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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十五章 叢 林

2024-10-09 03:57:17 作者: 弗·福賽斯

  租用汽車的是那位美國外交官羅納德·普羅克特。車子不是從正規的租車公司租賃的,而是通過當地的報紙GG從一個私人汽車商那裡租來的。

  這輛切諾基是舊車,但維護得很好。如果經過一番徹底的檢查和保養——這正是這位美國陸軍培訓過的新租戶現在打算做的事——這輛車肯定能勝任它必須完成的任務。

  他與車主達成的交易很簡單,車主能獲得豐厚的利潤。他將用現金支付一萬美元。他只需使用這輛汽車一個月,直至他自己的那輛四輪越野車從美國運來。如果他在三十天內把這輛車完整無損地交還過來,車主將予以接收並返還五千美元。

  那位汽車出租商看到的是一筆在一個月之內就能輕鬆賺到五千美元的生意。面對著他的是一位友善的美國外交官,而且那輛切諾基能在三十天內回來,只有傻瓜才會去辦理各種手續。為什麼要去驚動稅務局呢?

  

  外交官普羅克特還在花卉市場後面租了一個車庫和儲物倉庫。最後他去碼頭提取了他的那隻木箱,運到車庫裡,仔細地把裡面的物品拿出來,裝進了兩隻長形的帆布裝具袋。然後外交官羅納德·普羅克特先生就停止了存在。

  在華盛頓,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保羅·德弗羅正在遭受著焦急和好奇的煎熬。這個人到底在哪裡?他是不是已經用了他的簽證並進入了蘇利南?他是不是已經上路了?

  要消除焦慮,最簡單的方法是通過坐落在雷德蒙街的美國使館直接去詢問蘇利南當局。但那會引起蘇利南人的好奇。他們會要求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自己去把他抓住並開始審問。那個復仇者能安排保釋脫身,然後重新開始行動。而那個塞爾維亞人在想到要去白沙瓦時就已經很不安了,肯定會感到驚慌,進而會取消這個交易。所以,德弗羅在焦躁不安地踱步、徘徊和等待。

  在蘇利南首都帕拉馬里博,小小的聖馬丁領事館得到莫倫諾上校的警告說,有一個假裝是蝴蝶收藏家的美國人也許會來申辦簽證。他的申請應予以立即同意,並把他的情況馬上報告過來。

  但是沒有一個叫梅德弗斯·沃森的人出現過。他們正在尋覓的那個人此刻坐在帕博市中心一家露天咖啡館裡,身邊的一隻包里裝著他最後採購的一些物品。這一天是八月二十四日。

  他所購買的東西來自城裡唯一的一家野營打獵用品商店。他幾乎沒有用倫敦商人亨利·納什先生的身份購買多少要在國境對面使用的物品。有了那天上午他提取來的外交人員託運的木箱,東西已經準備齊全了。於是,他又開始喝帕博啤酒,並享受著他將在以後一段時間內所得不到的最後的悠閒時光。

  等候過境的人在二十五日上午終於得到了回報。排隊渡河的車隊與往常一樣緩慢;蚊子與往常一樣稠密。要渡河的差不多全是當地人,騎自行車的、駕摩托車的、開小貨車的,都裝載著農副產品。

  在蘇利南一側的隊伍里,只有一輛漂亮的黑色切諾基,方向盤後面坐著一個白人。他穿著一件起了皺的奶油色泡泡紗西裝,戴著一頂米色巴拿馬草帽和一副寬邊眼鏡。與其他人一樣,他也坐在車上等待著,不時地拍打著蚊子。每次,往返於兩岸的渡輪裝上一批新的貨載,鏗鏘鏗鏘響著返回到康米尼河去時,他就再往前行駛幾米的距離。

