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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8 19:48:02
作者: 羅蘭·拉贊比
「我不想讓他打比賽,」巴赫說,「我對他講,他這輩子已經不需要再去證明什麼了。為了在復出後打出一如既往的球場表現,他在背後受的苦我都看在眼裡。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他的體能在訓練中就會出問題,並且為了強健腿部肌肉,他經常要做騎單車的練習。喬丹在恢復訓練里拼盡了全力,他要確保自己的身體能允許自己回歸賽場之上。我想,他可能把一些超出能力範圍的責任壓在了自己肩上。我也見過一些選擇復出的運動健將們,他們一個個都是堅強的鬥士。但我看見迪馬喬(DiMaggio)在中外場低迷不振,我看見喬·路易斯(Joe Louis)被擊出拳台。世界上很少有像洛基·馬西安諾(Rocky Marciano)這樣的傢伙,他把所有敵人都打趴下,然後如電影英雄一樣走掉,永遠不會回來。這才是你應該做的。我希望邁克能選擇馬西安諾這樣的道路,有什麼他還沒贏過的東西嗎?我當時的唯一願望就是祝他能在華盛頓打得好點兒,他也做到了。他場均拿下22分,並且每場比賽都讓球館塞得滿滿當當。」
聽到喬丹在考慮復出,波林可謂喜出望外。喬丹能輕鬆給奇才隊帶來千萬美金的收入,並且對波林來說,更好的一點在於,喬丹將必須放棄他在這支球隊中的那一小部分股權。根據NBA 的規則,任何球員都不能在現役期間擁有球隊的股權。喬丹沒讓法爾克去幫他商量這件事,因為這沒有可談判的餘地,聯盟的規則讓他的這部分錢變成了無保障的資產。喬丹只能選擇相信阿貝·波林能幫他保管那部分股份,等到他真正退役之後再轉交回來。雖然在芝加哥的那段經歷之後,喬丹很難將信任託付給他人,但是這次他同意把股權暫存在波林那裡。
喬丹心裡最初的計劃是這樣的,他打算到他退役的時候,把原來的那一小部分股權拿回來,然後再做筆大生意,成為這支球隊的最大股東。波林已經在聯盟里混了一輩子,他是個從來不炒手下魷魚的老闆,那些老員工們現在都還留在他的身邊。如果波林都不值得信任,那還有誰敢說自己更靠譜呢?所以喬丹敢把錢留在他那裡保管。
奇才隊在那個賽季又交出了一份極差的答卷,萬幸的是,他們抽中了選秀大會的狀元簽。傑里·克勞斯還記得參加完抽籤大會乘機回家的場景,當時弗雷德·惠特菲爾德與羅德·希金斯和他坐同一班飛機,他倆坐在克勞斯身後有說有笑。克勞斯很確定他們正在背後嘲笑他,他回憶說:「我記得我當時腦子裡在想,『他們一定會搞砸的』。」
那年,聯盟尚未頒布只有上完一年大學才能參加選秀的規定,所以在當年的選秀大會上,出現了一群乳臭未乾的內線巨人。奇才隊用狀元簽從喬治亞挑中了一位6 尺11 寸,名叫夸梅·布朗(Kwame Brown)的高四球員。他是當年麥當勞全明星賽的MVP。公牛隊當時手握兩支高位簽,克勞斯用它們選擇了身軀龐大的埃迪·庫里(Eddy Curry)與泰森·錢德勒(Tyson Chandler)。孟菲斯灰熊隊的掌舵人傑里·韋斯特,在同年的選秀大會上把保羅·加索爾(Pau Gasol)帶回了家。
「到目前為止,他是那屆高中新秀里的第一人,」前UCLA 著名籃球解說員馬奎斯·詹森當時這樣評價布朗,「我看了那場比賽。他在那屆麥當勞全美明星賽上拿下了17 分,7 個籃板,4 個也可能是5 個蓋帽。」
「包括埃迪·庫里和錢德勒,這三個孩子我都熟,」花費很多時間來考察高中新星的桑尼·瓦卡羅回憶說,「麥可問了我的意見,我認為夸梅是其中最好的。」喬丹的教練組們認為,至少布朗能給奇才隊的內線帶來活力、籃板能力和運動能力的補充。
