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楔子
2024-10-09 04:56:16
作者: 楊京秋
深夜。細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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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綠幽幽的光,從黑洞洞的窗口,斜著射進房間。
房間內有一張朱紅大床,朱紅大床上蜷縮著一名半裸男子。
男子氣息綿長,鼾聲如雷。當綠幽幽的光照在男子身上的時候,男子的鼾聲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折斷了一樣,驟然中止。
房間內死一般地寂靜。接著,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男子原本蜷縮著的身子猛然展開,如同機器啟動一般,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短暫的僵直後,男子聳立的雙肩鬆弛下去。他翻身下床,有條不紊地穿好衣服,臨出門前,拿起門口的雨傘,並戴上了口罩。然後,男子下樓,徑直右轉,一路前行,頭也不回。
與此同時,路燈斜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內,一名黝黑的青年男子收起望遠鏡,撥通了一個電話。他壓低聲音道:「鍾隊,趙文博出動了!」
趙文博,四十五歲,著名中醫醫生,深淵假面舞會受邀者之一,在祝嶸之妻被殺案件中被列為嫌疑人之一,後因證據鏈缺憾失而被釋放。
不過,在趙文博被釋放之後,市刑偵大隊長鍾墨命人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其行蹤。三天後,也就是這天凌晨一點半,趙文博終於出動了。
床頭的手機剛開始震動,鍾墨便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眼在黑暗中銳利得出奇,完全沒有剛剛甦醒的迷離和模糊。聽完匯報後,鍾墨輕咬牙關,從牙縫中蹦出一個字:「好。」
鍾墨起床,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穿衣。牆邊的落地鏡照出他黑乎乎的身影,借著微弱的光亮,能看到他的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緩慢攀爬。他從旁邊的衣架上拽下一條黑色絲巾,纏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纏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凌晨一點五十,鍾墨所在的麵包車和監視人員包小黑的轎車進行了任務交接。
鍾墨和三名武警、兩名刑警一起,作為先頭部隊跟蹤趙文博。為了不引起趙文博的注意,防止打草驚蛇,鍾墨和兩名武警、一名刑警下車步行跟蹤,車輛跟在他們身後,隨時支援。
冷風陣陣,細雨迷濛。凌晨兩點鐘的馬路空空蕩蕩,唯有趙文博一人獨自前行。走過了三條街之後,在第四條街的岔路口,他陡然加快了腳步。
就在鍾墨準備示意隊友加速的時候,右邊路口忽然急匆匆走來一人。此人戴著一頂黑色棉布帽,身形有些佝僂,右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抓撓著什麼,左手舉著一把銀灰色雨傘,傘上吊著一隻米黃色小熊,在風中搖搖晃晃。這人跟在了趙文博身後,亦步亦趨。
正當鍾墨不明所以時,又一條緊急通知傳來:另外一名被監視的嫌疑人——西醫醫生孫叢文,一分鐘之前出動了,正趕往他們當前所在的方向!
鍾墨的腦子蒙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急忙讓車上的人聯繫總局,請求增加支援。
黑漆漆的道路上,趙文博繼續前行,身後跟著那名戴著黑色棉布帽的男子。
二十分鐘後,在一個十字路口,左右兩邊的道路上分別走來一人。右邊走來的赫然是西醫醫生孫叢文;左邊走來的則是一名穿著紫色長袍、留著長發的女子,女子戴著口罩,面容看不清楚。
趙文博在首,棉帽男子在次,孫叢文居三,長發女子位列最後。一行四人排成一隊,加速前行。四把不同的雨傘下,四張不同的面孔,全都戴著口罩,面色陰沉。
隨著前方人數的增多,鍾墨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不過,鍾墨很清楚,他們必須沉住氣。網已經撒下,魚正在匯聚。真正的幕後黑手,很快就會現身。
不知不覺間,前方四人已經走到了郊區附近。走在最前面的趙文博忽然在路口處右拐,進入了一條崎嶇小路。跟在趙文博身後的那三個人像是他的尾巴一樣,一起拐進了那條小路。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在奔跑。
小路狹窄,汽車無法通行,只能停在路口,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鍾墨他們繼續徒步跟蹤,和前方四人保持速度一致。
小路盡頭處忽然出現了一條巷子,巷子兩側是兩排黑壓壓的低矮平房,有點像老舊的四合院。趙文博四人鑽進了巷子。
鍾墨將看到的景物告知後方人員,並在巷前的一棵小樹上留下了一個箭頭標記,也跟著鑽了進去。這時,鍾墨忽然感覺鼻頭一癢,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面而來,像是某種花香味。但這香味很快就消失了,鍾墨本能地摸了摸鼻子,繼續前行。
趙文博四人走進了巷子末尾處的一戶人家,鍾墨他們緊隨其後。來到那戶人家前時,一隻烏鴉忽然從黑暗中撲稜稜飛來,發出嘎的一聲悶叫,在寂靜的夜晚聽起來尤為響亮。
鍾墨和兩名武警從虛掩著的房門進入時,這隻烏鴉就落在院落前的一棵樹上,緊盯著眾人,雙眼血紅,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停在路口的汽車內,實時語音的傳輸信號忽然中斷。車內的警察急忙聯繫鍾墨,試遍了所有的通信設備,卻全部聯繫不上。而且,不光是鍾墨,連和鍾墨一起的另外三人也全都聯繫不上。
幾位警察急忙下車,持槍跑進小路。然而,他們一路跑到盡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路的盡頭,沒有巷子,沒有平房,只有一片荒野!
放眼望去,四野之內,人影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