  一個小時後,他終於駛上了渡船的甲板,拉起手閘後,可以下車去看看河上的景色。在聖馬丁一邊,他排在了等候清關的其他六輛汽車後面。

  聖馬丁檢查站的手續極為嚴格,而且在十幾個轉來轉去的衛兵中,似乎有一種緊張的氣氛。路中央迎頭橫攔著一根刷著紅白條紋的木桿,擱在新近放上去的兩隻油桶上面。

  在旁邊的一間庫房裡,一名移民局官員在認真審視所有的證件,通過窗口可以看見他的頭部。那些蘇利南人多半是來這裡探訪親戚的,順便販運一些農副產品去帕博出售。他們肯定在納悶這是怎麼回事,但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有的是耐心。於是他們繼續坐著等候。當切諾基汽車挪到關卡前面時,差不多已是黃昏時分了。一名戰士打著手語表示需要查看護照,他從美國人手裡接過護照後遞進了那個窗口裡。

  此時這位切諾基的司機似乎很緊張。他的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敢用眼睛去對視,只是盯著前方。他的眼光不時地瞟向側面的亭子窗口。他看到那位移民局官員開始慌亂地去抓電話聽筒。這時候,這個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的旅行者驚慌失措。

  發動機突然吼叫起來,擋位已經掛進了。這輛重型的四輪驅動黑色越野車猛地向前衝去,後視鏡鉤倒了一名戰士,那根紅白條紋的攔路木桿被撞向了空中,在前方的幾輛卡車中間狂舞著落了下去,然後切諾基衝進了蒼茫的暮色之中。

  越野車後面如同炸開了鍋。飛落下來的木桿砸中了一名軍官的臉。那位移民官在臨時檢查站的房間裡大喊著,手裡揮舞著一本寫著梅德弗斯·沃森教授名字的美國護照。

  莫倫諾上校手下的兩名秘密警察,剛才一直站在那位移民官後面,現在跑了出來,一邊拔出了手槍。其中一個跑回去開始用電話向東方四十英里外的首都報告這個突發情況。

  那個捂著破鼻樑的軍官一陣狂吼亂叫,十幾名戰士亂鬨鬨地爬上了那輛掛著黃褐色油布的卡車,出發去追擊逃犯。秘密警察們跑向他們自己的藍色越野車,也去追擊了。但那輛切諾基已經轉過兩個彎道不見了。

  在蘭利,凱文·麥克布萊德看到他的辦公桌上的電話指示燈在閃亮。這個電話只與聖馬丁城莫倫諾上校的辦公室相連。

  他接了這個電話,仔細傾聽著,記下了所說的內容,問了幾個問題,又作了記錄。然後他去見保羅·德弗羅。

  「他們已經發現他了,」麥克布萊德說。

  「抓住了?」

  「差不多。如我所料,他試圖從蘇利南過河入境。他肯定覺察到了對他的護照突然產生的過分興趣,要麼是衛兵們有點太大驚小怪。不管怎麼說,他衝過哨卡加大油門逃遁了。莫倫諾上校說他沒有地方可去。兩邊都是叢林,道路上有巡邏隊。他說他們將在上午抓住他。」

  「可憐的人啊,」德弗羅說,「他真的應該留在家裡。」

  莫倫諾上校顯得很樂觀。找到結果花了兩天時間。實際上,消息是一位農夫來報告的。他住在由公路右側岔入叢林中去的一條土路的縱深兩英里處。

  他說他回憶起頭天晚上有一陣很響的發動機嚎叫聲經過他家,他老婆看見了一輛很大而且幾乎是全新的越野車沿著那條土路朝叢林深處駛去。

  他自然而然地假定那肯定是一輛政府的汽車,因為農民和設陷阱捕獸的人做夢也買不起這種汽車。只是在第二天晚上這車仍然沒有出來時,他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主公路上。在那裡,他發現了一支巡邏隊,並把消息告訴了他們。

  士兵們找到了那輛切諾基。在經過那個農民的棚屋後,它又往前行駛了一英里,然後在試圖進入雨林中時一頭扎進一條水溝里,呈一個四十五度角陷在了那裡。深深的車轍表明那個逃亡的司機曾試圖把汽車從水溝里倒出來,但在驚慌之中,手忙腳亂的他反而使汽車越陷越深。結果從市里派過來一輛吊車,才把這輛四輪驅動越野車從泥坑裡吊出來,掉過頭來後駛向公路。

