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紋
2024-10-08 16:29:05
作者: 吉川英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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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在這兒。」
城太郎就像找到寶貝一樣,大呼小叫地跑向牛車。
此時,阿通正蹲在牛車後面。
今早她一改往日的習慣,特意打扮了一番,頭髮是精心梳理的,唇邊還塗了口紅。雖然手法並不熟練,但周身散發著一種淡雅的香氣。桃紅色的小袖是烏丸婦人送的,上面繡著白綠兩色的桃山刺繡,很有初春的氣息,阿通穿上後更顯得青春靚麗。
城太郎透過車輪,看到了桃紅色的和服和雪白的衣領,於是他快步從牛車前繞到後面。
「你怎麼在這兒?阿通姐姐,阿通姐姐,怎麼了?」
阿通雙手抱胸,蹲在地上,城太郎從身後摟住她的脖子,也不管會不會弄亂她的頭髮和妝容。
「你到底在幹什麼呀?我在那兒等了老半天,快跟我來呀!」
「……」
「快點呀!阿通姐姐!」城太郎不停搖著阿通的肩膀。
「你看,我師傅不就在那兒嗎?從這兒都能看見。剛才,我都要急死了。快起來!阿通姐姐,再不快點可就糟了!」
此時,城太郎抓住阿通的手腕,想把她拽起來,結果卻摸到阿通手上的淚水,他又看了看阿通一直垂著的頭,更感到莫名其妙。
「餵……喂!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原來在哭鼻子呀!」
「城太郎!」
「幹嘛?」
「你也快躲起來,別讓武藏哥哥看到……快!快!」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到底搞什麼呀?」
這回城太郎可真生氣了,他不顧阿通一臉淒楚,大聲嚷道:「你們女人真麻煩!老是做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之前,你還哭著喊著要見師傅,可現在卻不聲不響地躲在這兒,還要我也躲起來……簡直莫名其妙,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城太郎的每句話都像鞭子一樣,抽打著阿通的心,她抬起紅腫的眼睛懇求著:「城太郎、城太郎……請你別這麼說……我求你了,你就不要再欺負我了。」
「我什麼時候欺負阿通姐姐了?」
「別出聲……快和我一起躲起來吧!」
「我才不要呢!你沒看到那兒有一攤牛糞嗎?新年第一天躲到這兒哭,連烏鴉都要笑你了。」
「我才不管那麼多。我已經……我已經……」
「我會笑話你的!就像剛才對岸的那個大哥哥一樣,一邊拍手一邊哈哈大笑喲……怎麼樣?阿通姐姐。」
「你笑吧!想怎麼笑就怎麼笑。」
「可我笑不出來……」
城太郎鼻子一酸,差點兒哭出來。
「啊!我知道了,阿通姐姐看到我師傅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所以吃醋了。」
「不、不是,才沒這回事呢。」
「一定是,一定是的……其實我也非常生氣,所以你更應該出來呀!這樣躲躲藏藏更會壞事。難道你不懂嗎?」
二
儘管阿通不想起身,但城太郎還是拼命把她拽了起來。
「好痛……城太郎,求你了,別再勉強我了……你還說我不懂,其實,是你不懂我的心情呀!」
「我當然知道,你就是在吃醋!」
「我現在的心情,不僅僅是那樣。」
「不管怎樣,你先出來吧!」
說著,他硬是把阿通從牛車後面拖了出來。他一邊用力拉阿通,一邊伸脖子望向橋上。
「啊!不見了,朱實已經走了。」
「朱實?誰是朱實?」
「就是剛才跟師傅在一起的女人……呀!糟了!師傅也要走了,你再不過去,就見不到他了。」
城太郎顧不得阿通,正要一個人先追過去。
「等等我,城太郎!」
阿通自己站了起來。
她又看了一眼五條大橋,確認朱實的確已經走了。
這個可怕的敵人終於離開了,阿通這才舒展開眉頭,心情也稍微平穩下來。突然,她又急忙躲到牛車後面,用袖子擦拭紅腫的眼睛,又理了理頭髮和衣衫。
城太郎心急如焚。
「快點啊!阿通姐姐,現在可不是打扮的時候呀!師傅朝著河邊走去了。」
「河邊?」
「對!他去河邊了,他到那兒幹什麼呢?」
說著,兩人快步跑向橋頭。
吉岡門在橋頭立的告示牌,吸引很多路人駐足圍觀。有人大聲念著上面的內容,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詢問宮本武藏是何許人也。
「啊!對不起。」
城太郎穿過人群,透過橋欄杆,往岸邊觀瞧。
阿通也認為,武藏一定還在橋下。
事實上,就這一轉眼的工夫,武藏便從那兒消失了。
那麼,他去哪兒了呢?
