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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醜

2024-10-09 02:29:12 作者: 作者凡塵

  第二章家醜

  聽著警車的「嗚哇嗚哇」鳴叫聲,四個警察下車沖入小巷,劫匪們想逃跑也沒有半分力氣了,女郎激動地向警察訴說被劫經過,王峰扶起徐堅,叫道:「他受了傷,快送他到醫院。」警察忙照做。

  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開了,該逛街的繼續逛街,該微笑的繼續微笑,該竊竊私語的繼續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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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警察拍了拍王峰的肩頭,贊道:「小伙子,見義勇為,好樣的!」王峰笑道:「練武之人分內的事,不足稱讚。」

  看著劫匪們被一一押上警車,女郎不禁走到王峰身邊,伸出手來,笑道:「謝謝你。」王峰和她握了握手,發覺她的手很柔軟,只握了一下,便鬆開了。

  女郎見王峰額上全是汗珠,從包中取出一塊白色的手絹,替他擦了擦。王峰尷尬地道:「讓、讓我來吧。」取過手絹,自己擦了擦,還給她時,笑道:「手絹都黑了,真不好意思。」女郎笑了笑,將手絹放入包中。

  王峰問道:「怎麼樣,手機要回來沒?」女郎點了點頭,道:「要回來了。我叫徐雯,是星華地產公司的業務員。」王峰道:「我叫王峰,是師範大學的學生。」

  徐雯驚道:「呀,師範大學的,你可以當體育老師呦。」王峰一笑,道:「這世上,並不是你會什麼,老天爺就能成全你的。」徐雯道:「說得很對,小時候我想當一名芭蕾舞之星,老天爺卻要我去賣房子,呵呵。」

  他們一行人被帶到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時,已是晚上十點了,王峰對徐雯道:「以後在街上小心一點,有好多壞人的,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徐雯忙道:「先別慌走,我想請你吃頓飯,表示感謝。」劉小泉等人一聽這話,紛紛向王峰眨眼睛,王峰笑道:「我很想去,可是,我想先去醫院看看徐堅,他受了傷,改天吧。」

  徐雯笑了笑,從挎包內取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塞到王峰手上,道:「好,有空打電話找我。」

  醫院裡面,徐堅的父母已得到消息,在手術室外著急地守候著,主治醫師說他腦內有些積血,已消除了,並無大礙。父母雖放下心來,但對王峰、劉小泉、方凡三人的態度卻很冷淡,自己的兒子受了傷,多少與他們有關。

  王峰等人一直等到徐堅恢復知覺,再留在醫院裡面有些尷尬,說了幾句體己話,便悄悄離去了。天下父母向小兒,他們很理解,心中並無怪罪之意。

  這時已是清早7點了,王峰走到醫院的大門時,被冷風一吹,打了一個哆嗦,好像就要歪倒,劉小泉眼快,忙扶著他,問道:「你怎麼了?」王峰緊眯了一下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道:「我沒事。」

  劉小泉感覺從王峰身上摸到乾巴巴的東西,忙掀起他的衣服一看,他的腰眼上竟滿是鮮血,這時已結起了血疙瘩,其它地方也有一些腫塊!

  劉小泉大驚道:「你身上受傷了!你怎麼不說?而且還不止一處!」王峰扣下衣服,道:「不礙事的,有些傷是以前習武時受的。」方凡道:「走,進醫院看看。」王峰道:「沒有必要,一些皮外傷,回家擦點藥水就好了,醫院裡面最能小病說成大病,詐病人的錢。」

  這時,從醫院內走出一對夫妻,其妻子一邊走一邊罵:「治個甲亢一次得花四千多塊,媽呀,上哪弄這麼多錢?」丈夫道:「醫生說過,弄不好會發生癌變,還是治治吧。」婦女道:「管它呢,活一天算一天,死了拉倒……」

  王峰聽了,挺不是滋味的。劉小泉道:「那我送你回去。」王峰聽得眉頭一皺,道:「我自己能回去,你和方凡去上課吧,不然要遲到了。」劉小泉道:「你剛才都要昏倒了,我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走。」在劉小泉的堅持下,王峰只得答應下來,方凡則去上學了。

  王峰一直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住在哪裡,因為,自己的家實在窮得丟臉,窮得讓他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考上大學的學費,還是父親找親戚朋友東拼西湊借來的,別人唯恐父親不還錢,父親在借錢時,更是發了很重的誓。

  王峰心情忐忑地向家行去,今天父親休息,他一定會到路邊去拾荒,只希望不要讓劉小泉碰到他。

  馬上就要到貧民區了,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賣菜的、賣水果的、賣日用品的,永遠用饑渴、殷勤的表情招徠著稀落的光顧者。王峰一一和小販們打招呼。