喬丹還去招攬賦閒在家的查爾斯·巴克利,他打算和查爾斯一起訓練並希望能攜手重返聯盟。巴克利同意了喬丹的邀請。現在想想,這算是提前給喬丹提了個醒。因為巴克利已經成了一名優秀的解說員,並且他在退役以後發福的速度遠超喬丹,他根本不可能恢復到一名NBA 球員的體態了。這兩個傢伙的想法,就好像米克·賈格爾和基斯·理察(Keither Richard)這兩位滾石的名宿也穿著短褲,在球場上叼根兒煙嚷嚷著要進軍籃球界。但他們可不是滾石樂隊。
在把舊相識重聚一堂的過程中,一個老朋友的名字划過了喬丹的腦海。
「突然間,道格就出現在了我們隊裡,」巴赫說,「我都不知道他要來。」
離開公牛隊之後,柯林斯的這些年可算是經歷頗豐。他先是在活塞隊做了一段讓人感覺挺有趣但並不令人滿意的教練工作,然後回到電視領域,繼續當他的NBA 比賽分析師和現場解說員,畢竟他的職業水準在這個行當里數一數二。現在,這位從來沒拒絕過喬丹的老先生來到了美國首都。但此時的喬丹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勸阻他的良師益友。
雖然喬丹在那年夏天泡在芝加哥格羅弗的訓練館裡,但他仍然拒絕向公眾宣布自己的復出計劃。甚至柯林斯都不太清楚喬丹到底要幹什麼。聰明的球迷和媒體見到此情此景,馬上就知道喬丹這是在唱哪出戲了。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你看,一個準備再次搞出點兒戲劇效果的喬丹;一片關於他將要復出的流言;一座渴求解放和新生的城市;一群掰著手指頭,計算飛人再穿上那雙Air Jordan 之後能讓球隊賺多少美金的財迷富商。
格羅弗的新訓練館名叫「籃圈世界」,那年夏天,這裡每晚燈火通明。
但是這裡大部分時間都挺僻靜安寧,不像當年喬丹在棒球和籃球之間搖擺時,他所在的訓練場都被記者包圍得水泄不通。這一次沒有那麼多衛星新聞車,訓練館外面只有《芝加哥太陽報》的專欄記者傑·馬里奧蒂在停留守候。每天,喬丹都會拖著疼痛的雙腿小心地從他旁邊走過。他們會互相說些客套話,但馬里奧蒂卻始終未能從喬丹嘴裡撬出一句有關他確定復出的話。
喬丹那些許久不用的招數終於又被他拎了出來,例如,他又把訓練場的氣氛搞得跟戰場一樣。如果你沒準備好和他硬碰硬的話,他的那些垃圾話會像潮水般洶湧而來,然後把你羞辱到七竅生煙。來和他一同訓練的有喬丹的朋友,還有一些NBA 的球星,雖然表面上他們是來幫忙的,但其實他們也想通過對抗年老的籃球之神,來估量一下自身的實力。喬丹期望通過這些訓練賽來證明自己寶刀未老,並且他在格羅弗訓練館裡的所見所感也著實給了他復出的信心。
有一天,噩耗不期而至,為了找回狀態辛苦工作了幾周的喬丹,在一次訓練中被羅恩·阿泰斯特(Ron Artest)撞斷了兩根肋骨。這次受傷讓他損失了寶貴的時間,並把他的狀態恢復進程延後了四周之久。如果換作別人,這次肋骨骨折一定會被視為老天的警告。但喬丹不同,他毅然要把宣布復出的時間定在9 月,而和他一起訓練的巴克利早已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想。9 月初,突如其來的「9·11」事件震驚了美國和世界,這讓喬丹的復出計劃再次延期。他耐心等待了幾天之後,終於向公眾宣告復出,並決定把整個賽季總額100 萬美元的薪水全部捐給恐怖襲擊中的受難者們。
「很明顯,我離開賽場的時候,有些東西我並沒有帶走,」喬丹在宣布復出時對記者們說,「你們可能理解不了。在我們贏下最後一個總冠軍之後,我沒有馬上坐下來,做好退役的準備。當時我不想再讓公牛隊經歷一遍重建的過程。如果菲爾當時沒走,球隊陣容能保留下來的話,我可能還在打比賽。」
