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機卷

  第60章 殺機卷

  「所以，我找了幫手！」

  隨著飛雪之言，被蔥鬱林木覆蓋的山巒上，忽有凜冽殺氣激盪。無端而起的殺氣，擾亂如茵林木，切碎了明澈月華。剎那，殘劍只覺自己似置身於一方可怕的軍陣中，額頭滲出細密汗漬。

  「多少？」

  

  遊俠與軍隊，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任憑你何等高手，只要不是強橫至可以一人之力對抗千軍萬馬。否則，面對兵馬圍剿，最終只會落得一個慘死之下場。殘劍雖未曾入過軍伍，但秦趙兩國連年征戰，他還不至於連軍隊都沒接觸過。

  殺氣一起，殘劍就知飛雪口中的幫手是什麼了。驚懼在心頭一閃即逝，深凝眸光望向飛雪，問道。

  飛雪輕然道：「家族舊部親兵五百，被打散的趙軍殘部一千五，統共兩千！」說到此處，飛雪那嬌媚動人的臉龐上，儘是散不開的瘋狂，「就算所有人都戰死，也要取暴君嬴政性命。」

  「如此，也算我為祖上恕罪了！」

  「唉！」聽得飛雪此言，殘劍神色黯然，幽幽一嘆。甚少有人知曉，飛雪與那位在長平之戰中葬送趙國四十多萬大軍，留下千古笑柄的趙將·趙括存有血緣關係，乃是趙括的孫女。

  長平之戰中，接替廉頗出任趙軍主帥的趙括，葬送了四十多萬大軍，令趙國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再無力與秦國爭鋒。誠然，趙括的出擊，是執行趙孝成王的王令，能在糧盡援絕的情況下，使四十萬趙軍維持住基本秩序，足堪名將苗子。

  但，趙括終究是當時的趙軍主帥，長平之戰這場攸關趙國國運的大戰失敗，即便趙括已戰死沙場，仍不可避免的背書。所有趙國人，都將趙括視為罪人。作為趙括後裔的飛雪等人，也將這份罪孽背在身上。

  「兩千兵馬？」殘劍為摯愛的身世哀痛之餘，理智分析道，「秦王政出行，身邊最少有數萬兵馬跟隨。區區兩千兵馬，再加上你我的武功，恐怕連秦王政都沒見到，已經死在亂刃之下了。」

  「我知道。」飛雪並不否認這一點，「所以，我打算再找一些朋友幫忙。」

  說到此處，飛雪脫離了那種被亡國之痛及與生俱來的罪孽壓在肩上，心智幾近崩潰，瀕臨瘋狂的狀態，嬌媚臉龐浮起發自內心的自嘲。

  「我也知道，憑這點力量，想殺暴君嬴政，難如登天。但，有些事不能因為艱難就不去做了。即便我們都會死在秦軍手中，也要讓暴君嬴政看看我趙人的血性，讓他知曉，我趙人的脊骨仍存！」

  「飛雪！」

  殘劍看到愛人難得露出的柔弱神情，憐惜大起，來至飛雪身旁，手掌落在飛雪宛如玉削的香肩上，將之擁入懷中。儘管，殘劍並未直言，但這個態度已表明了他的抉擇。

  啪！啪！啪！

  驀然，清脆掌聲迴蕩在青山綠水之間，將夜深人靜的幽冷破壞殆盡。

  「好一對甘願為國捐軀的俠侶！」伴著掌聲，一個中氣十足，隱攜一絲老態的男子聲音響起，內里凝著無盡讚賞，「趙王遷母子，甘願向暴君嬴政俯首稱臣。兩位卻為了家國，願冒此大險。」

  「著實令老夫佩服！」

  刷拉！

  陡然響起的話語，將殘劍飛雪這對眷侶自脈脈溫情中驚醒。電光火石間，殘劍飛雪放開了彼此，不約而同的扭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飛雪劍與殘劍齊齊躍出劍鞘，來至主人手中。

  「是你！」

  殘劍、飛雪聯手，縱然蓋聶、衛莊那等絕頂高手，恐也要忌憚一二分。然而，這對心意相通的佳偶，躍躍欲試的劍鋒並未順勢斬出，而是在看清那不速之客的剎那，不約而同的神色一變，異口同聲道。

  出現在殘劍飛雪面前的，是一名身穿漆黑俠士服，容顏清疏的老者。縱然直面殘劍、飛雪之劍鋒，那張瘦削臉龐仍不現一絲懼意，唯有淡然，單薄嘴角更勾起一抹弧度。

  ………………

  秦都，咸陽。

  右丞相府。

  當今大秦右丞相：昌平君熊啟，是楚國先王楚考烈王在秦國為質子時，所生的長子。其後，楚考烈王在春申君黃歇的幫助下，回到楚國，繼承了王位。某種意義上，昌平君熊啟的處境，類似於被秦莊襄王嬴子楚拋棄在趙國的政哥。

  但，不同於政哥的受盡欺凌，因秦趙兩國世代聯姻之故，秦國內部形成了一個名為楚系的外戚勢力。在楚系外戚的幫助下，昌平君、昌文君兩兄弟，自某種意義上的楚國質子，登上秦國政壇，非但獲得了秦國的官職。時至今日，昌平君熊啟，高居秦國丞相之位，妹妹羋夫人是政哥極寵愛的女人，為政哥生下了長子：公子扶蘇。

  昌平君的人生經歷，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夜色深沉，昌平君的丞相府猶自燈火通明。政哥離開咸陽，前往趙都邯鄲城，了結過往恩怨。作為秦國的丞相，昌平君承擔的政務異常繁重，即便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古色古香的書房中猶自燃著燭火。

  令窺到這一幕的下人，暗自欽佩自家主人的勤政與辛勞。

  「武安君，久違了。」

  書房內，身披漆黑官服，容顏儒雅中不失冷然的昌平君熊啟，高居主位。下首，一名粗布麻衣，貌似平平無奇，但若是老蒼頭、李掌柜這等老兵在此，定可通過那遍布手掌的老繭，以及暗藏凌厲的眼眸，判斷出對方是一名軍人的老者，正襟危坐。

  出自昌平君之口的一聲『武安君』，更令這名老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武安君是國君對功勳卓著的大將軍的封號，最早出自西周，意思是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國之能安邦勝敵者均號「武安」。

  秦有武安君·白起，一生屠戮百萬生靈，因功高震主被殺；趙有武安君·李牧，數度擊敗秦軍，乃趙國擎天之柱，但昏庸無道的趙王遷中了秦國的反間計，命李牧自盡。當今世上，於世人眼中，還活著的武安君，只剩下一個。

  楚國大將——武安君·項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