剛才,武藏好不容易才把朱實打發走。本位田又八是不會來了。自己也看到了吉岡門的告示牌。總之,這兒已沒有其他事情了。因此他走下河堤,來到了那隻系在橋墩上的小舟旁。
阿杉婆被綁在船艙里,身上蓋著草蓆,她不停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
「阿婆,看來本位田又八不會來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幫他重新振作。阿婆找到本位田又八後,你們母子二人要好好生活,這要比砍掉我武藏的頭更有意義吧!」
說完,他拿出小刀割斷了阿杉婆身上的繩子。
「哼!你這小子,甭用這些好聽話矇騙我!廢話少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武藏,快點做個了斷。」阿杉婆青筋暴突,從草蓆下伸出頭罵道。
此時,武藏就像只靈巧的水鳥一樣,踩著加茂河中的淺灘和石塊,向對岸河堤快步走去。
三
阿通沒有注意到,但城太郎卻看見了對岸的人影。
「啊!是師傅,他在那裡!」
說著,他立刻朝河邊跑去。
阿通也跟了過去。
此時,兩人竟然都沒想到可以從五條大橋直接追過去。阿通不假思索地跟城太郎沖向河岸,但是城太郎這錯誤的一步,卻引來了更大的麻煩。
城太郎不顧一切,往前飛奔。可是,身著華麗春裝的阿通,面對加茂河的滔滔流水,卻裹足不前。
此時已不見武藏的身影,望著寬闊的河邊,阿通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武藏哥哥!」
於是,有人聽到了。
「哦?」阿杉婆從草蓆里爬出來,站在不遠處。
阿通回頭一看。
「哎呀!」她驚叫一聲,轉身就跑。
風兒吹拂著阿杉婆的滿頭白髮。
「阿通!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阿杉婆沙啞著嗓音,高聲斷喝。
「你給我站住!我有事問你。」
那尖利的聲音,順著水面傳出老遠。
阿杉婆的自以為是,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她認為,武藏之所以用草蓆蓋住她,是為了與阿通幽會。然後兩人在橋上說話時鬧了彆扭,武藏甩掉阿通先走了,現在阿通一邊哭一邊追趕武藏。
(一定是這樣。)
阿杉婆堅信自己的推斷。
(這可惡的女人)
阿杉婆對阿通的憎恨,甚至超過對武藏的。
雖然阿通與本位田家僅有婚約關係,但阿杉婆認定她就是自己的兒媳。既然阿通嫌棄本位田又八,那也就等於嫌棄她這個老太婆,所以她對阿通是又氣又恨。
「給我站住!」
阿杉婆又大喊一聲,快步追趕阿通,臉上表情極為猙獰。
見此情景,城太郎嚇了一跳。
「這老太婆是誰呀?」
他伸手抓住了阿杉婆。
「別攔著我!」
雖然阿杉婆上了年紀,此時,她卻憑著一股猛勁推開了城太郎。
城太郎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老太婆到底是誰呀?為何阿通姐姐一看到她就嚇得落荒而逃呢?
雖然他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身為宮本武藏的大弟子——堂堂的青木城太郎,他可無法忍受老太婆這一推。
「死老太婆,你敢推我!」
此時,阿杉婆已跑出去了五六米,城太郎突然跳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阿杉婆。阿杉婆怎麼會把這小鬼放在眼裡,她用左手鉤住城太郎的下巴,就像教訓自己的孫子似的,照著他的屁股就打了好幾下。
「你這小鬼!要是再敢跟我搗亂,就打爛你的屁股!」
「哎呀!哎呀……」
城太郎伸著脖子,動彈不得,手上倒是沒忘握著木劍。
四
儘管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儘管有時會遭到別人的非議,但到目前為止,阿通心情、生活狀態還不算太壞。
只要滿懷希望,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快樂而充實的。雖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她相信一切都有苦盡甘來的時候。
可是,今天發生的事卻讓她動搖了。原本一顆純潔無瑕的心,在今天突然碎成了兩半,她已是傷心欲絕。
朱實和武藏。
當她看到他們毫無顧忌地並肩站在五條大橋上時,氣得渾身發抖,幾乎不能站立,這才蹲在牛車後面。
我為什麼要來這兒呀!
她又氣又恨,傷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死掉算了。她覺得世上的男人只會騙人,對武藏又愛又恨。她憤怒、難過,連自己都開始討厭自己,汩汩淚水根本無法平復內心的悲涼。
當阿通看到朱實在武藏身邊時,早就氣得沒了主意,難以抑制的嫉妒讓她心如火燒,幾近瘋狂。
不要臉!