  莫倫諾上校親自過來了。他察看了被攪亂了的泥土、被碾壓過的小樹和被折斷了的藤蔓。

  「找幾個獵人,」他說,「帶上獵狗。切諾基汽車以及車內的所有物品,都要送到我那裡去。現在就動手。」

  但夜色降臨了。這些獵人都是鄉民,不敢面對黑暗,因為他們相信林中的精靈們已經開始活動。他們在第二天黎明時才開始了搜捕行動,並在中午時分找到了獵物。

  莫倫諾部下的一名秘密警察與他們在一起,他有一部手機。莫倫諾在辦公室里接聽了這個電話。又過了三十分鐘,凱文·麥克布萊德走進了德弗羅的辦公室。

  「他們找到他了。他死了。」

  德弗羅看了一下書桌上的檯曆。這一天是八月二十七日。

  「我認為你應該親自去一趟。」他說。

  麥克布萊德咕噥了一聲。

  「路途很遠,保羅。而且一直在該死的加勒比海上空。」

  「我會派給你一架局裡的飛機。你在明天早飯時就能到。這項討厭的行動已經結束了,不但要使我滿意,也得讓季利奇相信。去吧,凱文。幫我們兩人確認這個消息。」

  復仇者當初坐夏延風笛飛機飛過那個地區時,看到過那條從主公路岔出來的土路。那是在界河與東方四十英里處的首都之間,公路上分離出來的十幾條土路之一。每一條土路都通向一個或兩個農場或種植園,然後成了斷頭路。

  他當時並沒對這些土路拍照,為的是節省膠捲以拍攝在埃爾彭托的那個莊園。但他記住了它們。在返航途中他又看了一遍。

  他所選擇的那條土路,是從河邊數過去的第三條。當時他比追捕隊領先半英里,拐彎時他故意減低車速以免留下可見的車輪摩擦印跡,讓切諾基輕盈地駛上了那條土路。再轉過一個彎道,熄火後他聽見了追捕車隊雷鳴般地沿著主公路駛了過去。

  去那座農房很簡單,掛進一擋,四輪驅動。過了農場,道路就不平整了。他穿越濃密的叢林又往前行駛了將近兩公里,在黑暗中下了車,走到前方,發現了一條溝壑,於是讓汽車沖了進去。

  他留下那些故意讓獵人們發現的東西,帶走了其餘的物品。東西很重。即使在晚上,炎熱還是使人透不過氣來。那種認為夜間的叢林裡很安靜的說法,其實是一個謬誤。林中有沙沙聲,有呱呱聲,還有呼嘯聲。但林中沒有精靈。

  他藉助指南針和手電朝西行進,然後折向南行,走了一英里左右,一路上用一把大砍刀劈出一條小徑。

  過了一英里,他留下了另一部分故意讓追捕人員發現的物品,只剩下了一隻小背包、水瓶、手電和第二把砍刀,然後繼續朝著河岸挺進。

  黎明時他抵達了康米尼河邊,在那個渡口的上游遠方。他用一張充氣床作為渡河工具。俯伏在海軍藍的床面上,用雙手作槳划水。在看到一條致命的蝮蛇從旁邊游過來時,他趕緊抽回雙手。那雙滴溜滾圓的小眼睛在相隔僅僅幾英寸的距離凝視著他,然後那毒蛇把頭一擺,繼續順流而下遊走了。

  一個鐘頭的划水漂流把他帶回了蘇利南一側的岸邊。那張可信賴的氣床被刺破後癟了下去,被拋棄了。當這個滿臉污跡、淌著水、渾身帶著被蚊子叮咬過的包、仍掛著幾條水蛭的人,踉踉蹌蹌地跑上返回帕博的那條公路上時,已是半晌午了。

  過了近兩公里,一個友善的生意人同意讓他坐到後車廂的西瓜堆旁,載他去八十公里外的首都。

  克拉斯諾波爾斯基旅館裡的那些善良的人,如果看到他們的英國客人的這副狼狽相,也會驚異地揚起眉毛,所以他先去那間庫房,用衛生間,換衣服,並用一隻氣體打火機燒死那些水蛭。收拾體面了才回到旅館去吃午飯,一份大排和炸薯條,加上幾瓶帕博啤酒。然後他就睡覺了。

