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儀式感

2024-05-06 00:58:22 作者: 棉衣衛

  堆雪人?

  李沐回頭看黑蛇,沒頭沒尾的道:「我救了你一命!」

  

  黑蛇一愣,看看對面的查猛等人,想想他帶著金絲甲遇到這群人的遭遇,臉色驟然變的慘白:「屬下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這次,他的語氣分外真誠。

  白蛇也想到了這一層,跟著道謝:「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李沐很想說你不用謝,但想想沒自己插手,他也死在阿飛手裡了,這樣一來,他也算間接救了白蛇一命。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和性命一比,碧血雙蛇忽然覺得在客棧里遭受的屈辱不算一回事了!

  雖然佩服李小白籠絡人心的手段,但鐵傳甲還是忍不住提醒道:「白少爺,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吧!」

  鐵傳甲清楚雙方的實力。

  對面陣容強大。

  他和碧血雙蛇加起來,都不一定是查猛和虞二拐子的對手,別說對方還有五毒童子的四個門下了。

  而且,自家的隊伍中,還有兩個隨時可能扯後腿或者反水的碧血雙蛇。

  內憂外患。

  鐵傳甲從沒遇到過如此艱難的困境。

  他緊張的無以復加,生怕醉酒的李尋歡出什麼差錯!

  畢竟,是他堅持沒有叫醒李尋歡的。

  李小白的劍法再妖異,又能對付幾個人?

  偏偏這時候,李小白還在和碧血雙蛇討論救命之恩的話題。

  鐵傳甲心好累。

  碧血雙蛇要是能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就不會被人稱作碧血雙蛇了。

  江湖中,向來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真不知道李小白是心大還是有恃無恐!

  「鐵叔說的對,天寒地凍的,的確不太適合跟他們磨嘰。還是解決了他們,早些趕路比較好。」李沐笑了笑。

  與此同時。

  虞二先生也說道:「查總鏢頭,未免夜長夢多,及早拿到金絲甲才是正理。」

  說話的同時。

  他揚手一鏢。

  一道寒芒向李小白飛來。

  虞二先生擅長輕功和暗器,顯然,他也不是一個講江湖規矩的人。

  飛鏢打出的時候。

  作為一個本質上的普通人,李沐壓根沒反應過來。

  眼瞅著他就要被飛鏢擊中。

  「小心!」黑蛇突然斜身撲了過來,擋在了李沐面前。

  噗!

  飛鏢顫巍巍的插在了黑蛇的肩膀上。

  冰天雪地里,李沐嚇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了一聲好險,然後飛快舉起了青蓮劍,揮劍下劈。

  對面。

  正準備射出第二鏢的虞二先生,不受控制的飛奔而來。

  不愧是神行無影,輕功就是好。

  一道黑影從雪地上划過,李沐眼前一花,虞二先生已然跪在了李沐身前,雙手高舉,接下了他的劍鋒。

  查總鏢頭和四個童子緊隨其後,一路狂奔而來。

  幾個人保持同樣的姿勢,在雪地里擺出了整齊的三角隊形。

  本以準備出手的鐵傳甲見到這一幕,頓時愣在了那裡,神情駭然。

  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從來不叫人失望,人數越多越震撼。

  「妖術,果然是妖術!」

  虞二先生五官扭曲,因為驚恐,聲音都變了形。

  李沐神情肅穆,他保持著揮劍的姿勢,認真的反省!

  方才,虞二先生結結實實給他上了一課。

  反派死於話多,正派死於裝逼!

  怎麼就把這行走江湖的第一準則忘了呢!

  飄了啊!

  打敗了諸葛雷和碧血雙蛇幾個龍套,怎麼就飄了呢!

  太不應該了!

  若不是提前參悟了金遁的奧秘,僱傭了碧血雙蛇,圓夢師的生涯已經終結在虞二先生的一隻飛鏢下了。

  雖然擁有兩項神技,但他終究是凡人之軀,受傷了會流血,擊中了要害會死!

  必須謹慎再謹慎才行!

  江湖險惡啊!

  ……

  又搞定了?

  鐵傳甲看著齊刷刷跪在李沐面前的等邊三角形,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武功啊!

  都沒有人數上限的嗎?

  妖劍李小白!

  江湖中果然沒有起錯的外號!

  只怕少爺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沉默了片刻,鐵傳甲強行轉移了思維,再糾結李沐的武功,他會瘋掉的,他拱手向黑蛇道歉:「黑蛇,我錯怪你了,捨身為僱主擋刀,不管你以前的作為如何,你都是位義士!」

  白蛇投向黑蛇的目光充滿了疑惑,兄弟,你瘋了?

  飛鏢被黑蛇拔了出來,傷口汩汩的向外冒血,黑蛇仿佛忘記了疼痛,只是一臉懵逼的看著飛鏢。

  我剛才幹了什麼?

  為別人擋刀?

  這不是我的風格啊!

  見鬼了!

  黑蛇仔細回憶剛才的情景,似乎是他察覺虞二拐子發射暗器的時候,腦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便奮不顧身的擋在了李小白的身前。

  莫非,初入江湖時的少年意氣仍然深埋在我的心底?

  在這染缸一樣的江湖中漂泊了半生,我內心深處仍然保持著初入江湖時的那一抹柔軟嗎?

  這一刻,黑蛇深深陷入了對人生的迷茫之中。

  ……

  「妖劍!妖劍!」

  道聽途說總不如親身經歷來的深刻,查總鏢頭嘴唇哆嗦:「果然是妖劍!洪漢民說的沒錯,見面就要痛下殺手,不要給妖劍拔劍的機會。晚了!一切都晚了!」

  查猛一副悔不當初的痛苦表情。

  李沐神情一凜,已經被看出破綻了嗎?

