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騎兵:在熱武器時代迎回第二春
2024-10-08 17:04:35
作者: 冷兵器研究所
冷兵器時期,槍騎兵一度成為整個戰場上最為顯眼的存在。而當工業革命的號角吹響,世界逐步進入熱兵器時代後,槍騎兵就成了被忘記的存在,但拿破崙戰爭的打響意外讓槍騎兵進入第二春。
在拿破崙戰爭當中,衣飾奇特、戰績卓著的波蘭槍騎兵為法軍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從而引領了槍騎兵復興的潮流,這一原本即將被歷史掩埋的兵種重新出現在歐洲各國的軍隊中。無論是原來就已存在少量槍騎兵編制的俄羅斯、普魯士、奧地利,還是幾乎從零開始的法蘭西,都在戰爭期間大力發展本國槍騎兵。
然而,英軍卻是這股浪潮中的一個特例。儘管英國人對槍騎兵所能達到的戰力已經具備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且早在半島戰爭中便吃過波蘭槍騎兵的苦頭,可他們卻等到整場拿破崙戰爭結束1年後才突然改弦更張,直接把多個輕龍騎兵軍團改成槍騎兵軍團。
英軍為何要拖到戰後才引入槍騎兵?
01
即便不考慮中世紀與近代早期的英國槍騎兵戰例,在革命戰爭與拿破崙戰爭期間,英軍也已經與槍騎兵有過接觸,對槍騎兵並不是全然陌生。當時,向來缺乏人手的英軍正四處尋覓來自歐洲大陸的士兵,希望他們執行各類前哨勤務,承載戰爭中的諸多雜役,以此把正牌英軍從這些他們不樂意干也做不好的工作里解放出來,以便專注於最擅長的大規模戰鬥。於是,在波蘭冒險家兼詐騙犯盧博米爾斯基的提議之下,由法國流亡貴族布耶經手的「不列顛槍騎兵」在1793年應運而生。
雖然盧博米爾斯基聲稱能夠從他家的龐大莊園裡弄來1000個槍騎兵好手,但布耶等人最終還是得依靠原來隸屬于波旁王朝法軍的瑞士人、德意志僱傭兵乃至法軍逃兵,才能勉強把全團兵力維持在300~400人,而且這些傢伙雖然制服、裝備、武器都像足了技藝嫻熟的波蘭槍騎兵,可連如何使用騎槍都得現學。如此空有其名的槍騎兵自然談不上什麼戰績,也不會給英軍留下太好的印象,後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他們乾脆被投放到疾病死亡率極高的加勒比海島嶼充當步兵使用,最終於1796年解散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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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英軍再度遭遇成建制的槍騎兵已經是整整15年之後的事情了。1811年5月16日的阿爾武埃拉戰場,他們不幸碰上了法軍中經驗最老到的波蘭槍騎兵部隊——維斯瓦河軍團第1槍騎兵團。
這支部隊隸屬於法軍而非當時的華沙大公國軍隊,當年年底正式改編為法軍第7槍騎兵團。說起這個團,還有一則頗能體現官兵精神風貌的軼事。在波蘭槍騎兵打出威名之前,不大了解騎兵也不大懂波蘭人的拿破崙曾打算讓他們放棄「累贅」的騎槍,認為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還不如換成能夠在馬上開火的槍枝。這種認知一直沒有改變,以至於1808年,拿破崙在巴約訥閱兵時還向時任第1槍騎兵團團長的揚·科諾普卡問了一個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頗強的問題:「你們(騎槍上)的紅白色燕尾小旗難道能夠嚇到馬嗎?」科諾普卡沒有用言語回擊,而是請求皇帝稍做測試。拿破崙同意了,於是,一群平端騎槍、燕尾小旗飛揚的波蘭人衝出來,嚇得拿破崙的坐騎迅速掉頭,帶著他逃走了。待到拿破崙平復心緒後,他告知科諾普卡:「你們的騎槍就留著吧!」