  在三萬英尺的上空,中央情報局的那架里爾噴氣飛機,載著唯一的乘客凱文·麥克布萊德,正從美國東海岸飛赴過來。

  「這個,」麥克布萊德沉思著,「真的是我必須強迫自己去習慣的交通方式。」

  他們在佛羅里達州北部的埃格林空軍基地、繼而在巴貝多添加了兩次燃油。在聖馬丁機場,有一輛車等在那裡,把這位中情局特工送到設在郊外棕櫚樹林中莫倫諾上校的秘密警察局總部去。

  胖胖的莫倫諾上校在他的辦公室里用一瓶威士忌來招待他的客人。

  「我想,這時候喝酒稍微早了一點,上校。」麥克布萊德說。

  「胡說,我的朋友,祝酒永遠不會太早。來吧!乾杯,讓我們的敵人去死。」

  他們幹了下去。麥克布萊德想,在一天之中這個時刻和這種炎熱天氣下,他寧願喝上一杯咖啡。

  「你有什麼要向我匯報,上校?」

  「一次小小的展覽。最好由我來引你參觀。」

  辦公室隔壁有一間會議室,裡面已經擺好上校的那些令人恐怖的「展品」。正中間的長桌上覆蓋著一塊白布,裡面安放著一件較大的東西。牆壁四周另有四張桌子,擺放著其他物品。莫倫諾上校從其中一張小桌子開始講解。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的朋友沃森先生先受到了驚嚇,接著駕車駛上了那條主公路,拐進旁邊的一條土路,並試圖駕車穿越叢林找到逃跑的路徑。他能成功嗎?不可能。他的越野車墜入一條溝壑里出不來了。今天它就停放在我們窗戶外面的院子裡。這是他遺棄在車內的部分用品。」

  一號桌上主要排列著一些厚型衣物、備用靴子、水杯、蚊帳、驅蟲劑和淨水劑。

  二號桌上有一頂帳篷、幾隻小木樁、野營燈、放在一隻三腳架上的帆布水盆和各種洗漱用品。

  「都是些通常的野營用品。」麥克布萊德評論說。

  「對極了,我的朋友。他顯然認為他將會在叢林中隱藏一段時日,很可能要在從埃爾彭托出來的那條道路上對他的目標進行伏擊。但那個目標幾乎從來不會經由道路出來,當他必須走陸路時他會乘坐防彈汽車。這個殺手很一般。在他遺棄他的裝備時,他還遺棄了這個。也許是太重了。」

  在三號桌子上,上校揭開了蓋布。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支雷明頓3006,附有一隻碩大的瞄準鏡和一盒子彈,是可以在美國的槍械商店裡買到的一種獵用步槍,但從它的槍管里發射出去的子彈照樣可以穿透人類的頭顱。

  「現在,」胖子繼續解釋,沾沾自喜於他的發現,「在這個時候,你那個人離開了汽車和他百分之八十的裝備。他開始徒步行走,很可能是朝向那條河。但他不是一個叢林戰士。我是怎麼知道的?沒出三百米他就迷失了方向,朝南進入了叢林深處,而不是朝西去河邊。當我們發現他時,所有這一切全都散落在周圍。」

  最後的那張桌子上陳列著一隻水壺,是空的,還有叢林帽、大砍刀和手電。還有粗底紋作戰靴、迷彩戰鬥褲和襯衣的碎布條,一件完全不合時宜的泡泡紗西服的碎片,一根附有銅扣子和刀鞘的皮帶。

  「這就是你們發現他時他帶的所有東西?」

  「這就是他死掉時帶的所有東西。在驚慌中,他留下了他本應該帶上的東西——他的步槍。最終他也許可用它來保衛自己。」

  「那麼,你們的人追上他並把他擊斃了?」

  莫倫諾上校揚起雙手,手心向前,做出故作驚訝的手勢。

  「我們把他擊斃?在他已經卸除了武裝以後?當然不是,我們要活捉他。不,不,他在逃走那天晚上的半夜裡就死了。那些不了解叢林的人是不應該冒險進入的。裝備不良,夜間和驚恐之中就更不應該進去了。這是致命的組合。請看這裡。」