她詛咒著朱實。
你好狠!好狠心!
也痛罵武藏。
當時,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但女性的矜持使她強壓下心中的憤怒。
後來,朱實離開了,阿通已顧不了那麼多,她有一肚子話要對武藏說,要把壓在心底的全部情思都對他傾訴。
很多時候,一個偶然的決定就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走向。有很多人自以為聰明絕頂,但內心一旦受到蒙蔽,就會做出錯誤的選擇,以致一招走錯、滿盤皆輸。
就像現在,阿通不僅沒能見到武藏,還遇到了阿杉婆。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接二連三地遇上倒霉事,她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阿通頭也不回,一口氣跑出去三四百米遠。平時做噩夢時,她總能夢到那張恐怖的臉,沒想到此刻,那張臉就緊緊追趕著自己。
她簡直快要喘不過氣了。
阿通回頭看了一眼,順便喘口氣。阿杉婆距自己有五十米左右,她掐住城太郎的脖子,不停打著他的屁股。而城太郎不管對方如何拍打、如何甩脫,就是死抓著阿杉婆不放。
也許城太郎會拔出身上的木劍,如果是這樣,阿杉婆一定會拔出短刀,跟他拼命。
阿通非常了解阿杉婆的性格,搞不好她真會給城太郎一刀。
「啊!怎麼辦?」
這裡是七條河下游,河堤上不見一個人影。
阿通想把城太郎救下來,可又害怕靠近阿杉婆,一時間急得團團轉。
五
「臭、臭老太婆!」
城太郎拔出了木劍。
儘管木劍被拔出來,可自己的脖子卻被阿杉婆夾在胳膊下,無論怎麼掙脫都沒用,只能胡亂踢打。
「臭小子!這是哪門武功呀?蛤蟆功?」
阿杉婆齜著三顆門牙,顯得揚揚得意,拖著城太郎往前走。
(等等!)
她一下看到站在前面的阿通,立刻計上心頭。
阿杉婆心想,再僵持下去絕非上策,無論腳力還是氣力,自己都不能跟年輕的阿通相比。那個武藏雖然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但眼前這個女人,只要自己略施小計,就能讓她乖乖聽話。
想到這兒,老太婆立時換了一副嘴臉。
「阿通哪!阿通!」
她朝阿通招了招手。
「欸!阿通,你怎麼看到我就跑呢?上次在三日月茶館也是如此。
現在見了我,也和見了鬼似的撒腿就跑。我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呀?難道你還不明白阿婆的苦心嗎?其實,你是誤會我了,是你想太多了,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喲!」
聽了這番話,阿通一臉懷疑,而被阿杉婆夾在胳膊下的城太郎卻大聲問著:「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阿婆!」
「哦,那姑娘好像對我有誤會……好像很怕我。」
「那你先把我放開,我把阿通姐姐叫過來。放手啊!」
「我要是放手,你說不定會給我一劍,然後逃跑,是不是?」
「我才不會那麼缺德呢!既然你們之間有誤會,就該解釋清楚啊!」
「那你過去跟阿通說,河原的權叔已經在途中去世,我老太婆一直帶著他的骨灰。雖然我年近古稀,卻依然四處漂泊,現在的我早已沒心情報仇了。之前我或許恨過阿通,但現在早就不恨了。我一直把阿通當成兒媳婦,雖然我不願讓她跟武藏走,但至少也要聽聽我的懺悔,商量一下今後的打算。就讓她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太婆吧……」
「阿杉婆,你說這麼多,我可記不住呀!」
「就最後一句就夠了。」
「那你先放開我。」
「好,你要告訴她喲!」
「知道了。」
隨後,城太郎跑到阿通身邊,將阿杉婆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
此時,阿杉婆故意轉過臉去,走到河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淺灘處能看到一群小魚自在地游來游去,水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波紋。
(她會過來嗎?)
阿杉婆用眼角的餘光,盯著阿通的一舉一動。
六
阿通滿腹狐疑,不敢輕易上前。好在城太郎極力遊說,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阿杉婆心中不由一陣狂喜。
(終於上鉤了!)
