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分離
2024-10-09 02:33:55
作者: 作者凡塵
王峰與李勇勝分別站好了位置,就等著聽劉燕的號令了。
這時,眾多官兵都圍了過來,一號營的士兵紛紛叫道:「李勇勝!永遠勝利!……李勇勝!永遠勝利!」
十八號營的士兵也不示弱,紛紛大嗓門喊道:「王峰!隊長!……王峰!隊長!」
王峰看著眾弟兄扯著嗓子,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心中十分激動,覺得這場比試,不是為了劉燕,也不是為了懲治王勇勝,而是為了爭奪一項榮譽,那是作為一個戰士應該具有的榮譽!
兩人兩馬泰若淵停的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的眼中都射出必勝的兇狠目光!
隨著劉燕大叫一聲:「開始!」
兩馬同時如電射出,可是,跑了沒幾步,王峰這邊明顯出了問題,跨下的黑馬明顯的表現出不適合狀況,東扭西歪起來。
王峰哎呦大叫著,雙腿緊緊夾著馬兒的腹部,緊扯馬韁,險些被顛下來。
劉燕一看這樣,頓時傻了眼了,心中大叫:「早就叫你不要挑這匹馬的,這馬不是人騎的!」
梁小盈也暗暗擔憂。
很多深諳騎術的高手都知道,找一匹適合自己的馬,甚至比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女人還難。
眼看著紅馬一馬當先,將王峰甩了上百米,王峰卻突然跳下馬來,用臉輕輕和馬臉交磨了幾次,以示親昵,然後緊緊盯著黑馬的眼睛,道:「這一仗,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的榮譽,你這次寶劍出鞘,你肯服那匹汗血寶馬嗎?」說罷,一指前面的一人一馬。
黑馬似有靈犀,聽得懂王峰的話,仰首烈嘯一聲,竟然蹲下。
王峰大喜,拍了拍馬身,輕鬆坐上,一拉韁繩,大喝道:「我們沖!」
伴隨著所有人驚奇的目光,響著一陣爆雷的掌聲,黑馬如同一道利箭,嗒嗒嗒嗒,穿天而出!揚起的沙塵,竟然飛濺數米,土地上人造出一道深深的馬道!可見其跑過之後,痕跡之深!
騎馬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感覺,每個人騎馬時感覺都不一樣,但對騎術真諦的看法都差不多,那是一種高層次上的人馬合一,通過騎手的感覺,把它最大化!
只有這樣,騎手才能在縱馬如風的時候依然保持和坐騎最細微的交流,以至於有的高手給馬發信號的動作可以非常隱蔽,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以目前王峰的感覺,那種刺激,莫過於騰雲駕霧!
不過一分鐘的功夫,黑馬已如火箭一般超越了汗血馬,李勇勝哪裡看過這種情形,不禁汗毛倒豎,髮根發緊,心頭一顫。
李勇勝嘴裡罵了一句:「媽的,臭小子!」摸出一把飛刀,一抬手,「嗖」的一聲,朝著王峰的後背射去!
王峰感覺後面風聲不對,眉頭一皺,將馬鞭往後面一甩,啪的一聲,頓時把飛刀打至一邊。
說來奇怪,這把飛刀雖然被打遠,但一股青色之氣突然凝聚在飛刀之上,鬼使神差的駕馭著飛刀,朝著黑馬的屁股射來!
王峰大感驚訝,看準了飛刀,一鞭揮出後,那把飛刀竟然自己轉了一個圈,避過鞭子,嗖的一下插中了馬屁股。
不僅王峰吃驚,連李勇勝都吃驚不小,自己可沒這樣的本事,不知道是誰在幫忙?
黑馬烈嘶一聲,痛得躍起三米來高,落地時,仍然在奔跑。
王峰不由得深深佩服此馬的烈性,竟然死不服輸,和自己一樣!
十八號營的士兵紛紛叫罵:「使暗器,作弊!」
一號營的士兵也在對罵:「事先又沒說不準使用暗器,誰贏誰才有資格說話!」
黑馬中刀之後,速度明顯放慢,紅馬已追了上來,兩匹馬差一點撞在了一塊。王峰一拉馬韁,避過紅馬,這時,紅馬已衝上前去。
黑馬的性格何等頑劣,怎肯落在人後?它自信能夠超載任何的同類,因為它是如此的深知,沒有任何的同類,能追得上它如風的馳騁。
不待王峰使鞭,黑將軍已主動地奔馳開來。剎那間,黑馬已追到了紅馬之後,二馬首尾相銜。
眾兵士不禁被黑將軍如此傲然不羈的特異氣質,震懾得愣在當場,全部屏著呼吸,目不轉睛,痴痴地凝視著這個黑將軍如何發威!
