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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布局

2024-10-09 04:58:41 作者: 楊京秋

  壞消息的到來總是猝不及防。

  范德重剛剛查出,那個和周漁一起離開風景區的女人是卓文大學心理系研一的學生喬豫。樊道明退休前,喬豫剛上大學,恰好是樊道明最後一屆的學生,後來樊道明退休,喬豫和樊道明依然保持著密切的往來。

  據調查,樊道明退休後,依然在做一些心理學研究,也經常開設小班交流會,實際就是教學,但參與者皆是他的親傳弟子。這個喬豫,就是其中之一。

  范德重通過內部系統,很快就查出了喬豫的個人信息,包括她的住址、手機號、身份證號等等,並聯繫了技偵人員,讓他們幫忙定位喬豫的網絡信息位置。

  就在范德重和技偵人員溝通的時候,得知了鍾墨從安全屋內逃走的消息。葉知秋也在。范德重看見葉知秋的眉頭迅速地跳動了兩下,爾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會議室。范德重跟在葉知秋後面,他怎麼看都感覺葉知秋的腿上像是綁著鉛一樣,有一種肉眼可見的沉重感。

  指揮室內,所有人全都扭頭望向葉知秋,顯然,他們也知道這個消息了。

  這條消息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現在每個人的神經都很緊繃,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十分緊張,因為誰都不知道一件事後面是否會牽扯出其他的事。

  葉知秋坐了下去,手肘支撐桌面,雙手並在一起,手指拱起一個塔尖。

  「都看著我幹什麼?」葉知秋冷聲道,「幹活啊。」

  眾人趕緊紛紛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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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姜局長走過來,低聲道。

  「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肯定走不遠。」姜局長又道。

  「抓起來之後,把他單獨關起來吧。要不然還得跑。」姜局長望向旁邊的范德重,語氣中多了一絲埋怨,「你說他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我們又不靠他抓人,他只需要好好養傷,呆在安全屋裡,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哎!」

  范德重沉默著。這些人里,只有他最了解鍾墨,知道鍾墨為什麼要這麼做,也知道鍾墨非這麼做不可,他只是沒料到鍾墨會出來得這麼快。

  葉知秋沒有說話,緊盯著桌面上的某個點,面無表情。一夜無眠加上過度思考,讓他的眼圈發黑,眼袋清晰可見,只是目光依然是冷冷清清的銳利。

  「你們跟我來。」葉知秋望了一眼姜局長和范德重,走入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只有葉知秋,姜局長和范德重三人。

  「你們說,現在殺手在哪?」葉知秋開口問道。

  「三元屯附近吧……」姜局長隨口應了一句。

  「他不會在那了。如果是我,我會去安全屋,一次殺兩人,不好嗎?」葉知秋的雙眼微微眯起,臉上出現了一種陌生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

  「你的意思是……他想突破安全屋?這不太可能吧。」姜局長更多的是一種順勢思維,順著葉知秋的話說,這樣可以讓葉知秋暢所欲言。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鍾墨這麼一個半殘廢的人都能從安全屋內逃出來,殺手肯定有辦法進去。」葉知秋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擊著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

  「可現在鍾墨已經不在那裡了啊……難道,殺手在附近等著?」姜局長道。

  「鍾墨畢竟是刑偵隊長。」葉知秋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即使他再差,基本的反偵察能力還是具備的。他這麼想出來,想必是掌握了什麼,有信心能抓住殺手。」

  不待姜局長說話,葉知秋忽然問:「你覺得鍾墨會去哪?」

  姜局長沉吟道:「來局裡吧……局裡比較安全,他或許還是想參與抓捕。」

  「哼。」葉知秋冷哼一聲,望向范德重,「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范德重搖了搖頭。

  「他不是你的兵嗎?你不是很了解他嗎?你覺得他會來局裡嗎?」葉知秋追問道。

  「他不會來局裡。」范德重語氣堅定,「他很清楚,一旦我們發現他,就會將他送回安全屋。而且,他現在來,意義也不大,畢竟你在這。」

  范德重和葉知秋對視了一眼,雖然表面上范德重聽從了葉知秋的安排,但在心裡,從未真正服氣過,只是為了顧全大局,沒有發作而已。

  「很對。」葉知秋倒並未生氣,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冷冷的笑容,他盯著范德重,「既然他不會來,不會參與抓捕行動,那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地從安全屋逃出來呢?」