  他用一種戲劇性的、自我欣賞的動作「啪」地掀開了中間那張桌子的罩布。骸骨是在叢林裡被裝進一隻屍袋後再搬運到這裡來的,腳上仍套著靴子,屍骨上掛著幾片碎布。醫院的一位醫生已被喚來把骨骼重新排放整齊了。

  那個死人,或者說這具遺體,已被啄光了最後一片肌膚和骨髓。

  「這事情的答案在這裡。」莫倫諾上校說,一邊用食指敲著桌面。

  右股骨顯然在中間發生過骨折。

  「從這裡我們可以推理出事情的經過,我的朋友。他驚慌了,然後逃跑。他沒有指南針,只藉助著手電盲目地逃竄。他從汽車栽進溝壑的地點往前跑了大約有一英里路。然後他的腳碰到了一截樹根,一隻隱蔽的樹樁,或者一條蔓延的樹藤。他跌倒了。『啪』的一聲,一條腿摔斷了。

  「現在,他不能跑,不能走,甚至也不能爬。在丟了槍械之後他甚至也不能鳴槍求救。他只能叫喊,但會有什麼結果呢?我們這些叢林裡是有美洲虎的,你知道嗎?

  「嗯,確實有,雖然不是很多,但如果七十五公斤鮮肉一直在扯著嗓子叫喊,那很可能會招來一隻美洲虎。我推測這就是發生在這裡的故事。

  「主要的肢體散落在一個小小的開闊地四周,那裡成了一個肉鋪。浣熊是吃鮮肉的,還有美洲獅和長吻浣熊。破曉後,林中還會有禿鷹活動。你見過它們是怎麼對待一具屍體的嗎?沒有?不是兇狠,而是徹底。在它們全都吃飽喝足離開之後,輪到火蟻上場了。

  「對火蟻我是了解的。自然界最狂熱的清潔工。在離遺體五十米處,我們發現了那個蟻穴。火蟻們先派出了偵察員,你知道,它們看不見,但嗅覺是令人驚奇的靈敏,而且當然,在長達二十個小時的時間裡他的體味已經飄上了天空。夠了嗎?」

  「夠了。」麥克布萊德說。時間也許還早;他想像著再來一杯威士忌。

  回到上校的辦公室後,秘密警察們拿出了幾件小物品。一塊手錶,後蓋上刻著MW兩個字母[24]。一枚圖章戒指,但沒有刻字。

  「沒有錢包,」上校說。「肯定被其中一隻食肉動物叼走了,如果是皮製的。但我們還有更好的證據,你看,這是在他過境被認出來時,他不得不丟掉的。」

  那是一本寫著梅德弗斯·沃森名字的美國護照,職業是科學家。麥克布萊德在簽證申請表上見到過同一張臉,戴著眼鏡,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這位中情局官員合理地推算,今後恐怕沒人能夠再次見到梅德弗斯·沃森了。

  「我能不能與華盛頓的上司聯繫一下?」

  「請吧,」莫倫諾上校說,「你是貴賓。我先離開,讓你說話方便些。」

  麥克布萊德從公文包里取出他的筆記本電腦,聯上保羅·德弗羅,然後輸入了一連串數字,以防通話遭竊聽。把自己的手機插入筆記本電腦後,他等待著德弗羅的聲音從線路上傳送過來。

  他把莫倫諾上校所講解的內容以及他自己所見到的情況,簡要地向他的上司作了匯報。線路上有一陣沉默。

  「你馬上回來。」德弗羅說。

  「沒問題。」麥克布萊德說。

  「莫倫諾可以保留所有的那些玩具,包括那支步槍。但我要那本護照。哦,還有一件東西。」

  麥克布萊德傾聽著。

  「你要……,什麼?」

  「就按吩咐的去辦,凱文。快點回來。」

  麥克布萊德把他所接到的命令告訴了上校。胖胖的秘密警察頭子聳了聳肩。

  「這次訪問太短暫了。你應該留下來,坐我的船出海去吃對蝦怎麼樣?還有冰鎮蘇瓦韋白葡萄酒?不要?那好吧……那本護照,當然。還有那個……」

  他聳聳肩。「如果你要,你可以全都拿走。」

  「我得到的命令是,一件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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