英國人在阿爾武埃拉遭遇的便是這群連皇帝都敢衝擊的驕兵悍將。當時,英軍科爾伯恩旅的4個步兵營展開成左右相繼的4個營橫隊,左起依次為第31步兵團1營、第66步兵團2營、第48步兵團2營、第3步兵團1營,士兵們形成一條漫長單薄的戰線,以猛烈火力射殺法軍,甚至大有發起刺刀衝擊之勢。
眼看科爾伯恩旅側翼和後方門戶大開,法軍騎兵以第1槍騎兵團為首,多個驃騎兵團和龍騎兵團跟進,趁著戰場上能見度較低,越過一條寬闊的沖溝迫近英軍橫隊,而後一路風捲殘雲,打得英軍士兵落荒而逃,英軍總指揮貝雷斯福德幾乎被生擒。最後,英軍的4個營中僅有位於最左側、人數也最少的第31步兵團1營有時間列成方陣抵抗,損失勉強不到4成,其餘3個營均遭到毀滅性打擊。
法軍此次勝利得如此迅速又徹底,也是因為槍騎兵的出現令步兵慣用的伏地保命策略失效了。
此前,步兵一旦被騎兵突破隊形就會臥倒在地,使得騎兵的刀劍「鞭長莫及」。儘管這種做法並不存在於當時的條令之中,卻已成為各國步兵通行的應急措施,1799年特雷比亞河會戰中的俄軍步兵、1801年亞歷山大港會戰中的英軍梅諾卡團、1811年豐特斯-德奧尼奧羅會戰中的英軍某蘇格蘭團、1812年克雷姆斯科耶戰鬥中的法方西班牙僕從軍約瑟夫·拿破崙團都曾熟練運用過這種手段降低傷亡。然而,在波蘭槍騎兵將近3米的騎槍面前,上述保命招數幾乎等於是催命符。波蘭人不但喜歡用騎槍隨手殺戮地上的英軍,還蓄意催馬踩踏,結果,許多原本還有逃命可能的英軍士兵非死即傷。
關於這一悲慘的現狀,從阿爾武埃拉戰場上存活下來的英軍第48步兵團2營營長布魯克說得很清楚:「得勝的法軍騎兵中有一部分是波蘭槍騎兵……他們騎馬從傷員身邊路過時,野蠻地把騎槍插入他們體內……這惡棍竭盡所能地想讓他的馬踩踏我……可這畜生都比騎手仁慈!」
可是,雖然英軍步兵在槍騎兵手中吃了大虧,但步兵橫隊側後方的防禦力十分低下本屬常識,從這個角度來說,不論當天參戰的是槍騎兵、驃騎兵、獵騎兵還是龍騎兵乃至胸甲騎兵,只要被法軍騎兵抓住側翼空虛的戰機,科爾伯恩旅就註定要被重創。
此外,在當天早晨的前哨戰中,英軍第3近衛龍騎兵團(374人)也的確讓法軍波蘭槍騎兵的兩個排(約100人)吃了些小虧,沃伊切霍夫斯基少尉雖然諱敗夸勝,卻承認他的槍騎兵排「遇到了麻煩,每個人得著手對付幾個龍騎兵」,「遭到英格蘭人的包圍攻擊,我的排就損失了14個人」。
基於以上種種原因,當時的英軍主要還是將自己的慘重損失歸咎於指揮失誤,而非歸因於敵軍陣營中槍騎兵的強大戰鬥力。
02
英國人遲遲不願組建槍騎兵部隊,也是因為法軍中某些良莠不齊的「槍騎兵」在無意中敗壞了全體同行的名聲。
1811年9月25日,英軍第14、第16輕龍騎兵團的4個中隊在卡皮奧村附近擊潰了法軍第26獵騎兵團和僕從軍貝格大公國槍騎兵團的4個中隊,之後追殺了大約3公里,把潰兵攆進河裡。此戰英軍僅有11人負傷、1人失蹤,法軍及其僕從軍則有11人戰死、37人被俘,俘虜多數已經受傷。法方記載,貝格槍騎兵團的勒塞爾夫中尉負傷被俘,施維特爾上尉在戰鬥中被削掉2根手指。貝格團後繼單位的團史也承認:「英軍的第14、第16(輕)龍騎兵團的猛衝把『勇敢』的槍騎兵趕到了河對岸。」