  「他可能想自己調查。」范德重道,「他和殺手見過面,可能知道些什麼。」

  「還有一個周漁。」葉知秋忽然道,「別忘了,鍾墨和周漁關係很好。現在周漁下落不明,鍾墨難道不擔心?雖然周漁偷走了植夢環,但從他此前的幾次行動來看,我覺得周漁是內奸的可能性不大,他應該是偷走植夢環私下調查去了,不想被我們干涉,因為我不會讓他參與調查,更不會讓他拿著植夢環到處亂跑。」

  范德重的眉頭擰動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葉知秋考慮事情還是有其獨到的一面。

  「殺手在追殺鍾墨和周漁——」葉知秋敲擊著桌面,目光銳利,「鍾墨在尋找殺手和周漁。周漁下落不明,如果他要聯繫,也只會聯繫鍾墨。而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抓住殺手。」

  略微停頓,葉知秋繼續道:「這是一個環,他們都是環上的一員,我們是環外的人,但我們之前一直想強行介入這個環,卻反被牽著鼻子走。現在,我們有一個機會跳出來,從整體布局。」

  范德重迅速明白了過來:「你想利用鍾墨?」

  葉知秋雙眼微微眯起:「利用是相互的。鍾墨何嘗不是在利用我們,沒有我們的保護,你覺得鍾墨會活下去?就算殺手不殺他,他的傷也會要他的命。」

  范德重眉頭緊皺:「那我們將他抓起來不就行了嗎?」

  葉知秋盯著范德重:「除非將他關進監獄,否則他還是會出來。我不了解他,你還不了解他嗎?」

  范德重感覺葉知秋的雙眼仿似能洞穿他的內心一樣,他知道葉知秋說的沒錯,鍾墨不會安於現狀,更不會呆在某個地方等待結果,他必然會有所行動。

  范德重又道:「可如果殺手提前找到他,將他殺了呢?那不就太危險了嗎?」

  葉知秋冷冷地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誰都無法阻止。事在人為。」

  范德重知道,葉知秋是想賭,用鍾墨的命賭殺手的現身。

  之前,葉知秋就已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了,只是那時鐘墨還沒醒,被范德重阻止了。現在,鍾墨帶傷逃離安全屋,葉知秋又想走這一步險棋,可范德重不想拿鍾墨的命來冒這個風險。

  「我們在安全屋設下陷阱,引誘殺手上鉤,不行?」范德重語氣生硬。

  「可以。」葉知秋立馬答應下來,倒是讓范德重有些意外,葉知秋接著道,「但將鍾墨抓回來之後,再設陷阱,就是欲蓋彌彰,更增風險。殺手很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到時候說不定弄巧成拙,讓殺手得逞了。」

  范德重低下頭去,沒有說話,他知道葉知秋說的沒錯,如果鍾墨沒有逃離,他們倒是可以設陷阱,現在逃了,再設陷阱,反而沒有了意義。

  「我們兵分兩路。」葉知秋提高音量道,「第一路,在安全屋設下陷阱,那裡畢竟還有聞百見,也是殺手的目標之一;第二路,我們利用鍾墨,從整體上布局,引殺手現身,一舉將其抓獲。」

  姜局長搓著下巴道:「怎麼從整體上布局?」

  葉知秋的嘴角緩慢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我們要讓殺手放鬆戒備,讓他覺得自己掌控了局面,實際上,是我們故意讓他掌控的。」

  姜局長似懂非懂:「具體的方案呢?」

  葉知秋語速放緩,但字句清晰:「第一,我們要放出消息,讓殺手知道鍾墨逃出去了,我們正在找鍾墨,但沒有找到;第二,我們要讓殺手知道,聞百見還在安全屋內,為了保護他,我們加派了人手,讓殺手知難而退,將他的目標引向鍾墨,如果他還是想殺聞百見,那正中我們下懷;第三,預判鍾墨的位置,引導他的行為,引導他就是在引導殺手,直到將殺手引入包圍圈,確保萬無一失之後,我們再收網;第四,找到周漁,控制源頭,要想整個局轉動起來,就必須讓周漁處於可控範圍之內,否則一旦他出問題,整個局就從源頭上崩了。」

