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若離於愛者

  四夫人的思緒回到現實中，心又冷了下來，問他來做什麼，前院書房不好睡麼？

  陸煥之有些惱：「你打算讓我睡一輩子書房不成？」

  四夫人咬牙切齒：「月月一天沒回來，你就一天別想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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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煥之重重出了口氣，道：「你不讓我碰，很快就有別人讓我碰了。」

  四夫人身心一緊，隨即冷笑：「是外頭的還是府里的，同我說是要收房？」

  「不是我找的，我從沒有背著你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是母親為我尋了一良家子，擇日進府。」讓我來通知你一聲。

  最後那句他還是沒說出口，如果可以，他只要一個妻子就足矣，兒女雙全還有什麼不滿的，要妾室做什麼，他們書香門第本也不興這些。

  只是她這幾年確實太左性了，母親一開始也體恤她失女之痛，但她鬧了幾年了，誰能一直忍讓她。

  更何況婆媳本是天敵，母親對她早有不滿，納妾之事早就提了，他一直推辭，畢竟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已經讓她失去了女兒，還怎麼能讓她受妾室之苦。

  可前幾日的一樁事情，動搖了他的意志。

  他唯一的兒子陸庭瑞已經六歲了，今年搬去了前院，按照陸家的規矩，男孩滿五歲就得搬去前院讀書生活，但因為陸庭月丟了，四夫人很捨不得唯一的兒子，多留了他一年，老太爺和老夫人也破例同意了。

  這幾年因為陸煥之和四夫人不睦，常宿在前院書房，去四房去的少，自然和兒子也就生疏了些，直到兒子滿六歲來了前院，他才想好好教導親近，男孩子還是跟著父親好一些。

  可他發現瑞哥兒好像不太上道，無論是學業問答還是親情上交流，他都稍顯遲鈍，問他話半天才答一句，而且極簡短，經常還答非所問，說好聽點是沉默寡言，難聽點就是呆滯木訥，陸煥之並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他以為是自己和兒子相處的少他有些拘謹，便想著循序漸進，卻沒想到翌日下職早，回來路過前院的花園時聽到兒子和他的大丫鬟春華在假山後頭說話，瑞哥兒說：「父親今日回來又要考我，我還裝答不出來麼？明明那些問題我都知道的，裝笨可真難。」

  春華道：「你裝個幾回，四老爺嫌你笨就不會再考你了，日後你就自己安心讀書，待你考科舉時再一鳴驚人，讓全家人都跌破眼鏡，到時啊大家就知道你才是寶，四姑娘哪比得上你一根手指頭，四老爺也會後悔他當初忽視你偏疼四姑娘的事情，以後啊全家人都圍著你轉，不會再管四姑娘了，你做了官就去找你姐姐，還記得你姐姐叫什麼嗎？」

  瑞哥兒點頭：「記得，叫陸庭月，姐姐是我的親姐姐，我小時候她最疼我，都是因為父親和四姐才把我姐姐弄丟的，我找到了姐姐就接她和娘出去住，讓父親一個人後悔去吧，四姐沒有兄弟依靠，以後也會很慘的。我才不會管她呢！」

  這些都是四夫人平時說給兒子聽的，兒子搬去了前院她還讓春華每日對兒子耳提面命，千萬不要被他的父親籠絡了去，要永遠記得，娘和姐姐才是他最親的人。

  假山隔壁的陸煥之聽到這一番言論是何等的驚怒，他就說他和周氏學識都不差，一雙兒女自幼聰慧，怎麼兩三年沒關注，兒子變這麼笨了，竟是周氏這樣教壞他唯一的兒子！

  陸煥之忍住了心中暴怒，沒有當場抓住這兩人審問，他只是悄悄走了，勒令身旁跟著的薛曉寧不許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陸離她們，如果讓他在外頭聽到了一點消息，他就不必在陸家幹了。

  薛曉寧做了一個封嘴的姿勢，他絕不說。

  後來陸煥之再傳了瑞哥兒一次，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但他還是木訥呆滯模樣，全然沒有假山背後那般的伶俐鮮活，看來是對他母親的教導深信不疑，要和父親敵對了。

  既然妻不賢子不孝，也就不能怪陸煥之納妾再生子了，其實就周氏這樣教壞他的兒子，休妻再娶都使得，但他畢竟念著往昔，也念著遺失在外的女兒，這件事他沒和任何人說起過。

  只是母親再提納妾的事情他也不反對了，納吧，是該再生一個，若真指望著瑞哥兒，恐怕真如他們所說，他日後要孤獨終老了。

  四夫人聽到了這個消息心裡雖已在絞痛，面上卻還雲淡風輕，「既然老夫人已經籌備好了，也不必和我說什麼，是納妾也好再娶也好，我能說得上什麼話。這陸家何時輪得到我說話。」

  當初她擠破頭嫁給陸煥之，家人都誇她聰明有遠見，可現在看來，嫁到附近門當戶對人家的姐妹們才是聰明有遠見。她們在夫家受了委屈可以回娘家訴苦，娘家叔伯兄弟便打上門去為她們討回公道。

  可她高嫁到了京城大家族。她的娘家遠在揚州又官微言輕，便是陸煥之要休妻。她的娘家也是沒有辦法的，更何況只是納妾。

  多年夫妻，陸煥之讀的懂她眼中的脆弱，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她可以怪他一輩子，他也願意彌補她一輩子，可她怎麼能教他們的兒子也仇視他，她也讀了許多書，難道不知道這是有悖倫理道德的，難道失去了女兒，讓她連做人的準則都沒了嗎？

  「我就是來知會你一聲，沒事了，我走了。」

  他還想等等的，如果她求他別納妾，他們重新開始，他會將瑞哥兒那件事情說出來，他們坦誠相談一次，看看以後怎麼解決，可她還是這樣陰陽怪氣，他也知道她的態度了，不必再說。

  出門的時候陸煥之突然想到了榮安，貌似榮安也和他有過一段舉案齊眉的時光？只是很短。短到他都想不起來具體細節了。

  兩任妻子都鬧成這樣，他大概真的有很大的問題，他不是個好丈夫，便是納了妾日後也不會花心思在兒女情長上，他將一心做政績，他要做權臣，位極人臣者怎能為家事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