  他不過使用了兩次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竟然已經被他們想出了破解之法!

  果然不能小覷任何古龍世界的江湖人士!

  「小子,我勸你馬上放了我們,我們的師傅是五毒童子。」紅衣童子尖叫道,「若是被他知道你傷了我們,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敢傷我們分毫,師傅不會放過你的。」綠衣童子惡狠狠的道。

  「師傅毒物無數,殺人於無形,傷了我們,你將永遠活在噩夢之中。」黑衣童子威脅道。

  「放了我們和查總鏢頭,我們可以既往不咎!」黃衣童子道。

  「白蛇,殺了那四個白痴!」李沐不耐煩的道。

  他腦海里完全是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被破解的紛亂念頭,哪有心思幾個醜八怪聒噪!

  若說小李飛刀的世界中,有誰上了李沐的必殺名單的話!

  五毒童子一定是榜首。

  那傢伙下毒的手段太膈應人了!

  他沒有李尋歡的江湖經驗和毅力,沒精力跟無毒童子鬥智鬥勇,所以,早早除掉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收了這幾個童子當護衛?

  憑這幾個傢伙的長相和邪惡聲望值。

  估計再沒希望撮合李尋歡和唐若悠了!

  做人要有底線,他又不是收破爛的!

  而放了這群傢伙,指不定再背後捅什麼么蛾子呢?

  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白少俠,五毒童子在江湖中有著赫赫凶名,幾乎沒有敗績,您是不是再斟酌一下。」白蛇猶豫。

  「不用。」李沐看了他一眼,一身正氣,「我們身為江湖兒女,江湖便是我們的家,我們有義務整肅江湖上的不良風氣,幹掉江湖上那些歪門邪道,還江湖一個朗朗乾坤!」

  「可是……」白蛇還想勸說。

  李沐一眼瞪了過去:「人是我要你殺的,五毒童子要找也是來找我,你怕什麼?我從來不知道碧血雙蛇里的白蛇竟然是個慫貨!」

  慫貨?

  白蛇額頭青筋一跳,倉啷一聲,抽出了寶劍,幾步來到了四個童子身前:「諸位,對不起了!」

  說完。

  手起劍落。

  四個童子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撲街。

  不得不說。

  白蛇的劍法才是殺人的劍法,有夠利索。

  李小白感慨,果然有了護衛之後,善後的事情好處理多了,若不然,他又被牽制住了!

  剎那間,一大堆蠍子,蜈蚣等毒蟲從童子的身體內蜂擁而出,大口大口的吞食童子咽喉流出來的血液。

  反噬?

  李沐出神的凝視著那一堆毒蟲,若有所思。

  「白少爺,有什麼問題嗎?」鐵傳甲問,他倒不認為殺掉四個童子有什麼過錯,但是李小白的表情卻讓他緊張起來。

  「老鐵,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是冬天啊!這些蟲子是怎麼活下來的?」李沐收回了目光,問。

  「……」鐵傳甲張了張嘴,他果然還是做個沉默的人比較好!

  ……

  白蛇提著滴血的寶劍,默默站回了李沐的身邊,打斷了他關於物種進化論的思考:「少爺,查猛和虞二拐子要殺掉嗎?」

  白蛇的凶性被激發了出來,滿腦子都是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人都幹掉,斬草除根的念頭。

  「白蛇,你敢!?」受制於人,連反抗都做不到,虞二先生一臉的驚恐。

  「我有什麼不敢的,五毒童子的門下我都殺了!」白蛇獰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雖然暫時屈服於李沐,但他從不是什麼善茬!

  「等一下,他們不同意我的條件再殺!」李沐阻止了白蛇,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兩錠銀子,看著劍下的虞二先生,笑道,「虞二先生,查總鏢頭,我這裡有幾兩銀錢,想要僱傭你們做我三個月的護衛,以此換取你們的活命機會,你們願意嗎?」

  「……」鐵傳甲瞠目結舌,又來?

  虞二先生一臉的懵逼,這是什麼套路?

  他看了眼李沐身後虎視眈眈的白蛇,猶豫了片刻:「說話算話?」

  「碧血雙蛇就是例子!」談判過程中,成功的案例總能給人帶去信心,也省了李沐好多口舌。

  「我願意!」四個童子的遭遇就在眼前,在尊嚴和生存之間,虞二先生很沒尊嚴的選擇了後者。

  「虞二同意了,查總鏢頭,你呢?」李沐看向了查猛。

  查猛臉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了幾下,咬牙道:「我也同意。」

  「接受僱傭期間,不得逃跑,不得有任何傷害僱主的行為和言辭,你們必須忠誠的執行僱主交給你們的每一項任務;當僱主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們將時刻準備著為僱主擋刀,哪怕付出了生命的危險,也在所不惜……這幾項條件你們可以答應嗎?」

  二次簽約,李沐儼然成了熟練工,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像主持婚禮的牧師,又像是主持騎士加冕儀式的教皇,神色虔誠,表情肅穆。

  這貨是個神經病吧!

  等我恢復了自由就把你弄死!

  虞二先生瞪大了眼睛,悶聲道:「願意!」

  查猛不情願的道:「我也願意!」

  「心甘情願?」李沐確認。

  「心甘情願!」為了活命,查猛和虞二先生臉皮徹底不打算要了。

  一旁。

  處理好了傷勢的黑蛇看著似曾相識的一幕,冷汗剎那間濕透了後背。

  他看著李沐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麼,一時間臉色煞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但他硬是繃緊了嘴唇,沒敢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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