  葉知秋的聲音依然冰冷,但目光中卻多了一絲興奮,他掃視著姜局長和范德重,繼續道:「表面上,我們還是要繼續調查殺手行蹤,看起來像是依然被他牽著鼻子走一樣,但實際上,我們的主要精力,已放在了整體上。」

  姜局長點了點頭:「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你覺得呢,德重?」

  范德重面色嚴肅:「前兩點沒問題,第三點如何做到?一旦我們接觸鍾墨,殺手很可能會識破我們的計謀,到時殺手將計就計,說不定還將我們玩弄了。」

  葉知秋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誰說我們要接觸鍾墨了?」

  范德重皺了皺眉:「不接觸,怎麼定位鍾墨的位置,明確他的行蹤?再怎麼著,我們也要告訴鍾墨一聲啊,讓他主動配合,不是更好嗎?」

  葉知秋搖了搖頭:「只要接觸,就會出現漏洞,只有在鍾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讓殺手放鬆警惕,真正上鉤。」

  「可不接觸,怎麼讓鍾墨配合我們?」

  「鍾墨不用配合我們,我們來配合鍾墨。」

  范德重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既要引殺手上鉤,也要引鍾墨上鉤?」

  「沒錯。布局,就要從整體上布,每個人皆是棋子。」

  「這樣不行,鍾墨太危險了!我們不能置鍾墨的生死於不顧!」

  「你以為鍾墨從安全屋內逃出來是為了什麼?」

  「抓殺手啊,還能是什麼?」

  葉知秋的眼睛中掠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一閃即逝,沉聲道:「即使殺手在他面前,以他現在的情況,能抓住嗎?還有,如果我們動真格,我們找不到殺手,還找不到受傷的他嗎?這些,他肯定都想得到。可為什麼他還是不顧一切地逃了出去?因為他需要我們的幫助,但又不想我們將他抓回去。這次的配合,更像是一種默契,在我們與他沒有任何溝通的前提下,預判對方的行為。」

  范德重沒懂:「你到底什麼意思?」

  葉知秋道「:我覺得,鍾墨很可能知道我們會利用他引出殺手,而且,他也知道我們會知道他知道。」

  范德重感覺被繞暈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葉知秋說的很可能是對的。

  葉知秋繼續道:「既如此,我們就要提前預判,讓雙方走在一條平行線上,才能使我們的引誘計劃看起來像真的一樣。唯有這樣,才能讓殺手上鉤,否則以殺手的警覺,以及他背後深淵組織的消息靈通性,必然會被拆穿。」

  范德重這才算是徹底明白了,他輕吁一口氣,悄然看了一眼葉知秋,葉知秋的神情依然冰冷,但目光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在這一刻,范德重忽然認清了一個事實,葉知秋的能力確實在自己之上。自己和鍾墨認識這麼多年,都沒能揣摩出鍾墨的用意,葉知秋只和鍾墨見過幾面,就做出了如此精準的分析。而且,在如此膠著的局面下,葉知秋沒有慌亂,十分冷靜理智,換做范德重,他做不到。

  范德重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佩服之情,但迅速被他壓了下去。

  「行為是動機的延伸。動機是心理的體現。」葉知秋總結般道,「鍾墨在如此複雜的局面下逃離安全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我們配合他。」

  葉知秋環顧姜局長和范德重:「你們覺得呢?」

  姜局長抿了抿嘴,不置可否:「有點道理……」

  范德重思索片刻,點頭道:「我覺得你說的對。」

  葉知秋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隨後正色道:「接下來,我們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保密,我們這次在會議室內的對話,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們的真正目的也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第二件事是繼 續尋找周漁,這個事我親自來處理;第三件事,就要交給你了——」葉知秋望向范德重。

  范德重一愣:「什麼事?」

  葉知秋道:「只有你最了解鍾墨,也只有你和鍾墨最有默契。你覺得鍾墨會去哪?」

  范德重明白了葉知秋的意思。葉知秋是想讓他去配合鍾墨,演一出雙方都不知道劇本的戲。范德重略微仰頭,眯眼思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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