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榮 耀
2024-10-09 04:53:29
作者: (美)皮爾斯·布朗
人生說穿了不過就是爭一口氣。
那口氣代表我們想怎樣過活,
還有倒下前姿態漂不漂亮。
——卡努斯·歐·貝婁那
第三十五章 光
拉格納死後七天,我和賽菲遊歷冰原各地,前往男性為主的裂脊部落、北方海岸的血族勇士,還有習慣穿戴山羊角監視巫徑的女性部族。我們藉助重力靴移動,將阿斯嘉淪陷的消息散播出去。
而場面相當……戲劇化。
賽菲帶著二十名女武士率先接受我與赫莉蒂訓練,學會操作重力靴和脈衝兵器。起初她們相當笨拙,甚至有人以兩馬赫的速度直接撞山。但後來三十人成功隨新女王從天而降,左臉是靜者賽菲的徽章,右臉畫上收割者甩刀,部落見狀自然願意傾聽。
許多部落酋長被我們帶到阿斯嘉山上,親身體驗神明是在怎樣的地方進食睡覺,也展示了金種的屍體。無論原本是否有些意識到自己被奴役,見到證據後大多願意加入聯盟,少數不肯面對現實,甚至出言譴責的則受子民唾棄。我們要打敗的不只金種,也包括像艾莉婭那樣的領導者;有兩個遭推翻的酋長羞憤難當地跳崖自盡,還有一個女酋長選擇在溫室割腕。
有個部落的領袖是名身材矮小、瘋瘋癲癲的女人。她被我們帶到山上的計算機中心,三名綠種人拿出影片,告知她族人正準備謀反。她從我們這裡借到銳蛇,火速飛回家鄉,兩天後馬上帶著兩萬兵力投靠我。
漸漸,我也聽到拉格納的傳說,他的故事在各部落傳開。大家尊稱他為「語者」,因為他道出真相。不只派回先知,更為同胞犧牲性命。同時我也出名了。拜訪部落時,靠近山壁便見到有人以火焰畫出甩刀,而且我也多出一個外號:晨星。南極的冬季是連綿數月的黑夜。若騎乘獅鷲或外出旅行,都仰賴晨星判斷方向。它也是初春天明時自天空隱沒的最後一顆星星。
將黑曜種凝聚起來的並非部落間血濃於水的關係,反倒是我的功績。部落間征戰了好幾代,對賽菲或其他領袖都知之甚詳,我卻像從未有人踏足的雪地那樣乾淨神秘,更能寄託心愿和夢想。野馬形容我象徵新生。黑曜種社會沉浸於古老傳奇與祖先故事,活在過去無法自拔,一個嶄新的形象反而引人注目。
而在匯聚龐大黑曜種力量的同時,我們也遭逢嚴峻挑戰。首先,各部落矛盾衝突依舊,動不動就要決鬥廝殺;再者,多數部落接納了遷居的提議,於是我們必須引導數十萬人進入紅種的地底小區,以免日後金種進行空襲。這過程不能被胡狼發現,否則將前功盡棄,所以野馬留在阿斯嘉負責反間諜活動,借賈王的黑客團隊隱蔽行動蹤跡,並捏造與前幾周狀況吻合的假情報回傳愛琴城品管會總部。
這支生力軍規模過大,若想遷徙,很難不引起外界注意。身為金種貴族的野馬提出了阿瑞斯之子有史以來最大膽的計劃:借用賈王商隊,出動阿瑞斯之子的軍力,以數千飛船和貨船在十二小時內帶走全部人口。千艘船艦燃燒氦三,穿越南海,在冰原降下船梯迎接幾十萬巨人。他們穿著毛皮,攜帶鐵製武器,除了戰士外還有老人、兒童與傷病者,身上牲畜的臭味尚未散去。阿瑞斯之子負責掩護。平民送進地底,戰士直接前往太空軌道。除了她以外,我想不出世上還有誰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如此浩蕩的組織作業。
攻陷阿斯嘉後第八天,我與賽菲、野馬、赫莉蒂押著卡西烏斯前去與塞弗羅會合,監督遷徙計劃前置準備的最後階段。新女王以粗布裹好拉格納結凍的遺體,也帶上飛船。我們在距離海面五米高的空中以音速飛行。她有些不安,緊緊抓著兄長,眾女武士則用敬畏的神情望著窗外。飛船從阿瑞斯之子密道進入南方山區地底老礦坑,不少衛兵穿戴厚重的防寒外套和絨帽,正在巡邏,看見我們立刻高舉拳頭行禮。
經過半日地底航程,我們抵達提諾斯。城內進出頻繁,數百船艦停泊巨型鐘乳石周邊碼頭,空中交通繁忙,我們朝著機庫移動途中,所有人都停下手邊工作,引頸注目。大家都知道船上不只有我和新結盟的黑曜種領袖,還有已然破裂的提諾斯之盾。一張張啜泣面孔閃過,消息在難民間傳開。黑曜種來了。他們來出征,也來居住;來瓜分糧食,來爭奪本就擁擠的街道空間。舞者提醒過,提諾斯難民區就像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而我完全同意。