「我這次是以一個籃球赤子的身份復出的,」喬丹在一份聲明中這樣說,「尤其是華盛頓奇才隊,它讓我感到十分興奮,我相信我們能夠圍繞現有的球隊,在此基礎上組建一支有競爭力的季後賽球隊。」
10 月1 日,他穿著一身黑色的Air Jordan 運動裝出現在了新聞發布會上。不僅如此,他還帶了一頂黑帽子,用紅線針織而成的「JORDAN」
六個字母赫然印在帽子的前方。就在同一天,NBA 把喬丹的奇才隊球衣復刻版標價140 美元掛在了自家的商店裡。
很快,有很多籃球界的人士給喬丹的這次復出打上了問號,前喬治城主帥約翰·湯普森就是其中之一:「我為麥可感到擔心——當然,再在球場上見到他我很高興,但是我要說,我對他的復出選擇持百分之百的否定態度。鑑於他之前樹下的那些標杆,我認為人們對他的期待會高得離譜。
並且,那些罰球線起跳什麼的都是過去時了。現在他的比賽將變成地板流的風格。他不再是『飛人喬丹』,我們應該稱他為『地板人喬丹』。」
喬丹坐在鏡頭前,一罐佳得樂被刻意擺在了他的旁邊,他對記者們說:「如果我跌倒了,那就是倒了,我只需要爬起來繼續走就好了。我最想教給我孩子們的就是這個道理,人應該向前看並為之努力……如果我做到了,那很好。如果我失敗了,我無愧於心。」
聯盟里現在有一批毛頭小伙兒正對年老力衰的喬丹虎視眈眈,他們都想趁著飛人已老,在他身上占點兒便宜。喬丹也承認說:「我這次復出,可是冒著名聲被破壞的風險來的。這群年輕的狗崽兒們要追著我滿場跑。好吧,我肯定不會跑到遠處對他們狂吠的,我不會逃避任何人。總而言之,這將是個很大的挑戰。」自從被迫放棄在芝加哥那套飛天遁地的打球方式之後,難言的遺憾之情便在他心裡扎了根,而他在大部分時間裡都不願面對這樣無可奈何的心境。喬丹還說:「有個念想讓我心癢難耐。我選擇復出,只是不願讓自己的餘生在遺憾中度過。」
喬丹那點兒象徵性的薪水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因為那意味著,喬丹白白將一份價值3000 萬美元的大禮送給了一支自己已不再擁有的球隊。有越來越多的作者願意用寫書的方式來為復出的喬丹接風洗塵,《華盛頓郵報》記者麥可·利希(Michael Leahy)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位,他負責為郵報提供有關喬丹的稿件。作家鮑勃·格林曾在創作有關喬丹的棒球生涯以及復出盛況的《復歸》一書時,與麥可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但同樣是報導喬丹復出的寫手,利希卻沒能得到同樣的待遇,他和喬丹之間很快就出現了分歧。
利希筆下的喬丹是一個太過自我,太過衝動,甚至置自己的膝蓋和狀態於不顧的傢伙。肋骨骨折讓喬丹的復出計劃損失了大量的恢復時間,他在訓練營的表現磕磕絆絆,期間,他還隨隊造訪威爾明頓鎮,用一場比賽回饋了故鄉的人民。10 月末,在一場季前賽的前夜,為寫書尋找素材的利希跟著喬丹來到了康州金神大賭場。不一會兒,喬丹就發現自己已經賠進去了50 萬美元。於是,不甘示弱的他又酣戰到第二天天明,這次他不僅賺回了本錢,又多贏了60 萬美元。沉溺在賭桌上的飛人不知道,利希已經把他那晚在賭場的每個細節都一字不落地寫給了華盛頓的讀者們。
奇才隊當年的陣容幾乎全部由聯盟浪子們組成。年輕後衛理察·漢密爾頓倒是這支平淡乏味的球隊中一顆亮眼的新星,但他和喬丹最終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衝突,柯林斯教練也逐漸察覺到,可能漢密爾頓讓喬丹失望了。
