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番外 窈窕淑女君子逑
2024-05-06 00:51:53
作者: 濯水清淺
裴舒凌見妹妹誤會了忙道:「你若是對他無意我也不勉強你,鑄私兵一事確實是我的過錯,之文若要上報我也不攔著,丟了這晉中總兵之職也是我活該。」
賀之文道:「裴總兵鑄私兵情有可原,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並非圖謀不軌,我不會上報,求娶郡主是賀某私情,郡主若是不應,賀某也不勉強,公私分明,郡主不要混淆。」
裴舒窈就是混淆了,他們兩個都說的大義凜然,事實真是如此麼?他們難道就沒有私心?裴舒窈問賀之文:「你一早便知道是我二哥在偷挖鐵礦,你不告訴我,還讓我帶著你去各處視察,你難道不是存心利用?二哥知道他在查你,這一路上他受到的阻攔是不是你派人幹的?現在你倆說和了,到底是為大義,還是為了你們各自的利益?
賀之文,是不是秦王讓你對我二哥拋出橄欖枝,你們怕二哥不應,現在拿到他偷挖鐵礦的把柄了,二哥必須得上你們的船,為了鞏固你們的合作關係,還要推出我和你聯姻是不是?」
一向對政治軍事沒什麼敏感度的裴舒窈此刻突然開始了陰謀論,此刻賀之文在她眼裡不是清正好官,也不是如玉少年,他只是一個利益至上的政客,出來為秦王打江山的門人,這樣的人兒女私情在他心裡能占幾分呢。
這一番話賀之文不知該如何反駁,裴舒窈猜對了大半,他來晉中,一是從底層做起攢資歷,為日後入閣拜相打下基礎,二就是秦王叮囑他要拉攏裴舒凌,他沒有直接拋出橄欖枝,而是先去查當地的民政,裴舒凌在任多年,總有一些灰色地帶是不可對外說的,捏住了裴舒凌的把柄,就不怕他不上船,威逼向來比利誘要好使的多。
裴舒窈是他算計之外的意外,幾年前在京城他便見過裴舒窈,覺得她粗魯跋扈,又插足秦王和慧陽郡主的感情,不是個好姑娘,晉中再見,裴舒窈幾次對他出手相助,雖然沒有她的幫助他也能化險為夷,但這姑娘一腔熱血還是觸動了他,她和慧陽郡主是截然不同的兩朵花,各有千秋,秦王摘了那朵秋水芙蓉,這朵西風玫瑰就歸他了吧。
竟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壓根兒沒看上他。也是,她喜好騎射,喜歡秦王那樣文武兼備的男子,而不是他這種病弱書生。看不上便看不上吧,他早已習慣了獨處,裴舒窈這束陽光短暫照亮了他的生命,現在他要回到從前沒有光的日子了。
賀之文離開了總兵府,回到縣衙依舊是清正廉明的好縣令,他和裴舒凌是正常的同僚關係,沒有過多私交,平日裡不碰面,總兵府有宴席他會去參加,裴舒窈則在後院女眷區,兩人不刻意尋找,整整兩年都沒有碰過面。
直到賀之文六年任滿,即將調任回京,他心有不舍,最後再逛一遍這晉城,走過大街小巷,看遍市井百態,在他以前常去的小酒館,又碰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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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大人,來喝酒啊,我們給您留了您最愛的米酒,快裡邊請。」
賀之文體弱,不能喝太烈的燒酒白酒,這家酒館剛出瓮還未沉澱的米酒是最佳的,他這幾年在晉城為民請命,在百姓之中名聲很好,酒館老闆每回釀新酒都會特意為他留一些米酒。
裴舒窈聞聲回頭,看到一襲質樸長衫的賀之文,兩年未見,他脫了幾分文弱書生氣,變得沉穩許多。
她聽兄長說了他即將調任回京的消息,蕭錦麟已是太子,他身為太子的左膀右臂,這一去就是步入朝堂中心,日後說不定入閣拜相,而他年過弱冠仍未娶妻,這一回京,又是多少人家看中的乘龍快婿。聽說陳欽南也已經娶妻生子,太子一起長大的兄弟就剩他還形單影隻,又怎能不安排他的終身大事。
日後他做他的京中新貴,她做她的晉中郡主,應當不會再有來往了,只是這兩年的暗慕相思,終究是錯付了。
裴舒窈發了好一會兒呆,賀之文出於禮貌便先打了個招呼:「晉陽郡主,別來無恙。」
他生疏地一聲晉陽郡主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還在憧憬什麼呀。
「賀大人,別來無恙。」
裴舒窈是來買酒的,一個人不想坐在酒館喝,沒意思,打算買回家喝,賀之文是打算在酒館獨飲的,見裴舒窈買了許多酒,猶豫片刻還是留了她一句:「郡主可要同飲?」
裴舒窈便不客氣坐下了,這應當是最後一回了。
賀之文點了幾樣下酒小菜,老闆要給他上米酒時,他說不必了,問裴舒窈能不能喝她的,裴舒窈道:「我倒不是吝惜這點兒酒,只是你的身子……能飲這烈酒麼?」
賀之文道:「最後一回了,總要喝個盡興。」
裴舒窈心頭黯然,是啊,最後一回了。
賀之文自個兒倒上了,給裴舒窈也倒了一杯,與她碰杯後一飲而盡,熏得秀眉皺起,裴舒窈也飲下了杯中酒,面上紋絲不動,心頭卻微動,原來不管過多久,看到他皺眉還是會心疼啊。
賀之文明明不能喝,還是連飲了三杯,裴舒窈也在陪他喝,但她的酒量又豈是他能比的,在他要喝第四杯時捉住了他的手,不悅道:「你要是喝死在這兒,我可擔不起責!」
賀之文悽然一笑,徒生許多破碎美感,「沒事兒,我孑然一身,喝死了也沒人為我出頭,郡主不必擔心。」
「怎麼沒有,太子不是很關心你麼?」
賀之文道:「他不算,他拿你也沒法子呀。」
裴舒窈手指微動,握著他的手腕緊了幾分,輕聲道:「還有人心疼你的,還有人。」
她沒說是誰,賀之文也沒問,慢慢的頭腦發暈眼皮沉重,便埋頭倒在了桌上,裴舒窈嚇得一愣,第一反應去探他的鼻息,鼻息平穩,應當是喝醉了,本該讓人送他回縣衙,卻一時動了歪心思,把他帶回了自己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