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嬌花今出閣

  太常寺卿陸家今日嫁女很是熱鬧，他們家人丁興旺，娶媳倒是娶過好多次了，嫁女卻是頭一回，又幾代人在朝為官，姻親眾多，新娘子出閣的添妝都拿了不少。

  陸離這回跟著姐姐去黃家送嫁，可算是體驗了一番座上賓的滋味兒，前年家裡娶大嫂時，她們做小姑子的招待嫂子娘家姐妹，可是受夠了氣，今日她們也做嬌客了，不過她們知書達禮，不會為難主人家就是。

  黃家其實論門第比陸家還要低一些，畢竟陸家如今是老太爺當家，老太爺是正三品九卿，黃大人只是四品侍郎而已，而且是不掌實權的禮部，但黃大人官位比陸大老爺高，兩人同屬禮部衙門，黃大人是陸大老爺的頂頭上司，正好你家有女我家有郎，便結個親家吧。

  綜合各方面來說，這樁親事算得上門當戶對，但陸離她們幾姐妹一致認為，大姐姐值得更好的人家。

  陸庭珍何嘗不是有過不滿，陸家上一輩沒有女兒，她作為嫡長孫女，承載著祖父母的愛與期望長大，祖父常說她賢良雅惠有大家主母的風範，她也一直以為她是要嫁進大家族的，但她卻只是嫁到了和她家差不多的黃家，她覺著有些低了。

  可婚事是長輩定的，她再不滿也只能嫁了，父親說黃家公子是個好兒郎，嫁給他沒錯的。他無意讓女兒攀高枝，家族背景如何不那麼重要，兒郎好才是最要緊的。

  陸庭珍堅信父親還是愛她的。便也收拾了心境嫁去黃家，從今往後就是別家人了，在婆家再不比在閨中時自在，今日嫂子和妹妹們來送嫁。最後再陪她一會兒，今兒晚上可就剩她了。

  

  陸離今日來送嫁，得了個大荷包，和她一起來的是陸庭珈。

  陸庭珠也在備嫁，不好來送嫁，陸庭珊倒是吵著要來，老夫人嫌她太聒噪了，把她拘在家裡，陸庭瑜又太膽小不會應酬，挑來挑去還就是陸離最合適，又再叫了個陸庭珈作陪。

  不過陸離和陸庭珈不太和睦，兩人送嫁全程沒說過幾句話，陸離住在陸家，和後來進門的嫂子關係好，她倒不怕遇冷，反而是陸庭珈這幾年性子扭曲，越來越不討喜了，這大喜的日子她還在鬧情緒，誰願意搭理她。

  陸離她們送嫁也送不了太久，在黃家吃過晚飯後她們就得撤了，臨走前去新房門口再轉悠了一圈兒，叮囑自家陪嫁的丫鬟僕婦侍奉好姑娘，她們便走了。

  回去的時候她們這一行人是有些失落的，家裡就這麼少了一個人，以後大姐姐就是黃家婦了，這讓她們如何不傷懷。

  大奶奶道：「你和庭瑜都還小，咱們家近幾年是不嫁女了，也好在當初分了家，否則老太太看著家裡的姑娘一個一個嫁出去。那得多傷心吶。」

  一旁的陸庭珈無語冷笑，他們兩房都分出去了，她也不算是家裡的姑娘了，聽聽這大奶奶說的什麼話，這麼巴著陸離無視她，真是狗眼看人低。

  她們幾人回到家中，比起白日裡的盛況已經冷清許多她，嫁娶之事熱鬧的是男方，女方花轎一出門客人也就走的差不多了，除了自家幾個至親會在家中住下。

  雖門庭冷落了，她們也不能早早回去洗漱安置，還要先去上院匯報一下今日的情況，黃家的排場如何，看重他們家的姑娘麼？沒什麼失禮之事吧。大奶奶說一切都好，妹妹瞧著也還適應，待過幾日回門再細問吧。

  老夫人說好，讓她們也快回去歇息，今日都忙一天了，晚輩們便齊齊告退，出門時陸離想和父親說幾句話，說她今日去黃家得了個大荷包，說黃家的酒席好吃。

  但瞅到四夫人一張臉鬼見愁模樣，她便沒有多說，正好陸庭珊也拉著她快走，她和父親打了個招呼便遁走了。

  四夫人見到這姐妹倆鮮活伶俐的模樣，便想到了自己丟失的女兒，更加心如刀割。

  三年了，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果她還活著，已經八歲了，就像當年他們回京時陸離的年紀。

  那時候月月和她說，這個姐姐也沒比她大多少，怎麼什麼都會？她說等月月長到這麼大的時候，也什麼都會了。

  可月月真長到了這個年紀，卻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她在外頭還能有機會學習這些麼？

  陸煥之知道她又觸景傷情了，便不想回四房面對妻子的愁眉苦臉，說他去前院書房睡。

  四夫人也沒有留他，而這一切都被上院的僕人看在眼裡，報給老太太聽，老太太覺著她的小兒子是該納一房良妾了。

  大人的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和責任重擔，小孩子的世界便輕鬆許多，陸離把今兒得的荷包分了一半給陸庭珊，讓她不要告訴別人，這是她對珊珊獨家的偏愛。

  陸庭珊也很開心，對陸離道：「等二姐姐出嫁的時候，定然是我去送嫁的，到時我得了荷包也分一半給你。」

  陸庭珠的婚禮就在今年九月，過了夏日就是了，很快的。倒讓陸離聽著傷感，這麼快就嫁了兩個姐姐。

  陸庭珊倒是很看得開，道：「又不是不回來了，嫁了人還是咱們的姐妹呀，咱倆還不急，三姐還沒定親呢。」

  這麼一想，陸庭珊覺著陸庭珈的婚事怕是會老大難，她如今的身份就很尷尬，雖然逢年過節還是會跟著老夫人和伯母出門做客，一家子姐妹站在一處不論長短，但哪個來端詳她們的人心裡不在權衡呢？

  陸離姐姐算是最好的，陸庭珈則是最差的，難怪她每次都對陸離姐姐沒好臉了。

  恰好陸離也開口問道：「你們兩家隔得近，有沒有聽長輩提起過三姐的親事？她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三姐心高，怕是想嫁個高門大戶吧，我聽我母親說，三叔想從商，搞不好日後三姐就是……」

  陸離輕掖妹妹的被角，讓她別說了，早些睡吧。

  陸庭珊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開始憧憬著幾日後的回門宴，能得到大姐夫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