飛船落地,船梯伸出,許多阿瑞斯之子圍過來,全都沉默無語,氣氛肅穆。我帶頭下去。除了舞者、米琪外,我也見到了塞弗羅。他立刻上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模樣憔悴不少,短短的山羊鬍沒空整理。但他馬上抬頭挺胸、努力振作,勉勵眾人要堅強面對,好好迎接提諾斯之盾回歸第二家鄉。
「他人呢?」塞弗羅問。
我回頭望向飛船,賽菲與部下抬著拉格納出來。號叫者搶先過去致上哀悼,小丑向她說了幾句話致意,然後塞弗羅也轉身。
「歡迎來到提諾斯。」他看著女王,「我是塞弗羅·歐·巴卡,與拉格納·佛勒洛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在場諸位都是他的戰友。」塞弗羅指向號叫者,人人都披著狼皮斗篷,他取出了屬於拉格納的熊皮。「這是以前他的裝備,你允許的話,我希望他能再穿上。」
「拉格納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賽菲回答後示意部下將拉格納遺體交給塞弗羅,野馬在旁邊朝我使眼神。新女王態度如此寬和,是好跡象。若她懷有私心,應會將兄長遺體留在故鄉,依照黑曜種傳統進行火葬。然而賽菲竟說她明白拉格納以何處為家——他屬於並肩作戰的朋友,屬於幫他回到同胞身邊的人。
號叫者為拉格納蓋上斗篷,抬著遺體穿過人群;阿瑞斯之子自動讓出一條路,但紛紛伸手想要再碰碰心目中的英雄。野馬到我身邊。「你看。」她朝許多人頭髮和鬍鬚系上的黑色緞帶撇了撇頭,悄悄抓住我的小指。雖然只是輕輕一掐,我卻忽然回想自己在樹林中受她援助那段時光,目送塞弗羅和拉格納的背影時心中多了一絲暖意。「走吧,」她將我往同個方向推去,「舞者和我要跟賈王、維克翠開個會。」
「給她找個護衛,」我吩咐舞者,「要你能信任的人。」
「我沒關係,」野馬翻了一下白眼,「都能從黑曜種那兒回來了。」
「那就坑蛇小隊吧。」舞者望向野馬時眼神不太一樣,沒有以往那份和善,也因為拉格納的死顯得無精打采,整個人都變得蒼老。他招手請納羅過來,又對著飛船點頭。「貝婁那在裡面嗎?」
「在座艙,赫莉蒂看著。他脖子傷口還沒好,得請維朗尼治療。處理要謹慎,安排單人房。」
「單人房?戴羅,空間不夠,軍官自己都沒有單人房。」
「他可以提供情報,總不能還沒審問就被人槍斃吧?」我回答。
「因為這樣才留他活口?」舞者瞟了野馬一眼,懷疑與她有關,仿佛我的決策必定受她影響。但事實上她比我還樂意下手除掉卡西烏斯。見我堅持,舞者嘆口氣:「我會保他無事。」
轉身離開時,野馬提醒我:「之後記得來找我。」
我露出微笑,覺得有她在安心不少。「好。」
到了米琪的工作室,我見到塞弗羅趴在拉格納身上。聽見親友的死訊是一回事,親眼看見他們的遺體遺物又是另一回事。父親死後,我很厭惡他留下的舊工作鞋,母親因為節儉不肯丟,總說這樣太浪費。後來有一天我偷偷丟掉,被她狠狠颳了個耳光,逼我撿回來。
拉格納漸漸散發出屍體的氣味。
由於他的故鄉冰天雪地,才能維持死者完好。然而提諾斯電力不足,連地底都市的淨水和通風都無法穩定,米琪勢必要給拉格納做好防腐,依據他提過的辦法準備喪禮。
我靜坐了一小時等塞弗羅先開口。我很不想待在這裡,不願面對拉格納死去的事實,或者沉溺在悲傷情緒中。但為了塞弗羅,我得留下來。
我的腋下發出臭味,渾身酸痛。小迪給我端了一盤吃的來,我只恍惚咬了幾口餅乾。拉格納躺在那台子上的景象實在荒謬。他太巨大,腳掌垂在外頭。
拉格納的氣味不好聞,但他神情平靜,白胡上殘留著仿佛冬莓的一條條鮮紅,握著銳蛇的雙臂交叉在袒露胸膛。死後,他的手臂、胸肌與頸部的文身更顯深刻。其中一個是骷髏圖形,他曾經給我與塞弗羅也刻上。那個骷髏看上去也很落寞,即便主人咽氣,仍在訴說故事。拉格納身上的一切都清晰無比,只有傷口例外。那道傷痕在身側,乍看之下纖細得不像具有任何威力,是一抹蛇的微笑。艾迦在他腹部捅的洞很小。這樣微不足道的東西怎麼有辦法奪走如此宏偉的靈魂?