  這些小販都是下崗失業人員,還有眾多名曰「放長假」,實際卻被永遠拋離崗位的人們,越來越多地奔波、遊蕩在角角落落。到處可見攢動的人頭,人們已經淡忘工作日和雙休日的界限。他們只能維持低標準的生活水平,經受不起任何社會經濟風險,一旦遭遇風險,馬上跌到貧困線以下。

  一個混混撿起一塊石頭,砸碎了一戶人家的玻璃窗,見無人反應,哈哈大笑。其他的混混到處都是,一個個叼著香菸,吊兒郎當的樣子,劉小泉終於明白王峰為什麼要習武了,完全是為了自衛。

  周圍的垃圾堆成了山也沒人清掃,卻有一個中年男子戴著口罩,一手提個麻袋,一手拿著一個鐵夾剪,在垃圾堆里專心致志地拾荒。

  劉小泉瞟了一眼,叫道:「好臭,這人真不怕髒!」

  王峰看得心頭猛地一跳,那拾荒者正是自己的父親,每天清晨是居民們倒垃圾的時刻,對於拾荒者來說,也正是最寶貴的一刻。

  王峰接了一聲:「是很臭,快走吧。」加快了腳步,與劉小泉向前小跑。

  王峰見劉小泉並未注意那拾荒者,而父親也未看到自己,心中方才落下一塊大石頭,而父親單薄而略顯佝僂的背影依然在寒風中哆嗦。

  兩人跨過積水的街道,只見不少臨時搭起的房屋,裡面用不規則的木頭支起著上下鋪,低矮、陰暗,顏色發暗的蚊帳、被子很苟且地置於一邊。孩子們在地上天真地打鬧,母親則憂鬱地獨坐一旁。

  兩人在一座瓦房前停下腳步,劉小泉努力不讓自己做出吃驚的表情,問道:「這、這是你家?」王峰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這是我租的房子,我家不在這裡,因為家長很嘮叨,你也知道,有代溝嘛,所以我搬出來住。」

  劉小泉道:「哦,原來如此。」

  王峰打開家門,劉小泉走進屋內,四處瀏覽了一遍,家具都很簡陋,但彩電、冰箱還是有的。

  劉小泉道:「一個人在外面住,能租這麼大的房子,也挺不錯了。」王峰尷尬地一笑,道:「先坐一會兒,我去沏杯茶來。」劉小泉道:「還沏什麼茶,快把跌打傷藥拿來,我替你擦了,我還要趕著上課呢。」

  劉小泉替他擦了一些正紅花油,稍稍按摩了一下,這時,王正國已經回家了,見家裡有客人,忙在門外把拾荒的工具放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開門進來。

  王正國擺出一副笑容,道:「王峰,家裡來客人了?」

  劉小泉見了王正國,忙起身問道:「這位伯父是?」王峰的心臟猛地一跳,忙道:「他……呃,他是房東,我和房東住在一起。」他不敢承認這裡是自己的家,更不敢承認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父親,畢竟這樣的事若傳了出去,在人們的交頭接耳中比風跑得還要快。

  王正國對王峰的稱呼並不在意,道:「怎麼客人來了,連杯水都不倒?你怎麼又受傷了?」劉小泉道:「不,您太客氣了,王峰因為見義勇為,所以受了點皮外傷,我已幫他上了藥,我還要上課,先走一步了。」

  劉小泉走出大門時,從兩人的眼神中隱約瞧出,王峰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而房客與房東的相貌也有著驚人的相似。

  王正國送客出去,關上門,道:「見義勇為是好事,只要能為國家做奉獻,做個有用的人才,我都支持。你睡一會兒,我去殺只雞給你補補身子。」

  王峰迴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看著父親輕輕掩上房門,心中不由一陣酸楚。已記不清和父親吵了多少次架了,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一次爭執,也許是自己慢慢長大,慢慢獨立,在父親眼中漸漸「不聽話」起來。

  而他自己,亦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王峰合下眼睛,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從記事開始,他就沒有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住在市裡的貧民區,母親為什麼要離開,父親一直沒有說,但他猜得出來,是母親嫌父親窮,沒本事。父親的營生,就是拾荒,現在在師範大學謀得一個臨時工,就是做做清潔,收入雖不多,但日子比以前總要強上一點。

  小時候,他經常看到父親賣破爛為了幾分錢跟別人爭得臉紅脖子粗,還記得,當別人家的孩子都在玩「孩之寶」公司的變形金剛時,父親便用一些破爛東拼西湊地做些玩具,而他一玩就是一整天,那個時候,父親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倚著落日的餘暉,微笑地看著自己玩,有時候也會裝成壞蛋,供自己打殺。

  鄰居中流傳著一個故事,已經過了幾年,但王峰仍念念不忘。那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過著很多年平淡和珍貴的日子。但夫妻先後遭遇下崗,妻子耐不住清貧的日子和沒有亮色的未來,跟著一個有錢男人走了,留下一雙兒女尚未成人。失意的男人在激烈的就業市場屢屢碰壁後,精神越發脆弱,生存的艱難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偏偏不諳世事的孩子嘴饞鄰居家的肉香,纏著爸爸要吃肉。男人掏出家中僅剩的五塊錢,咬牙買下了一斤豬肉。當久違的肉香讓孩子歡呼雀躍時,絕望的父親在裡面撒下了耗子藥……

