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陸離想對阿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阿錦拒絕和她溝通，陸離只得讓禾苗去和阿錦說，大抵是有些效果的，翌日阿錦去遠岱館找顧流春了。

  陸離也不知道他們父女倆會說成什麼樣，一直等到傍晚，阿錦才回來，還帶了份桂花糕，繃著臉說道：「他給你買的。」

  陸離收到桂花糕很開心，其實她這些年已經戒了甜點，桂花糕也不吃了，但今日這份是他買的，她還是願意賞臉。

  阿錦看著母親臉上的笑容，眼裡一陣酸脹，看向了另一邊不讓人發現她眼裡的淚水。

  吃過晚飯後阿錦去母親臥房裡談話，阿錦問她怎麼打算的，要和顧流春離京嗎？那她怎麼辦？

  陸離道：「我和你說這事，就是要和你商量對策，你願意跟著我們一起走嗎？」

  阿錦問：「你們願意帶我走嗎？」

  陸離拉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說道：「娘怎麼可能放得下你，我當然希望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可你若跟著我們走，你便不再是大梁的長公主，日後你只是一個商戶女，嫁人也只能嫁個商戶，娘不想這麼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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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錦憤憤：「你也知道委屈我了！我才不要做商戶女呢，我是長公主，我要做一輩子公主！」

  她是傻了才會跟著那個名義上的爹由奢入儉，這麼多年她沒有父愛也過得好好的，更何況顧流春對她根本沒有多少父愛，他只是愛母親，順帶著討好她。

  「好好好，我們阿錦要做一輩子公主，那娘就再陪你幾年，等你成家了，娘再跟著你爹走。」

  阿錦賭氣道：「那我一輩子不成家，你照顧我一輩子嗎？」

  陸離嘆氣：「娘會比你先死的，怎麼能照顧你一輩子呢？你總要成家的呀。」

  阿錦癟著嘴哭了起來：「你騙人！你就是想跟他遠走高飛，巴不得趕緊甩掉我這個包袱是不是！是不是我一及笄你就要把我嫁掉了？哼，不用等我及笄了，你現在就跟他走吧！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阿錦現在活像是母親要改嫁不肯帶著她的可憐小孩，可陸離不是要改嫁，她是要再一次嫁給阿錦的父親呀！

  陸離覺得阿錦還是個小孩子，可能這事情上是說不通，她也沒逼阿錦，讓禾苗帶個信給顧流春，阿錦不同意，她暫時不能跟他走了，得再等幾年，等阿錦成家了，她了無牽掛了，才能安心跟著他走。

  可是對於一對心相系的愛人來說，明明就在同一座城裡，卻不能見面，真的太難了。他們都在盡力克制，陸離是太后，不能頻繁出宮，顧流春更不敢進宮，現在宮裡被小皇帝掌控的挺牢的，萬一小皇帝發現養母私會外男，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

  阿錦不懂情愛是何物，她只知道母親臉上的笑容又沒有了，經常看著父親的遺物發呆，以前還有一點生機，現在卻是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她問禾苗：「男女之愛難道比骨肉之情還要重要嗎？」

  禾苗說：「這是兩種不同的感情，卻又互相牽連，因為她愛你的父親，所以才愛你，你和你父親在她的心裡一樣重要，但是因為你年幼，她會偏向你，而比你年長的父親，就活該被她冷落了。」

  阿錦還是不明白：「所以在娘心裡，她愛我勝過愛父親是嗎？」

  「是的，所以你父親讓她跟他走，你不許她走，她為了你留下來了。」

  其實不是，愛是一樣的，只是身份不同，愛的方式不同，阿錦總在糾結母親到底更愛誰的問題，禾苗就順著她說了。

  得到了這個答案，阿錦很滿意，翌日就讓母親收拾東西，準備跟顧流春走吧，白露留給她，一大把年紀的老貓了，跟著顛簸也不好。

  陸離問她為何想通了，阿錦風輕雲淡地說：「不想看你再愁眉苦臉以淚洗面了唄！行了行了趕緊收拾吧，以後就沒人管我了，我要天天出去玩！」

  陸離難忍淚意擁抱女兒，在她耳邊細細叮囑：「以後要聽你皇兄的話，要聽禾苗的話，不要惹是生非，夏天不要總出門玩，會曬黑的。我們會經常給你寫信的，你也要寫信給我們，等你成家了，讓駙馬帶你下江南遊玩，來找我們，知不知道？」

  阿錦本來想裝灑脫的，娘一哭她的眼淚就忍不住，為什麼要這樣呢，她無數次想過父親在世會是什麼樣子，可父親真的回來了，卻是為了從她身邊帶走母親，這回她要成一個真正的孤兒了！

  這些話她憋在心裡一個字也不敢說，她怕說了娘就不肯走了，但她還是說了另一件事：「你不許再和他生小孩，不許！」

  讓娘跟著他走已經是她忍痛割愛了，如果他們又有了新的孩子，娘很快就會忘記她的，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離答應她：「絕對不生，娘有你一個寶貝就夠了，心裡哪裡還容得下別人。」

  阿錦也太高估她了，當初她和蕭錦麟恩愛十年都沒有子嗣，阿錦已是意外恩賜，哪裡還能輕易再懷上，更何況她如今年近四十了，懷胎更不容易。

  母女倆商量好了，這事就差不多定了，除了禾苗這事就只有薄荷知道，薄荷想跟著陸離走，陸離沒有答應，本就是製造意外身亡的假象，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麻煩，她的親信們全留在宮裡，以後就跟著阿錦了，她也能放心一些。

  挑了個陰天，太陽不曬，陸離帶著阿錦去白馬寺上香，晚上宮裡就得到噩耗，白馬寺禪房失火，太后為了救長公主葬身火海。

  蕭正楠連夜奔赴白馬寺，看到跪在禪房外哭成淚人的阿錦，禪房的火滅了，太后的屍身也搬出來了，但已經燒焦了。

  蕭正楠看著擔架上被白布蓋住的長條狀物，想到了幼年時的陰影，不敢掀開白布看一眼。他帶著阿錦回宮，為養母舉辦了盛大的葬禮，追封為孝賢文成皇后，與先帝同葬。

  京城下江南的水路上，陸離靠在顧流春懷裡吹著風看著水景無比愜意，「喂，我都快四十了，你才二十多，會不會嫌我老啊？」

  顧流春扳過陸離的臉細看，「胡說！這哪裡像四十，最多二十！我還怕你嫌我丑呢，畢竟我的前身可是絕世美男子！」

  陸離噗嗤一聲笑了，端詳著他的臉：「嗯，確實和以前是有些差距的，那麼，我變老了，你變醜了，咱們誰也別嫌誰！」

  「對，誰也別嫌誰，以後安心過日子吧，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