波林新修建的凡澤中心光彩亮麗,每晚都擠滿了絡繹不絕的當地球迷,雖然這些華盛頓人之前可能都不知道這裡有個奇才隊。不管怎樣,他們現在遠道而來,就是想看看麥可·喬丹將如何拯救世界。
此時,利希驚訝地在奇才陣容中發現了一位喬丹未來的隊友,夸梅·布朗。最初,人們對他的期待是成長為一名有運動能力的年輕前場球員,打出像霍雷斯·格蘭特之於公牛那樣的作用。在一場季前賽前,有記者問喬丹他是否選了一個能複製當年「杜賓犬式防守」(因喬丹和皮蓬等人的兇悍防守,20 世紀90 年代公牛隊的防守組被人稱作「杜賓犬」)的狀元秀,他皺了皺眉。
「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喬丹說。
剛走進喬丹的世界時,布朗還只是個家境困苦而單純貪玩的高中生。
作為內線球員,他的手掌確實有點兒小,並且對如何討好上司也一無所知。
多年之後回想起在奇才隊的歲月,布朗承認他那時過於青澀,連一些基本的籃球術語都不懂,他甚至不明白何為擋、何為拆。喬丹的口無遮攔在布朗身邊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利希聽到一些人說,喬丹曾在全隊面前對這個菜鳥大吼,並稱他為「基佬」。這件事在《華盛頓郵報》和利希名為《喬丹:最後一次復出》的書中得到的反響並不好。
與此同時,克勞斯正在芝加哥日夜守在電話機前,試圖從奇才隊的線人那裡挖到有價值的信息。「夸梅是一個傑出的年輕人,」克勞斯回憶說,「我聽說麥可把那孩子逼得太狠,以至於把他給毀了。他父親在監獄裡,他母親馬上要被送進監獄,布朗家裡問題太多太嚴重,他不是那種你可以吼的孩子。我那些在奇才隊的朋友們告訴我,麥可摧毀了他。」
至少可以這麼說,波林帳下那群老員工們不喜歡喬丹那好勇鬥狠的做事風格。在通話中,他們對曾經被喬丹折磨過的克勞斯表示了同情。「整個管理層都恨他,」克勞斯回憶說,「我認識很多奇才管理層里的人。他們會和我說:『傑里,他就是個垃圾。』韋斯·昂塞爾德對喬丹更是恨之入骨。
他是波林的人。」
夸梅之後又在聯盟里混跡了十餘年,但他只是個鐵打的角色球員,從未染上半點球星的痕跡。「喬丹並不像人們所想的那樣做了那些事兒,」布朗在2011 年的一次採訪中談起那個動盪不安的新秀賽季,他說,「當時更多的是老將和道格教練對我的教導。那不能完全算是吼我,他們更像是在試著教我東西。當時我有好多東西都不知道,身為高中生的我對很多術語都不熟悉,我記得他們會試著教我這些術語,還教我像『blind pick』這樣的專業詞彙,以及別的陌生的知識。如果你從高中挑走了一位年輕球員,你需要理解他們初入聯盟、一無所知的事實,你需要給予他們足夠的耐心,需要專門派人去指導這些年輕的菜鳥們。」
喬丹團隊又從湖人隊那裡挑走了已經恢復自由身的成熟後衛泰倫·盧(Tyronn Lue),他們希望盧能給奇才隊在控衛位置上提供他們缺乏的速度和敏捷。來到華盛頓之後,盧迅速和喬丹建立了融洽的合作關係,但他們雙方也都知道,為了照顧老飛人接近報廢的雙膝,盧必須要適當降低球隊的速度。
「壓力在他身上,因為他對勝利的渴望太過強烈。」盧回憶說,「他在38 歲這個年紀冒著毀掉自己完美聲譽的風險毅然選擇復出,我認為這太偉大了。你和喬丹在一起打球只需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必須得努力工作。