  貧困,像一隻猝不及防的黑手,撕裂了塗抹在城市表層的繁榮。

  當父親捧著熱騰騰的雞湯在王峰面前時,王峰的眼中竟然有些迷朦的感覺……

  市師範大學是國家教育部批准建立的一所全日制師範類本科高校,學院占地面積2000餘畝,校舍面積173632平方米,圖書資料50餘萬冊,擁有各類實驗室60個,語音室10個,微機室8個,計算機3000餘台,實力非常雄厚。

  走進校園,環境幽雅,景色亮麗,昆蟲在鳴叫,鳥兒在歌唱,所有生命和諧地演奏著一曲美妙的交響樂。

  有一條小河圍繞著校園,河裡的水份外清亮,水潺潺流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岸邊有許多鵝卵石,石面上沒有長青蘚和綠苔,就像一顆顆沉思著的腦袋。

  不少莘莘學子們圍繞在山水旁,或談笑、或輕訴、或低吟。

  王峰與劉小泉等人都是GG學專業的新學生,正聚在一起喁喁相談,徐堅在一旁看著報紙,突然一拍大腿,叫道:「乖乖,還有這等事!」

  方凡叫道:「什麼事啊!」湊了過去。

  徐堅指著報紙,讀道:「美國的麥克唐蓋爾博士最近在一家醫院裡做了一項特殊的實驗,把一名即將咽氣的肺病患者移放到一架很大、但非常靈敏的光束天平上,大約過了三小時四十分,病人的面部表情驟然消失,一剎那間,光束髮生了偏移,有21.26克的重量失去了。這一發現令他興奮不已,在以後的兩年半里,他又對五名臨危病人進行了驗證,這些病人在死去的一瞬間,失去了10.6克至42.5克的重量。這似乎說明,除了靈魂離開了人身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為證實這一點,麥克唐蓋爾對15隻狗做了同樣的實驗,結果狗在死時卻沒有失去任何重量,因為狗沒有人一樣的思想。」

  方凡叫道:「我的天,還有這等事!多半是造謠吧!」徐堅道:「怎麼可能是造謠,這麼大份報紙登出來的消息,還有名有姓的。」

  劉小泉道:「這就奇怪了,靈魂自古以來都被認為是非物質的,如果麥克唐蓋爾稱出的的確是靈魂的重量,那靈魂定然是物質的了,它又是以什麼形態存在的呢?難道物質除了固態、液態和氣態三種以外還有第四種存在形式?」

  王峰笑道:「孟子曰,所欲有甚於生者,所惡有甚於死者。生死是生理變化的過程,應該使之順其自然,有什麼好討論的,有空啊,多研究一下怎麼對付中國原創音樂大賽吧!」

  劉小泉道:「你不相信人死後會下地獄?」王峰笑道:「我是唯物主義者,從不信這個。」

  劉小泉道:「可是有人真的看見鬼了!」王峰道:「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迷信?說見鬼的人要麼是造謠,要麼是精神不正常,要麼是心理幻想,不然,我怎麼沒看見過鬼?」

  方凡道:「王峰,你不能自己沒看見,就一筆抹煞鬼魂的存在吧。有許多音樂、繪畫、文學等大家,都是平凡的人,但他們都宣稱其作品是受到早已去世大師的指導而產生的。」

  王峰大笑道:「你真是越說越玄了,連心靈感應都出來了,不,應該算是借屍還魂吧!呵呵!我看那些個所謂的大家,無非是想搞些噱頭出來吸引大眾的注意,使自己的名氣更大一點吧。」

  四人正爭得起勁,忽然人群中有一人高聲叫道:「各位,下面我要給大家演唱一首剛剛創作的歌曲《雨中戀情》,請各位多多捧場!」然後不管別人愛不愛聽,便自個兒引頸高歌,格外嘹亮,此人為男性,20歲上下,生得粗眉細眼,唱功倒還不錯。

  方凡笑道:「又是趙新,這小子學了幾年聲樂,就是喜歡賣弄自己的喉嚨,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唱功。」徐堅道:「下個月就到『中國新勢力原創音樂選拔賽』了,這小子一心想得冠軍,便先來個殺雞駭猴,露兩下給對手看。」徐堅哼了一聲,把手上的報紙捏成一團,道:「走著瞧吧!」

  趙新已唱完《雨中戀情》,同學們有的歡呼,有的喝倒彩。趙新卻不在意,心想:「喝倒彩的都是一些沒有音樂細胞的,評委自然懂得欣賞。」

  王峰有些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道:「快上課了,我們走吧。」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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