我好希望他還活著。
現在正是所有人最需要他的時刻。
塞弗羅目光呆滯,手指輕輕拂過拉格納慘白臉頰的刺青。「你知道嗎?他本來說想要去金星看看。」他的聲音孱弱得像個孩子,比以前溫柔太多,「我找了那邊開船度假的全息影片出來,他套上頭戴顯示器,笑得跟什麼一樣,好像終於找到了天堂——而且不必死掉就能去。好幾次,他大半夜偷溜進我房間拿顯示器去看,後來我受不了,乾脆直接送他,反正再貴也不過就四百。結果看看他怎麼報答我?」我當然不知道。塞弗羅舉起右手,露出骷髏刺青,「竟然為了那東西就跟我當結拜兄弟。」他緩緩、輕輕地在拉格納下顎打了一下,「這傻大個兒看到艾迦幹嗎衝上去呢?躲開不就好了。」
留守南極的女武士持續在荒原搜索奧林匹亞騎士下落。一路追到裂谷深處,見到那足跡被某種生物的深色血液遮掩,隨後便失去線索。真希望她被怪物拖進山洞慢慢啃食,但我也明白這概率不高。憑她那身武藝絕不會輕易喪命。而且只要她還活著,遲早會想出辦法與最高統治者或胡狼聯繫。
「是我的錯,」我說,「我不該以艾迦為目標。」
「她殺死奎茵,間接害死我爸。」塞弗羅低聲回答,「你被關起來的那年,艾迦還殺死我們好幾十人。你沒做錯,如果我在場,大概連我也會被殺死。大黑也不可能攔住我,」塞弗羅的指節在桌子邊緣刮著,皮膚起了皺褶,「他就是這樣,永遠都想保護大家。」
「提諾斯之盾。」我感慨地說。
「提諾斯之盾……」他哽咽附和,「大黑很喜歡這頭銜。」
「我懂。」
「我猜在遇見大家之前,他覺得自己像把劍。但我們給他機會,實現心中的想像,能夠保護別人。」他抹抹眼角,從拉格納身旁退開,「對了,那個小王子還活著是嗎?」
我點點頭。「也用飛船載過來了。」
「可惜,就兩毫米。」塞弗羅掐著手指比出一個很小的距離。野馬就差那麼一點兒射中卡西烏斯的頸動脈。賽菲派遣使者前往各部落時,我與她帶著將領搭乘飛船回阿斯嘉參觀,也順便找了那兒的黃種給卡西烏斯診療保命。「戴羅,你為什麼沒殺他?要是你以為他會感恩圖報就是自找苦吃。」
「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死。」
「為什麼?」
「我自己也不懂。」
「你在說什麼鬼話?」
「或許是因為我覺得有他的世界會比較美好。」我也很猶豫,「太多人利用他、欺騙他、背叛他。好像他的價值只剩這樣,這不公平。我希望他也有機會決定自己的未來,決定要當個怎樣的人。」
「我們又有誰能選擇自身處境?」塞弗羅嘀咕,「就算能也維持不了太久。」
「但我們不就是為此而戰嗎?你剛剛不也說拉格納做到了?原本他只能當一把劍,可是他在我們這裡終於能成為盾。卡西烏斯也該得到同樣的機會。」
「胡說八道,」他翻白眼,「不過就是對了一兩次,不代表你說什麼都對。無論獅子或老鷹,全都一樣討厭。遲早會有人偷偷宰掉他,你的女朋友也得小心點。」
「——她有坑蛇小隊看著。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
「隨便你說。」他往旁邊偷拉過來的皮椅一屁股坐下,伸手抓抓莫西干髮型的尖端,「可惜她沒帶著忒勒瑪納斯父子一起啊,不然艾迦應該沒命了。」塞弗羅轉著眼珠,頭往後一仰,忽然又說:「對了,我給你弄到了一些船。」
「我看到了,謝謝。」我回答。
「總算,」他鼻子一哼,笑了笑,「局勢終於開始倒向我們了。二十艘火炬船、十艘護衛艦、四艘驅逐艦,還有一艘無畏艦。小收割者,你也該過去看看。火星軍事部在火衛一塞滿軍團士兵,船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大大方方走進去,全部開走,回到他們自己機庫時還有正確密碼呢。從頭到尾,我的人連一槍也沒有開,賈王的黑客侵入對方通信系統,所以他們都聽見你的演講。還沒動手那些人就差不多要暴動起來了。紅種、橙種、藍種,甚至灰種也是。不過下回就沒辦法了。金種也不是白痴,會切斷廣播,避免再被黑進去。但這次已經叫他們忙了一星期。等我們與和平號、奧利安的其他船艦會合,就會有足夠武力跟那些妖精一較高下。」
每逢此時,我就清楚感受到自己絕不孤單。在這爛透的世界裡,至少還有個小小的守護天使。雖然他一身髒兮兮,但我會保護他,他也會保護我。塞弗羅永遠能做得比我想像更多。當我去拉攏黑曜種,他已在胡狼防衛艦隊製造破綻,牽制四分之一兵力,其餘敵人被迫退守火衛二,與後備部隊會合,並等待穀神星和大罐頭(這是研究院的別名)的援軍。
