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論拉丁文的研究
2024-10-09 01:26:39
作者: 叔本華
不再把拉丁文當作普遍的學術語言,並以本國方言文學代替拉丁文,這是歐洲科學事業方面真正的不幸。以拉丁文為媒介,歐洲的普遍學術溝通才會存在。在整個歐洲,能夠思考和有判斷能力的人已經夠少了,如果他們之間的溝通由於語言的障礙而被迫斷絕和瓦解的話,他們所能創造出的有益於人類的東西就要大大地減少了。可是除了這個大大的不利以外,我們還可以看到推行方言更為不利的地方:人們很快就不會再學習古典語言了。在法國,甚至在德國,忽視古典語言之風早已達到極點。
早在19世紀30年代《羅馬法典》被譯成德文時,人們就已經忽視了作為一切學問基礎的拉丁文,就是說,野蠻不開化的現象在那時就已經出現了。現在,希臘文甚至拉丁文作者的作品已經用德文注釋出版了。不管人們怎樣說,造成這種現象的真正原因是編者不再知道如何用拉丁文寫作,而我們年輕的一代人也非常高興地跟著他們走向懶怠、無知和野蠻不開化的道路。
比這種現象更應該受到指責的做法,是在學術著作尤其是在學術刊物中,甚至在那些由學術機構出版的書刊中,從希臘文作家甚至從拉丁文作家引來的話竟然也用德語譯文進行引述。難道這些人是在為裁縫和補鞋匠寫作嗎?
這就是實際情形,讓我們和人文、高尚格調和教養說再見吧!人類儘管有鐵路、電氣和飛行工具,卻又回到野蠻狀態了。最後,我們就會失去所有祖先享有的另一種便利,這其中包括拉丁文為我們留下的羅馬文化遺產,也包括整個歐洲的中世紀和近代以至上世紀中葉的文化成果。9世紀的艾利基拉(15),12世紀的沙利斯伯里的約翰,13世紀的勒里(16)及其他許多人,他們思考學術問題時,都是用自己覺得自然和適宜的語言來表達自我的,讀者只有與他們保持直接的接觸,才能知道如何真正去了解他們。
如果他們用當時自己本國的語言寫作,情形會是怎麼樣呢?那樣的話,讀者就只能了解他們的一半了,真正心靈上的接觸是不可能存在的,讀者會把他們看作遠方的剪影,或比這更壞,好像是通過望遠鏡去看他們似的。為了防止這一點,作家們可以向培根學習。培根把自己的論文譯成了拉丁文,並題名為《信徒的誡言》,不過在這方面,他曾得到霍布斯之助。
我們應該說,如果有人想在學問範圍中表現愛國之心,那麼我們就該像對待髒兮兮的人一樣對待他,將其拋出門外。當我們純粹以普遍的人類作為唯一關心的對象時,當真理、明晰和美成為唯一有價值的東西時,我們就不應該把自己對國家的偏愛作為標準去破壞真理,並且為了誇耀自己國家的次等人物,而對其他國家偉大人物的看法做有失公允的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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