英軍的自信找回來了。戰後,隸屬第16輕龍騎兵團的威廉·湯姆金森上尉在日記本上信心滿滿地寫道:「我們迫近之前,槍騎兵看起來的確很不錯,確實令人畏懼,可一旦展開近戰,他們的騎槍就成了累贅……我們總共才有1個人被騎槍弄傷而已。」
騎槍淪為累贅的原因其實並不複雜。普魯士名將格奈澤瑙曾指出,至少3年的教學與練習才能培養出1個槍騎兵,雖然這話有些誇張,但熟練使用騎槍的確需要長年累月的努力。可貝格槍騎兵團直到1809年12月17日才奉拿破崙之命裝備騎槍,1810年2月就要開往西班牙戰場,加之人員流動頻繁、馬匹狀況不佳,這些來自萊茵河畔貝格地區的德意志人更沒有波蘭人那樣的復國信念,即便偶爾存在一點復仇情緒,也是以針對法國人的居多,於是戰敗也就成了正常的事。
阿爾武埃拉戰場上槍騎兵獲勝的原因被歸到其他種種因素上,與戰鬥力無關,卡皮奧村戰鬥中槍騎兵的失敗又固化了英軍的原有想法,槍騎兵的形象在英國人心中簡直要低入塵埃。英國王家騎炮兵E連威廉·斯韋比中尉在1812年7月15日的日記就很好地反映出當時英軍的典型心態:「槍騎兵乍看起來的確是非常好的競技場門面貨,可一旦他們單打獨鬥,實際上騎槍就沒什麼用了。他們的名聲不過是得益於在阿爾武埃拉殲滅了一大批隊形已經崩潰的我軍步兵而已。雖然槍騎兵看起來令人生畏,可一旦對上列陣完畢的部隊,實戰效果就很荒謬了,1個手持闊劍的龍騎兵抵得上2個槍騎兵。」
一言以蔽之,哪怕在法、俄兩國大肆進行槍騎兵擴軍競賽的時刻,英國國內仍然普遍認為槍騎兵就是個運氣好的樣子貨。
03
儘管國家整體國情如此,英軍中仍不乏希望引入槍騎兵的人。1811年10月15日,英軍第15輕龍騎兵團就請來一位德裔軍官講解如何使用騎槍,後來還挑出12人接受訓練。同年12月,第12輕龍騎兵團的龐森比中校也自學騎槍用法,並製作了幾把騎槍準備帶回部隊練習。同樣是在1811年,從法軍或僕從軍轉投英軍的軍官讓·巴蒂斯特·德魯維爾撰寫了一本名為《論組建英國槍騎兵》的小冊子,主張運用投奔英國的法軍東歐裔逃兵組建具有民族特色的槍騎兵團,然後送到歐陸戰場為英國效力。
應當承認,德魯維爾顯然相當了解法軍,他的想法並不算是空談,儘管法軍中的確有許多波蘭小貴族和知識分子具備強烈的愛國情懷,但也同樣有很多隻求當兵吃餉的來自波蘭、立陶宛、韃靼、白俄羅斯、烏克蘭的普通人,一旦待遇下降或遭遇區別對待,他們便可能轉投他國。斯韋比中尉也曾近距離觀察過投奔英軍的「波蘭」人:「今天,有9名波蘭逃兵出現在列雷納,他們似乎是在服役期間積累了某種普遍的憤慨情緒,其中有7個是軍士,據說還有10個人被法國人抓住之後以逃亡為由處決了。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在去年還十分盡忠職守地替法國人效勞。這些槍騎兵裝備著一根又長又銳利的尖物或長矛(騎槍),在馬鐙上有一個安放長矛的矛托。它有一根鬆弛的吊帶掛在手臂上,以防在脫手時丟失。長矛上面裝飾著一面旗。」
德魯維爾在1811年年底將他寫的小冊子進獻給英軍總司令約克公爵,但這個人微言輕的外來戶顯然沒有說服英國軍方的大人物。英軍的總體指導方針仍是將大部分外籍部隊視作廉價消耗品,將他們部署到疫病橫行的西印度群島,把原先屯駐於此的英國本土部隊替換到半島戰場用於主力會戰。
1814年,英軍第9輕龍騎兵團少校莫勒斯根據親身經歷撰寫了一本頗為詳盡的槍騎兵手冊,主張英軍應完全採用波蘭體系訓練槍騎兵。
