漁的腰，周漁只感覺腰上一緊，感覺要被勒斷了一樣。

  周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這裡是夢境，害怕解決不了問題。

  周漁看見蛇頭對準了他的臉，蛇信子吐出，發出嘶嘶聲音。他知道蛇要咬他了，他悄然握住身側的木棍，主動將臉往前迎了一下，蛇頭猛地前沖，周漁將木棍橫在身前，蛇沒有咬中周漁的臉，咬住了木棍，周漁順勢起身，將木棍往前頂，堵住蛇嘴，另外一隻手從兜中掏出手術刀，對著蛇頸一陣猛戳，伴隨著一陣滋滋的聲響，蛇皮被戳破，一股綠色液體噴涌而出，周漁不管不顧，繼續用力戳，蛇發出一陣尖銳的叫聲，刺人耳膜，長尾拍打著地面，將周漁也拍飛了出去！

  周漁撞擊到牆壁上，尚未來得及起身，受了重傷的長蛇盤旋而來，一口咬向周漁，周漁沒料到長蛇竟然還要攻擊他，他來不及躲閃，本能地抬起手，擋了一下，蛇口咬住了周漁的胳膊。周漁痛叫一聲，但也沒有退縮，直接撲到蛇身上，騎住蛇頸，對著蛇的傷口處又是一陣猛戳，直接戳出了一個孔洞。周漁將手伸進洞中，在蛇體內一陣摸索，摸到了一個黏糊糊的東西，他用力一拔，將一個拳頭大小的青色蛇膽連同粘稠的液體一起拉了出來！

  周漁將蛇膽擲在地上的時候，他也沒什麼力氣了，從蛇身上滑落而下，長蛇全身一陣抖動，蛇頭轉向周漁，還要咬，但張開的嘴巴在靠近周漁臉頰的時候，忽地閉上，蛇頭無力地垂下，滑溜溜的軀體摔到了周漁身上。

  周漁躺在地上，氣喘吁吁，休息了一會之後，他感覺剛才被蛇咬中的地方有點疼，他抬手一看，驚訝地發現傷口竟然發黑了起來，隱隱有腐爛的跡象。

  周漁知道自己中毒了，他沒有猶豫，用手術刀將受傷部分的皮肉剜了下來，雖然是在夢裡，但這種割皮剜肉的疼痛還是難以忍受，周漁緊咬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而下，他強忍著疼痛將受傷的皮肉全部剜了下來，然後脫下外衣，一邊包紮著，一邊跑進了醫學實驗室。

  他在實驗室內找到了紗布、繃帶、酒精等東西，先將傷口消毒，然後止血，最後包紮起來，全部弄好後，他已是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心想這都還沒出去，就差點沒命，看來這個築夢境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比上次的夢牢可厲害太多了。

  周漁知道時間緊迫，只休息了幾分鐘，便起身重新走入甬道。

  在夢境中，受傷的疼痛感會減弱，受傷後恢復的速度也會加快，周漁重新爬到凳子上，用一隻手攀住外沿，將身體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