李勇勝突然回首,濃眉一挑,刷的一鞭抽了過來,距離太近,王峰無法閃避,著實挨了這一鞭,肩頭一陣火辣辣的痛!
王峰見他接二連三的作弊,胸中大怒,喝道:「難道我沒有馬鞭嗎?」手上的那根馬鞭子有如雨點般向著前面的李勇勝身上落下。
叭!叭!叭!
李勇勝只能抬起胳膊來擋著王峰的鞭梢,但王峰的武功高出他一大截,高明的揚鞭手法,無論李勇勝如何的躲避擋護,王峰抽出的鞭子都沒有一鞭子落空,幾個陣仗下來,李勇勝已被打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
劉燕冷笑道:「老虎不發威,你當他是病貓!」
四下里爆出了雷般的喝彩聲。
「他奶奶的,作弊,算什麼英雄!打死他!」
「打死這個作弊的!」
「打得好!給我狠狠的打!」
「打!打!打!」
鼎沸的人聲,聚起了漫天的狂潮,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在這個英雄的年代,大家對於李勇勝這種卑鄙的作法深惡痛絕,簡直是有辱軍人的尊嚴,是一種絕對不可以原諒的行為!
李勇勝難抗眾怒,王峰的鞭下也不容情,打著打著,竟然將李勇勝的眼淚都打出來了!
隨著王峰最後猛力一抽之下,李勇勝吃痛不住,嗚哇哇怪叫一聲,已由馬背上翻了下來,在泥地里葫蘆一般滾了幾滾,衣服都被磨破了,滿身傷痕!
人群里爆出了一陣沖天大笑,人人鼓掌稱快,個個叫爽!
黑馬這時沖至終點,也就是回到了起點,所有的人都瘋了,紛紛擁了過來,叫喊聲,歡呼聲,亂成了一片。
至於躺在地上的李勇勝,已被部下灰溜溜的抬走,這種人,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又何必在這裡獻醜呢。
起風了,呼呼的強風吹起漫天的沙塵,黑將軍正微昂著頭,就像一個打個勝仗的將軍一般,王峰騎著這匹高壯雄偉的罕見駿馬,緊緊拉著馬韁,迎風而立,並不在乎強風的摧殘,除了衣袂獵獵狂舞,連身軀都不曾搖晃一下。
程義志大著嗓門道:「大家安靜,大家安靜!」
士兵們都安靜了下來,程義志道:「我們十八營的隊長果然是條好漢!不負眾望!那麼,這次的勝利,將會有一番香艷的獎勵,哈哈,大家就等著看熱鬧吧!那才叫精彩!」
劉燕聽到這話,不禁臉上一紅,變得扭昵起來,她的腰肢曲線玲瓏,柔若無骨,加上此時這般裝嬌作態,直勾起了所有人藏在心底的最原始的欲望!
王峰也十分不好意思,道:「這個……獎品……我看就算了吧!」
眾軍士一聽都不樂意了,紛紛吹噓噓!
「軍中無戲言!」
「要獎品!要獎品!」
「親下去!親下去!」
王峰聽得頭都大了,梁小盈笑道:「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去做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吧!」
「我……」王峰嘴角輕啟,想說什麼,卻說不下去,只好駕馬逕自走向劉燕身邊。
兩人都騎在馬上,高高在上,王峰探過頭去,劉燕自然的閉上了眼睛,兩顆心都怦怦亂跳,王峰的唇輕柔的碰在了劉燕的臉蛋上,一觸即止,感覺她的臉龐好柔軟,好香,也好熱!
好像跨下的坐騎都已消失,兩人直如雲端!