莫勒斯此前曾在凡爾登等地當了3年俘虜,在此期間多次目擊法軍中的波蘭槍騎兵訓練,因而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儘管這本書從技術角度來看頗有可取之處,但莫勒斯在與波蘭人和法國人相處的幾年裡已經被潛移默化成了一個「精神波蘭人」,無條件崇拜著孕育出波蘭槍騎兵的貴族土壤,成了中世紀騎士精神的狂熱追隨者。回國後,他自稱祖先是法國顯貴,把自己的姓氏改成法國式的「德·蒙莫朗西」,主張騎槍乃是貴族的專利。此後莫勒斯又以「德·蒙莫朗西」的名義將這本手冊進獻給可能對各類新銳想法已經見怪不怪的約克公爵,並且設法在倫敦出版此書。雖然他此時在大眾眼中已是數典忘祖的笑話,但終究還是提煉出不少戰術見解,也算是獻書有功,因而補償性地獲得了中校軍銜。
如前文所述,直至拿破崙戰爭結束前夕,英軍中的槍騎兵鼓吹者大多不是外來戶就是被外國人同化了的傢伙,主流觀點對這個兵種仍然頗有懷疑。即便有些高級軍官能夠承認槍騎兵的價值,也往往認為只有波蘭人等「騎槍民族」才能夠有效運用騎槍,而他們並不需要。
1815年6月17日發生在熱納普的騎兵惡戰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念頭。
04
就在前一天,即1815年6月16日,拿破崙親自指揮法軍主力擊潰普魯士軍隊,取得利尼會戰的大勝,奈伊元帥的法軍偏師也在四臂村與英軍形成僵持,迫使英軍統帥威靈頓公爵在得知普軍失敗後向北退往滑鐵盧方向。17日,擔任英軍騎兵後衛的第7驃騎兵團、第23輕龍騎兵團與擔任法軍騎兵前衛的第1、第2槍騎兵團在熱納普小鎮遭遇,雙方展開大戰。
此戰中,法軍的主力為第2槍騎兵團。這是一支老牌騎兵精銳,團史可以追溯到路易十四初年。法國大革命前,它名為「波旁龍騎兵團」,後來改名「第3龍騎兵團」,在拿破崙戰爭中的阿布基爾、奧斯特利茨、埃勞、弗里德蘭等會戰中屢立戰功,直至1811年6月18日才更名為「第2槍騎兵團」。這支槍騎兵團的士兵與波蘭人毫無關係,是在更名後才開始集體學習使用騎槍的。此後,該團參與了1812年至1814年從莫斯科到巴黎的多數戰役,積累了豐富的騎槍作戰經驗。輕騎兵專家德·布拉克曾對龍騎兵改編成的槍騎兵給予了過度誇張的讚美:「騎手的技藝,再加上人馬的體格與靈巧和一顆法蘭西的心臟,接受新理論2個小時後,龍騎兵就成了全歐洲最強的槍騎兵!」
下午3點半左右,隨著英軍第7驃騎兵團和法軍第1槍騎兵團的前哨戰告一段落,法軍第2槍騎兵團的先頭部隊出現在熱納普小鎮。英軍第7驃騎兵團的奧格雷迪中尉在書信里提到,該團的「先頭部隊是一個槍騎兵連,都是非常年輕的小伙兒,騎在非常矮小的馬上……他們在鎮子入口停頓了15分鐘,兩翼得到房屋的保護,道路也不平直,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已經停頓,還在往前拱,很快就擠成了一團」。
正在鎮外高地指揮英軍後衛的騎兵統帥阿克斯布里奇侯爵見此情景,決心讓他親自兼任團長的第7驃騎兵團出動3個中隊發起衝擊,挫挫法國追兵的銳氣。正在和旅館主人閒聊的霍奇少校領命,率領他麾下地位最高、資歷最老的騎兵中隊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完全把旅館主人的忠告拋在腦後:「先生們,你們最好還是避讓一下!」
英軍騎兵的確有理由鄙視法軍槍騎兵的矮小戰馬:即便在法蘭西帝國戰馬資源最豐富的征俄前夕,拿破崙皇帝規定的槍騎兵戰馬肩高也僅有4尺6寸到8寸(約153.3~160厘米),在法軍騎兵當中都屬於最矮,如今,在歷經了此前幾年的慘重損失後,就更不能與向來使用高頭大馬的英軍相比了。屢敗屢戰的第2槍騎兵團也可能的確補入了太多的青年士兵,看起來確實其貌不揚,但法軍騎兵軍官、軍士的豐富經驗仍然足夠讓輕敵的英軍吃到苦頭。