如果你努力了,每晚都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他便不會找你的麻煩。但如果你想偷懶,你想放棄,你沒盡全力,那麼任何人都會對你不滿。你一旦踏上籃球場,你就應該為之奉獻自己的全部,這就是他想看見的。」
此時喬丹的一位老隊友,就是現效力于波特蘭開拓者隊的皮蓬,正在遠處注視著他。皮蓬會關注喬丹的比賽和數據,並常常在電話里與喬丹交談。「我想他很清楚,因為已經遠離職業籃壇一段時日,當年芝加哥的那些東西已經不在了,」皮蓬在當賽季的一天晚上對媒體說,「那些東西不僅已經消失,而且再也回不來了。他已經離開了那種被優秀球員和優秀教練圍繞的環境,那些理解他、理解比賽的隊友和朋友們都已不在身邊了。」
皮蓬說,現在喬丹身邊這樣的人很少。時間讓他們過去在芝加哥經歷的一切只能停留在回憶和故事裡。皮蓬還說,泰克斯·溫特當時不僅給他們提供了重中之重的三角進攻體系,還給他們帶來了見所未見的東西。他說:「他特別注重基本功的訓練,注重比賽的細節,對這兩樣東西他從不放鬆。坦白地講,大多數NBA 的教練不會在基本功、腳步移動、胸前傳球和投籃這些東西上下太多功夫,他們不想浪費時間。泰克斯則根本不一樣,他常常說,籃球是一項關乎『習慣』的運動。」
皮蓬回憶說,溫特和喬丹一起訓練的時候特別好玩兒。「可好笑了,泰克斯喜歡分享他的經驗之談,而喬丹經常以一堆烏七八糟的語言予以回應。
他會說:『你那套東西在今天的比賽里已經不實用了!可能在四五十年代還有點兒用,但現在早過時了!』但是喬丹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泰克斯和麥可之間的關係非常好。」
皮蓬認為,喬丹了解溫特這種執教方法的價值。這也是為什麼這支球隊裡的兩位巨星甘心每天做著溫特的基本功練習。皮蓬預言說,那種想要在基本功上變得更強的決心,可能會成為他們給後人留下的寶貴遺贈。「我們會接受一切能使我們更上層樓的東西。我們對訓練中必做的練習——就是泰克斯要求我們做的那些——都保持著一種積極的態度,因為那能使我們變得更強。因為我們知道刻苦訓練、認真打球將會取得怎樣的成就。」
除了基本功以外,皮蓬在訓練中和喬丹的對抗經歷,也是使皮蓬走向偉大的重要原因。「我認為那是因為我知道了怎樣隨著喬丹調整自己,」他說,「我學會了怎樣在場上選位,才能使自己掌握全局,統領全隊。這些訓練經驗教會了我如何在場上沒有喬丹時接管比賽。」
皮蓬還認為,公牛隊時期的經歷可以幫助喬丹更好地適應隨年齡增長而逐漸衰退的運動能力。「他不能再像三四年前那樣沖向籃圈了,但沒人真的敢說他不行,因為除此以外,他還會做其他很多事情。他對比賽的理解絕對超乎常人,我覺得他現在拿高分不是個問題,他可以得分,而怎樣贏球才是喬丹現在面臨的問題。」
看著喬丹現在的樣子,皮蓬不禁幻想如果老公牛隊不曾解體,現在會是什麼樣。「我覺得當時如果我們留在一塊兒,我們還會有很強的競爭力。」
他說,「憑藉我們的經驗和對比賽的理解,我們仍是個競爭力超群的隊伍。」
事實上,如果那支芝加哥公牛隊裡的人彼此之間再忍讓一些,再包容一些,他們很有可能會繼續拿下一個、兩個,甚至三個總冠軍。但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失去喬丹的牛兒們隨後陷入了泥沼。克勞斯當時把查爾斯·奧克利又請回了芝加哥,嘴上還說著他永遠是他最喜愛的球員之一。
皮蓬說,奧克利並不喜歡回到公牛隊。「我之前還跟他聊來著,」皮蓬說,「他對他們說:『如果你們這群人連M. J. 和皮蓬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們也不會在乎我的。』」