劉燕香汗淋漓、嬌喘微微,睜開了眼睛,望著王峰莞爾一笑,臉上像是綻開了鮮花。有了這淡淡的一笑,像是忽然划過一道線條柔和的彩虹,使得她整個人充滿了不平凡的韻味。
王峰雖然對她並無任何愛意,但見了這種笑容,亦覺得溫暖心底,十分受用。
王峰翻身下馬,對著自己的坐騎道:「黑將軍,你辛苦了!」
黑將軍是王峰替它取的名字,感覺只有這個名字才配它!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王峰親自替黑將軍治傷。和馬在一起相處,還是很容易產生一種互動的微妙感情。
初入軍營就揚威,王峰的聲譽如日中天!
只是有一點,始終令王峰感到費解,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施法術阻撓自己的賽馬,而且這個敵人很強大,雖然沒有現身,但王峰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劉燕想跟著王峰,但想了想,剛被他親過,現在就去追他,感覺太早了,也不太妥當,暫時和他保持一下距離,這樣才是淑女本色。
當王峰牽馬治傷時,梁小盈已悄悄的離開了,獨自一人行在大道上,仿佛世間只剩下她一人,仰首將目光望向空中,好似已穿透雲層射向宇際。
王峰在她眼中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果想要得到他的愛,該是何等的不自量力,何等的不智與呆痴。
一瞬間,梁小盈只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王峰越是強大,自己也就越發的顯得渺小,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是愈加相差得遠了。
終於,梁小盈發出了一聲喟嘆,如同從春夢中甦醒過來一樣,心靈得到了暫時的寧靜,輕吐道:「明天就要上路了,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能做他的影子,我已滿足了。」
她振作了一下,覺得肚子一陣飢餓,這才想到整個大半天的時間,自己還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一個饅頭果腹。
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一聲不吭的坐下來,靜靜發著呆,仿佛在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她輕撫著酒杯,冰涼的酒杯,有一陣陣的涼意透過酒杯直入她的心中。
天色已黑,白燭的光蕊閃爍搖曳著,照著她煢煢孤獨的身子,自己低頭看了看,不禁輕嘆一聲,這杯酒握在自己手上竟然都有幾個小時了,她終於飲下了這杯苦酒。
王峰給黑將軍敷了金創藥,因馬兒身上有傷的緣故,不願騎乘,牽著馬兒徒步回府。
走了約一里的路程,黑將軍明顯的感覺到臊悶,好像它天生就應該奔跑一般,走兩步就打一下響鼻,乾脆停步不前,王峰怎麼拉它,它也不動。
王峰凝視著它,問道:「怎麼不走了?」
黑將軍那身黑色的鬃毛,在風中抖動著,襯著一身鐵澆銅鑄,如同精鋼一般結實的肌肉,蘊含著無比沉猛勁道的修長四肢,真是力與美的化身。
忽然,黑將軍揚天而嘶,似乎在告訴王峰:「我要奔跑!」
王峰自然會意,笑道:「好,那麼,咱們就跑一程吧!」
說罷翻身上馬,黑將軍頓時彈腿而動,放蹄狂奔,在大道上風馳電掣飛奔起來。
王峰伏身在馬背上面,只感到耳邊充滿了呼呼的風聲,兩旁的景物如同光影,一排一排地倒退著消失。
黑將軍痛快地奔馳著,盡情地體會著風兒吹拂著肌膚,腳踏著大地的充實感,像一朵馭風飛行的黑鋼,輕靈地逸向遠方!
王峰第一次駕馭千里神駒,心情格外的振奮和舒暢,雙手手指不自覺地輕撫著馬頸。黑將軍十分的通人性,在主人的愛撫下,不時發出一聲聲暢快的長嘶。
已近黃昏時,人和馬兒似乎都不覺得疲勞,王峰笑道:「你的速度真是快,很快就要到家了!」通靈的黑將軍似乎能聽懂王峰的話,它一抖耳朵,噴著氣,再次揚蹄而奔。
不消片刻,已至劉府。
早有下人走了過來,想把馬兒牽去餵料,王峰一擺手,道:「我來餵料。」
下人十分詫異,主人親自餵料,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待王峰將黑將軍牽至馬房,挑選了上好的青草將它餵了個飽,王峰道:「我有一位戰友,明天就要和我分開了,想起和她一起並肩戰鬥的日子,真有一些捨不得,我們一起去向她告別,好嗎?」
黑將軍揚蹄輕嘶,以示同意。
王峰牽著馬兒,踱向梁小盈的房間。
房門緊閉著,一點燭火透著紙窗,顯得室內十分的昏暗,真不知道她在裡面正做些什麼?
