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俗禮怎堪情

  陸離的三個姐姐都在睡前收到了陸離送來的荷包，曉宛分裝的，每個荷包里都裝了一對上好東珠，個頭碩大宜做主珠，十顆圓潤南珠，個頭稍小可為輔珠，另有貓眼石一顆，月光石一顆，紅寶藍寶各一對，雖數量不多，但價值不菲。

  

  這些都是以前陸離去她外祖家走親戚時拿的壓歲錢，尋常人家給壓歲錢都給金銀稞子，皇家豪氣。給的都是珍珠寶石，陸離也用不上這些，一直裝在箱子裡，如今來了陸家姐妹眾多，拿些去做人情也好。

  曉宛真是肉痛極了，說就這一回，以後不能再送了，姑娘大了也要些貴重首飾壓身，拿這些珠石去鑲嵌便極好，這些要留著姑娘出嫁時做嫁妝的，可不能再大手筆送人了。

  陸離說就這一回，家裡姐妹多，她要麼不送，要送就得人人都送。

  今日時辰已晚，曉宛去送東西時招呼了，說她家姑娘已經睡下了，幾位姑娘不必特意去道謝，明早見到了說說話就成。

  陸離自認處事公道，這一回應當是人人都開心了，她心裡無壓力，便也睡的香沉。

  倒是那幾位收了禮物的姐妹歡喜得半夜沒睡，陸庭珠睡覺時把荷包放在枕邊，隨手掏一顆出來看，珠石在夜裡發出瑩潤的光芒，她已經想像了它們製作成首飾的無數種樣子，定然很好看的。

  翌日又是姐妹們一同上學，陸離不算晚，但今日各位姐妹都早了些，早上陸離還在梳頭，陸庭珊就到了她房間來等她。

  她戴了陸離昨日送她的蝴蝶，問好不好看？陸離說好看，她便笑嘻嘻，說待她把姐姐給的衣裳洗乾淨了，過幾日便能穿上了。

  陸庭瑜在隔壁聽到陸庭珊過來了，也在陸離房門口侯著。陸庭珊拉她進來，問她怎麼沒戴四姐給她的蜻蜓，陸庭瑜不太好意思，道：「東西貴重，我留著走親戚見客時穿戴，平日裡不敢多戴，怕弄壞了。」

  陸離也知道這個堂妹謹小慎微，讓她不必如此，日後大了只會有更多好東西，這些都不值一提的。

  話雖如此，但陸離自己也裝扮素淨，只頭上只戴了幾朵絹花，不見金玉之物，和兩個妹妹一塊兒下樓，在二樓叫了一聲，大姑娘和二姑娘便出來了。

  陸離問兩位姐姐昨夜睡得如何，陸庭珠道：「原是安安穩穩的，你在睡前給了我那麼一份大禮，我可喜得半宿沒睡，你瞧我眼下這烏青，都要上粉才能遮住。」

  陸庭珊問：「四姐給二姐也送了禮物嗎？是什麼？」

  陸離道只是些珠子石頭，送給姐姐們賞玩罷了，陸庭珠道：「這樣貴重的珠子石頭，我可不敢隨意賞玩，仔細收著當寶貝呢。」

  陸庭珊便嚷嚷著要看看，陸庭珠說放學回來帶她去看，又問她：「你這對蝴蝶我沒見過，又是四妹給你的？」

  陸庭珊笑嘻嘻，除了四姐姐還有誰這麼大手筆。

  陸庭珍好言道：「四妹妹這禮也太重了，平白無故的送些珍寶，我們可怎麼敢要，若叫長輩們知道了，還當我們做姐姐的哄你東西，還是拿回去吧。」

  陸庭珍說話間已經把那荷包拿出來了，要送還給陸離，陸離不接，道：「這不是昨兒公主府送了東西來，我屋裡都放不下了，便收揀些給三個妹妹送去，可我想著妹妹們有了姐姐不能沒有，便都送了些，也就這一回，大姐姐不必和我客氣。」

  陸庭珍道：「不是和你客氣，實在是姐妹之間不能送這樣重的禮，你若是送我個荷包帕子，我有什麼不敢接的？」

  「我說了我不會做繡活，姐妹們這輩子想收到我做的荷包是不能了，聽說家中姐妹們都會女工，不如做些繡活當回禮給我？」

  「這可太占你便宜了。」

  陸離笑呵呵：「自家姐妹不說這些。」

  陸庭珊道：「那我可得努力學好女工，要不然天天拿四姐姐的東西，都沒禮可回了。」

  陸庭珍捏捏她的包包頭，寵溺道：「你知道就好。」

  陸庭珈在樓下已經聽到了姐妹們說話的聲音，見姐妹們言笑晏晏走下來，她也過去和陸離道謝。

  陸離說方才大姐姐已經謝過了，三姐姐若也要說回禮的事兒，回個荷包帕子扇子她便很是喜歡了。

  陸庭珈笑笑，說四妹倒是豁達。拿人手短，陸庭珈之前對陸離感觀不好，這會兒收了人家的禮，便也收起了敵意。

  於是乎陸庭月又見到了陸離眾星捧月般走進來，心裡暗暗嘀咕，她可真是擅長收買人心呢。

  今日上半天的詩詞課，下午是周先生來上琴藝課。

  陸離頭回見到這位周先生，身材清瘦一身素衣，蒙了面紗只可見眉目清秀，聽說是金陵人士，早年家道中落還傷了臉，和丈夫一起來京里謀生，琴藝不俗，便被京中大家聘為先生教導家中女兒琴藝。

  但因她家中有些舊官司，京中人家都避諱，便沒有長久奉養，她只得身兼數家的教職工作，常出入京中的豪門貴族，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陸家添了位新學生，周娘子也聽說過她的事情，先讓新學生彈奏一曲她品一品。

  陸離便拿出了她的鳳尾桐琴，這把琴便是上品，音色極佳，陸離琴藝也不錯，奏了一曲漁舟唱晚，不敢說餘音繞樑，這個年紀卻也稱得上一句技藝不俗了。

  周先生誇她彈得好，也就沒多做要求了，接下來她講的內容。都是陸離以前就聽過的，但練琴時她還是認真在練，她已經會自己看琴譜練習了，所以琴藝課其實不太依賴先生了。

  技藝需依賴先生雕琢，琴道卻只能自己領會，陸離這個年紀是品不出什麼道的，只能苦練技藝，周先生也不能僅憑她彈奏一曲便評判她是否有天賦，只能任她自己練著，修習途中有什麼不懂的她若問了先生自然不吝解惑。

  陸離身後的陸庭珊把琴弦撥的鏗鏘作響，周先生面紗底下的薄唇緊抿，大概陸離還算是有天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