熱納普街道上的法軍槍騎兵雖然擠成密集隊列,看似無法動彈,可左右兩邊依託房屋保護,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長槍森林。英軍第7驃騎兵團的上尉弗納在回憶錄中對此有一段相當痛苦的記載:「(衝擊槍騎兵)就像是衝擊一棟房屋,敵軍在陣前排出了一道騎槍做成的拒馬……槍騎兵用騎槍戳刺著我軍,我們的人卻無法用馬刀觸及他們。」同樣隸屬第7驃騎兵團的科頓上士則在回憶錄中從對手的視角回答了拿破崙7年前的問題。「燕尾小旗難道能夠嚇到馬嗎?」科頓寫道,「他們是很難打交道的客人,尤為特別的是,那還是一個我們相當不熟悉的兵種。當我們剛剛發動衝擊時,他們的騎槍是豎起來的,可等我們衝到距離他們僅有兩三個馬身之後,他們就放平槍尖,搖動(燕尾小)旗,導致我們的某些馬匹畏縮不前。」
當然,「騎槍拒馬」終究不能完全阻止英軍迫近,英、法騎兵最後還是要近戰。英軍奧格雷迪中尉含糊其詞,暗示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我們的衝擊當然沒有效果,可我們持續不斷地朝他們劈砍,我們不後退,他們也不動……這種戰況持續了幾分鐘……我們接到了向後的命令……等到我們最終能夠脫離接觸時,他們也沒有嘗試追擊。」倒是第1近衛騎兵團的凱利上尉說得清楚:「第7驃騎兵團衝擊失利,指揮官(霍奇少校)和少數幾個人突入敵陣後被俘、被殺,其餘人員在混亂中後撤。」騎兵統帥阿克斯布里奇的長子在7天後寫給家裡的信中更加坦率:「第7團的全部軍官里只有一個沒受傷,400人里戰死(和失蹤)了200人,埃爾芬斯通身上被騎槍戳傷了兩三處。」
前方遲遲不下,統帥阿克斯布里奇又命令第23輕龍騎兵團繼續投入戰鬥,可按照他後來的隱晦說法,那個團竟然「沒有以所預期的熱情遵守命令」。當時正在一旁圍觀的英軍第1近衛騎兵團軍醫哈迪·詹姆斯對此事的記錄十分簡潔:「阿克斯布里奇的團,也就是第7驃騎兵團,和第23(輕龍騎兵)團一部被擊潰了。」
最終,等到法軍第2槍騎兵團得意忘形地穿過熱納普鎮進行追擊,英軍第1近衛騎兵團才打退了這些隊形已經有些散亂的槍騎兵,勉強替英軍騎兵挽回了些許榮譽。儘管如此,熱納普之戰落入法軍手中的10多名英國軍官和足足60把英倫雨傘也足以說明雙方此戰的勝敗。
熱納普戰鬥開打前,阿克斯布里奇和多數英軍高層一樣,認為馬刀優於騎槍,但此後他不得不承認現實:「不管我對一般情形下的槍騎兵有什麼看法,我認為那種狀況下的槍騎兵在面對驃騎兵時就是具備決定性的優勢。」他還表示自己見證了法軍騎槍的燕尾小旗令驃騎兵戰馬陷入混亂。不管怎麼說,把戰鬥失利歸因於敵方的強大和「盤外招」總比歸咎於自己人的無能好。
當阿克斯布里奇等英軍將領目睹並非波蘭人出身的法國槍騎兵的優異表現後,在英國軍中推廣槍騎兵的障礙已被徹底掃除,《太陽報》(並非如今那個同名的現代報)很快就爆出英軍高層有意給每個騎兵團均配備一個槍騎兵連的消息。後來,英軍總司令約克公爵經過反覆權衡,乾脆照搬法國的模式,將4個輕龍騎兵團全體改為槍騎兵團。
1816年9月19日,隨著英國軍方一聲令下,英軍第9、第12、第16、第23輕龍騎兵團正式改制為槍騎兵團。第9輕龍騎兵團的莫勒斯自然是欣喜異常,只是不知道第16輕龍騎兵團那位5年前還在日記中肆意臧否、把騎槍視為累贅的湯姆金森,此後要如何在軍中與它日日為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