就那麼短短一小時,塞弗羅曾拿下火星南半球,外界稱他「妖怪王」。只是後來他也不得不先推進火衛一,勞洛帶人切斷軍營建築的供氧,利用排氣系統將困在裡面的陸戰隊員丟進太空。我明白我們不能鬆懈。胡狼怎麼可能將衛星拱手讓人?他在乎的不是這裡的人民,他只不過捨不得毀掉這裡的氦三精煉廠,所以很快會展開下一波攻擊。這樣對整體戰略沒什麼衝擊。胡狼得應付被我感召的平民,資源要是耗在這裡就無法針對我了。這對他而言大概也是最糟的局面。
「在想什麼?」我問塞弗羅。
他的目光飄到天花板以外的地方。「我在想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還有為什麼非我們不可。你看看那些影片,聽聽那些故事,宇宙里大多都是普通人,在木衛三、地球、月球過著平凡的生活。我真忍不住忌妒啊。」
「你覺得自己沒有好好活著嗎?」
「活的方式不對。」
「那怎樣才對?」我追問。
塞弗羅雙臂環在身前,像個正低頭俯瞰真實世界、心中卻企盼著幻想成真的孩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躲得遠遠的,別當什麼聖痕者吧。妖精也好,知足常樂的中色族也行,只要能看著身邊一切覺得安安穩穩,然後很清楚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會被人搶走。像是房子啦,小孩之類。」
「小孩?」我訝異地說。
「我也不知道。老爸死掉前,你被捉走前,我都沒想過這回事。」
「你是要說遇上維克翠之前吧……」我眨眨眼,「山羊鬍挺帥的。」
「閉嘴啦。」
「你們有沒有——」
他打斷我,直接轉移話題:「我想當普通版的塞弗羅。有老爸,也認識自己的媽媽,這樣不是很好嗎?」說完他笑出聲,而且意外洪亮,「偶爾我會想到一切的原點。如果當初我爸先知道品管會要去搜索,馬上帶著我媽和我逃走,不曉得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我點點頭。「我也常在想要是伊歐沒有死,自己會過著怎樣的人生。我們會有小孩,該給他們取什麼名字好呢?」我對著那已經好遙遠的夢微笑,「之後我會一年一年變老,也看著伊歐變老,身上傷疤更多,但我會更愛她——即使她厭惡紅種的卑微。然後我會葬了母親,說不定還有哥哥姐姐。要是運氣好,等到伊歐頭髮白了掉了,她會不停咳嗽,也許我某日會聽見岩石落下砸中我的頭,結束這輩子。由伊歐送我進焚化爐,撒下我的骨灰。我們的孩子再過著一模一樣的日子,部落同胞會覺得我們幸福美滿,養了有出息的小孩。直到小孩離去,終於再也沒人記得我們。孫輩都死後,塵歸塵,土歸土,來自地底,又回到地底。渺小得仿佛從未存在。」我聳聳肩,「——但其實我也挺喜歡那條路。我每天都問自己,要是可以重來,可以什麼都不知道,我願意嗎?」
「那你的答案是……?」
「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是為了伊歐,能勇往直前都是因為心裡很清楚我的目標:我愛她,她的夢想就由我來實現。但其實那都是鬼扯。每天這樣腥風血雨,將一個女人塑造成偶像,包裝成烈士,變得不是她自己,假裝她完美無瑕。」我抓抓油膩的頭髮,「她一定不會這麼希望。看見火衛一的空洞區我忽然明白……我是說,我頓悟到所謂正義並不是要修改過去的事,而是導正未來方向。大家這樣戰鬥,並不全為逝者,更是為了還活著的人,為了將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要給下一代更多機會。我們一切的努力都要朝這個方向去做。不然還有什麼意義?」
塞弗羅坐在那裡靜靜思考這番話。
「你和我一樣,都在黑暗中尋找光明,期待它能出現。但是光一直都在。」我拍拍他的肩膀。
「那光就是我們,老弟。雖然我們傷痕累累,而且個個都是死腦筋。可是我們就是那道光,而且我們可以點燃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