對於年輕的奇才隊隊員,皮蓬建議他們多在訓練中看看喬丹,向他學習。史蒂夫·科爾對這個觀點表示贊同。「喬丹表現的怎麼樣不重要。誰都知道麥可該拿多少分,還會拿多少分。他只是不會像以前那樣憑著風車灌籃出現在精彩集錦里了而已。重要的問題是,他能承受得起失利嗎?那支球隊能扭轉頹勢嗎?這幾個問題會把他逼瘋。他要教這群孩子怎麼打球,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心有餘而力不足。我覺得他的鬥志會起到作用,就像以前一樣。人們往往意識不到在喬丹身邊打球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你必須在訓練中傾盡所學,因為在實戰里他也會竭盡全力。他想讓他的隊友們打出和他一樣水平的比賽。」
「那將會很難,」科爾補充道,「這是個麥可和隊友們互相了解,互相熟悉的過程。對他們來說,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不該出手,這個問題很難把握。我是該聽喬丹的話呢?還是我要繼續單幹呢?想要弄清楚很難。」
喬丹看不慣奇才隊裡幾個拿錢不幹事兒的球員,對此,泰倫·盧評價說:「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每天晚上不努力打球的傢伙。如果你隊裡有一個好勝了一輩子的鬥士,一個敢在38 歲時頂著膝傷選擇復出的硬漢,一個每天最先到訓練場又最晚離開的工作狂,你還敢在打球時偷懶,那你麻煩可就大了。」
「他完全是拖著膝蓋在打球,」盧解釋說,「他的雙膝狀況糟透了。他曾經無法參加背靠背的比賽,並且曾在一段時間裡上不了場。這對他來說簡直太困難了。但他從不缺席一場訓練,也從不缺席一場比賽,他扛著傷病在打球。所以,隊友們不努力打球是最令他傷心的事情。你想,他以這個身體狀態還能每晚傾盡所有,那些在比賽里不盡全力的傢伙他怎麼會看得慣。」
讓這些人最驚訝的就是喬丹的耐心。
後衛布倫特·巴里當時效力於聖安東尼奧馬刺隊,他一直以來都關注著喬丹的表現。巴里在喬丹的第三段,也就是最後一段職業生涯中看到了飛人可喜的變化。他認為喬丹雖然還是那個身體力行的硬漢,但卻變成了一個更好的老師。他回憶說:「喬丹的變化在於他打球的方式。他在進攻回合中變得更加耐心,他能通過自己的移動,迫使對方的防守陣型變化成他所期望的那個樣子,從而為主隊創造機會。當時他執行戰術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得分,而是要操縱對面的防守人。他通過自己的打法來給華盛頓的年輕人們做示範,就像是在說:『嘿,你們持球的時候也可以像我這樣做。
你要通過球的轉移和自身的移動來在進攻回合中做出影響。』」
「在職業生涯末期,場上的喬丹做了更多的指導和教學,藉此他幫道格減輕了一些負擔,也給隊伍中的年輕人們提供了切實的幫助,」巴里解釋說,「他每晚的比賽更像是給這些毛頭小伙們看的實戰演習,他想告訴這批年輕人們,如果你學會把基礎的事情做好,你在場上會打得更有效率。」
常規賽正式打響,奇才隊的開局並不理想,隨後他們逐漸磨合完善,球隊的狀態出現了很大的改觀。但就在新年之前,喬丹在對陣印第安納步行者隊的比賽中第一次露出了衰老的跡象。他全場比賽拿到職業生涯新低的六分,連續866 場得分上雙的紀錄也就此告一段落。然而,回到主場的喬丹在緊接著對陣夏洛特黃蜂隊的比賽中迅速做出回應——他在第四節砍下24 分,全場捲走51 分。要知道,六周之後就是他39 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