面對著這個熟悉的屋子,王峰不禁興起了一片傷感。和梁小盈經歷過的一切,歷歷過目,使得他感到一種難以排遣的孤獨,一種受其恩惠而無從報答的痛苦。
王峰把黑將軍牽至梁小盈的窗下,撫摸著馬兒,輕聲道:「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想現在你一定也不願意見到我吧,其實我不希望你走,並不僅是因為你走後,我會變成孤獨。更重要的一條原因,是我不希望你隻身入狼窟,高強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你去充當臥底,萬一被發現,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上次,我們去拜訪了高強,從他看你的眼神中,我已感覺到他對你懷有不軌之心,你要多多小心。」
說完這些話,屋內仍然沒有動靜,王峰不由興起一腔頹唐,萬種惆悵,抽出了秋霜劍,將寒夜浸得更加淒冷。
王峰手揮利劍,在窗下的牆磚上清楚刻下了八個字:「情深義重,君且珍重。」
嗆啷一聲,寶劍入鞘。
王峰拍了拍黑將軍,道:「我和這位好朋友,要說的話都說完了,走吧。」
一人一馬並肩而行,黑將軍不停的用嘴去磨蹭著王峰,以示親昵,王峰的眼光里一片晶瑩,拍了拍馬的額頭,說道:「好兄弟!」
王峰說的話語,隔著窗子,梁小盈都聽見了。
剎那間,梁小盈熱淚猝涌,幾乎忍禁不住,視覺里的一切俱都變得模糊了。
峰,你是不該這樣記掛我的,不值得!你是天上最高最亮的一顆星辰,閃爍著令人顫抖的寒光;你是一片及時的春雨,給大地帶來勃勃生機;你是一條翻江倒海的巨龍,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萬人目睹下,永遠高高在上!
聽著王峰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梁小盈抹掉淚痕,下了床,足下還不甚穩,走起來有些蹣跚,呀呀打開了門,竄進來一陣子冷風,不禁身子一抖。
王峰果然已經不在了,梁小盈很快的發現了窗下的刻字。
「情深義重,君且珍重。」
「情深義重,君且珍重。」
梁小盈喃喃念了兩遍,走了過去,用手撫摸這些刻字,入石三分,可見王峰刻這些字時,心中有著多麼的無奈。
梁小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彎,竟然瀰漫出一絲微笑。
她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王峰留的言颳得乾乾淨淨,她不願這些話被他人看見,可是,這留言已深深印在了她的心裡。
「若為君死,亦不可惜。」
…………
劉燕一直派人在暗處監視著梁小盈的居室,雖然看不清楚王峰到底在牆上刻了些什麼字,但從王峰、梁小盈傷感的表情亦能看出,明天梁小盈是非走不可了。
探子將情況迅速回報給劉燕,情敵將走,喜不自勝。
「賞你一兩黃金!」劉燕一甩手,一錠金子就收入了下人的荷包。
下人眉開眼笑,道:「多謝小姐!」
「去!準備一桶熱水來,本小姐想洗個澡,累了一天了!」
「是!」
劉燕褪去了衣裳,一個人泡在灑有茉莉花的木桶中,雙手搭著桶沿,仰著頭,望著屋頂。浴室中霧氣繚繞,一圈檀香的細煙四散開去,空氣裡帶著安謐平和的氣息。
「真舒服啊……」劉燕在木桶中舒展了一個懶腰,嬌軀浸入不燙不涼的水中,恰到好處的綿綿熱力舔著全身的毛孔,感覺附在身上的所有污垢都已褪去。
「梁小盈,呵呵,你再也不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礙事了。」她不禁舒服地發出一聲呻吟。
王峰自離開了梁小盈後,便一直坐在一塊礁石上,靜靜的凝視著東方,殘陽下水色泛金,目力極視而不見其源,他知道,師父冷月就在東方的某一處。
水勢奇猛,拍打在礁石上,濺濕了王峰的衣衫。
仔細看去,人的一雙眼睛裡面怎容得下這許多情感!是憤怒,是痛苦,是哀愁,是掙扎,還是絕望?
王峰似乎已經不可能再是原來的那個王峰了,可不管他走在哪裡,天空仍然重重壓在他的身上,冷月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樣,令他迷惑。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地獄的怪圈了,他將永遠在這裡沉淪,永遠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