想到這兒,她不禁暗自慶幸。
「阿通!」
「阿杉婆!」
阿通來到河邊,對著阿杉婆跪下,雙手扶著阿杉婆的腳。
「請您原諒我……原諒我吧!現在,所有的解釋都是多餘的,總之請您原諒我。」
「你別這麼說嘛!」
阿杉婆又恢復了往日的親切。
「本來就是本位田又八不對嘛!他恨你變了心,我也曾經恨過你這個兒媳婦,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如此說來,您原諒了我當初的任性?」
「嗯。不過……」阿杉婆一邊含糊著,一邊蹲到阿通身邊。
阿通擺弄著岸邊的沙子,溫暖的河水不斷從沙子裡滲出,流過她的指尖。
「你叫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回答呢?既然你跟本位田又八有過婚約,那能否跟他見個面?你知道他一直都很喜歡你,所以才會從其他女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即便本位田又八現在想和你重歸於好,我也不允許他任性胡來。」
「嗯。」
「怎麼樣,阿通?你能見本位田又八一面嗎?然後你們聽我說些心裡話。如此一來,我也算盡了一個母親的責任,於情於理都講得通。」
「是的……」
此時,有一隻小螃蟹從河邊的沙土裡爬了出來,一見到刺眼的陽光,就又縮回到石縫裡。
城太郎抓住了這隻螃蟹,悄悄走到阿杉婆身後,放到了她的一小撮髮髻上。
「不過,阿婆,我覺得現在不宜跟本位田又八見面。」
「我會陪你去的。你和他當面把話說清楚,這樣日後對雙方都好。」
「可是……」
「就這麼辦吧!為了你今後的前途,你應該這麼做。」
「可是,我並不知道本位田又八現在在哪兒呀?阿婆,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想……很快就會知道的。很快。前一陣子,我在大阪見過他,後來他跟我賭氣,把我扔在住吉一個人先走了。現在他一定非常後悔,估計很快就會來京都找我了。」
聞聽此言,阿通馬上意識到事有蹊蹺。可是,她覺得阿杉婆的話似乎也很有道理。她養了這麼個不孝子,的確很讓人同情。
「阿婆,那我們就一起去找本位田又八吧!」
阿杉婆一把抓住阿通冰冷的手。
「你說的是真的?」
「嗯……是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客棧吧!」
說完,阿杉婆正要起身,她伸手一摸領子,結果摸到一隻螃蟹,嚇了她一大跳。
七
「哎呀!我還以為什麼東西呢!嚇我一跳!」
此時,螃蟹爬到了她的手上,她不停甩著手,想把螃蟹抖落下來。
站在一旁的城太郎覺得她的樣子十分滑稽,便躲到阿通身後,捂著嘴以免笑出聲。
可是,還是被阿杉婆發現了。
「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阿杉婆瞪著城太郎。
「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他一邊說,一邊撒開腿跑到了河堤上。然後大喊了一聲:「阿通姐姐。」
「什麼事?」
「你要跟老太婆回她的客棧嗎?」
不等阿通回答,阿杉婆就搶著說:「沒錯!我住的客棧就在這附近的三年坂下。每次來京都我都會住在那兒,現在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好吧!那我先回烏丸先生家了。阿通姐姐,你辦完事後快點回來呀!」
城太郎正要轉身離去,阿通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等等我,城太郎!」
說著,她便從河邊跑上了河堤。阿杉婆怕她逃走,立刻跟了過來。
趁著阿杉婆沒趕過來,阿通跟城太郎交代了幾句。
「城太郎,現在我要跟阿婆去她的客棧,要是沒有特殊情況,我會儘快趕回烏丸先生家,請你幫我轉告一聲!你要在那兒乖乖地等著我回去。」
「好!我一定會等你的!」
「還有,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武藏哥哥的落腳處……拜託你了!」
「不要!幫你找到了,你又躲在牛車後不肯出來……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事呢!」
「是我不好。」
這時,阿杉婆追了過來,站在阿通和城太郎中間。雖然阿通對阿杉婆的話深信不疑,但她知道不能在老太婆面前提武藏,所以立時閉口不言。
阿杉婆和阿通並肩走著,老太婆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她那銳利的眼光一直偷偷觀察著阿通的表情。雖然阿杉婆並不是自己的婆婆,但阿通覺得非常不自在,她並未發覺阿杉婆的詭計,還有那近在咫尺的危險。
隨後,她們又回到了五條大橋。這裡依舊是人流如潮,岸邊的柳樹、梅樹在旭日下舒展著枝條。
「武藏是誰呀?」
「最近剛出世的一個武者。」
「沒聽過呀!」
「敢跟吉岡門公開叫號,想必此人非比尋常吧!」
一群人擠在告示牌前,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聽到這些議論,阿通不由心頭一驚,停下了腳步。
阿杉婆和城太郎也停下來,看了一眼告示牌。一撥兒人看完後離開了,另一撥兒人又重新圍攏過來,簡直就像水塘里的魚群,大家交頭接耳,都在談論著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