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真正的絕望

  至少五個人正在圍攻我們，經過一場場亡命的奔逃，我們的體力已經消耗大半，加上幾個重要成員受傷，已經沒辦法保持之前的衝勁和勢頭。

  反觀玄陰門的人已經看出了我們的疲態，衝殺得更加猛烈，對比之下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以我們現在的狀態，能撐個五六分鐘已經是極限，這還是在對方的法師們害怕誤傷，故意沒釋放出惡毒的邪術圍攻我們的情況下。

  「媽的，拼了，就算死，也絕對不能給敵人痛快的機會！」

  絕境中那兩個跟隨我們一起逃亡的人也發出了巨大的怒吼，居然停止逃亡，扭頭朝人群最密集的方向衝殺過來，一人面對十幾個敵人，敵人的戰陣宛如化作了無情的絞肉機，很快那個年紀比較大的老頭就率先中招，被席捲而來的刀刃剁成了好幾塊，剩下一人還在苦苦支撐，可看這模樣已經抵擋不了多久了。

  血淋淋的屠殺畫面深深刺激我的眼球，那一刻我猶如置身屠宰場，望著身邊接連倒下的人，眼珠子驟然變得血紅，一股仿佛來自原始的瘋狂殺意席捲了我的內心，我不再有任何顧忌了，同樣是一聲大喊，將所有的潛力都釋放出來，豁出老命沖向絞肉機一般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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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和玄陰門敵對了這麼多年，早就闖下了赫赫凶威，加上眼下這一番不要命的衝殺，反倒震懾住了那幫窮凶極惡的歹徒，一時間人人潰敗，真正有勇氣衝上來跟我拼命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只是圍城一個大圈子，死死限制我的行動範圍，企圖依靠人海戰術把我活活累死。

  白月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起碼二十多個人一起圍著她，即便有小剛的幫忙，利用妖屍頂住了前面的猛攻，可形勢依然很不樂觀。

  小剛本來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根本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自身的修為也不足以長時間操控妖屍，隨著戰鬥的加劇，這小子已經開始吐血，但卻依舊咬牙強撐著最後一個口，瘋狂持咒試圖將敵人全部攔截下來。

  最讓我意外的人還是阿狸，這女人的整條手臂都被削下來，按理說應該喪失了戰鬥能力，可在巨大的痛苦和悲憤刺激下，她竟然強忍著痛苦猛地站起來，嚴重凝聚著一片血潮。

  這女人的氣勢有了極大的改變，舉高左手，一大股黑氣從體內蔓延出來，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只剩下一雙瀰漫著血絲的通紅雙眼，憤怒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敵人。

  駝背老頭還想上來補刀，可刀鋒只遞出一半，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他低頭一看，發現腳下居然全都是蟲子，自己的長刀也被一團變幻不定的黑氣給拖住，難以刺出分毫，下一秒阿狸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咆哮，手臂瀰漫著拳風的呼嘯之聲，竟然直接朝駝背老頭衝殺了上來，

  「鷹老九，你給我去死！」

  「哼，小丫頭片子，別以為練過苗疆禁咒就能逞凶，我弄死的蠱師比你見過的還要多！」

  駝背老頭嘴上輕蔑，臉上卻閃過了如臨大敵的表情，果斷地揮刀去擋，然而的刀鋒和那隻覆蓋著黑色毒氣的拳頭一接觸，身體卻被一股龐大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生生砸碎了木棚下的一扇大門。

  阿狸已經進入了搏命的狀態，這個狀態下的她不顧一切地催動萬毒手，毒氣上涌不僅瀰漫了全身，也摧毀了她的神志。

  我從沒在一個女人臉上捕捉到如此癲狂的表情，或許是斷臂之痛讓她陷入了最大的崩潰，總之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完全不顧萬毒手對自身的反噬效果，尖嘯一聲，再次朝著駝背老頭被打飛的方向衝過去，

  「啊……」

  高頻率的尖叫聲搜刮著每個人耳膜，那些正在圍攻我的傢伙也不由為她所攝，都齊刷刷地讓開了一點距離，阿狸出擊的並不僅僅只有拳頭，還有斷臂中灑落出來的鮮血，也隨著這聲怒吼擴散到四周。

  不清楚這女人究竟用了什麼手段，那些灑落在地上的鮮血居然慢慢蠕動扭曲，隨後形成一片黑褐色的詭異甲蟲，發瘋似的散開，對著場中每一個人展開攻擊。

  玄陰門的人嚇一跳，趕緊跳開閃避，就連距離不遠的我也差點受到了蟲群的瘋狂啃咬。

  「這女人也太瘋狂了，這是打算不管不顧，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嗎？」

  我避開了地上的蟲子，再一次為阿狸不擇手段的狠辣感到震驚，不過比較起我們，更悲催的還是那個駝背老頭。

  這老頭是和向坤同一個時代的修法者，按理說能力也是相當不弱，正常情況下阿狸根本就不可能對他構成威脅，然而哀兵必勝，在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之後，阿狸反倒展現出了遠超平時的爆發力，斷裂的手掌中凝聚著大股毒氣，隨後形成一片黑色的「綢布」，瘋狂對著駝背老頭涌去。

  駝背老頭越打越心驚，看向已經陷入暴走的阿狸，大呼小叫道，「你這瘋女人，要不是有尊主的指點和優待，怎麼可能進步得這麼快，現在居然利用尊主給你的力量來對付我們，你簡直罪該萬死。」

  「哈哈，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阿狸完全瘋了，體內毒氣瘋狂釋放，反倒把和駝背老頭逼得連連後退，不得不施法抵禦。

  毒氣正在大面積暴走，整個河灘都被這種紫黑色的氣息瀰漫，那些正在瘋狂追逐我們的人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都手足無措地停下來。

  趁這個機會我稍微鬆了口氣，飛快退到白月身邊，喘著粗氣問她感覺怎麼樣？

  其實這根本就是廢話，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月現在的狀態很不好，臉上全都是黃豆大的汗珠，顯然疲憊得不行了，但面對我的詢問，卻還是強打精神搖頭，搖頭說沒事，

  「我還能再撐一會兒，就是不知道阿狸……」

  「她已經沒得救了。」

  我把頭搖了搖頭，雖說阿狸在失去一隻手臂的情況下強行喚醒了所有潛力，僅憑一個人就壓得駝背老頭節節敗退，但我清楚這是她通過燃燒生命換來的短暫優勢。

  紅姑曾經向我說過，萬毒手是一種很邪門歹毒的法門，不僅傷人，也能傷己，這毒功練得越厲害，對身體的負擔也越強，一旦到了最後關頭，必然會導致毒氣攻心，把自己也活活毒死。

  阿狸已經進入了這個狀態，別看她現在沖得很猛，一旦停下來那一刻，就是生命走向終結的時間。

  其實我對這個女人的死並不感到惋惜，她畢竟是受了紅姑的脅迫才加入我們的陣營，從始至終我們並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只是望著她瀕死之際表現出了的狠辣和兇悍，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敬佩起她來。

  看來這女人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這時候我又聽到旁邊傳來的哼聲，扭頭一看發現小剛正踉踉蹌蹌地咆哮這裡，嘴角多出了很多鮮血，胸口也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十字傷疤，一邊跑向我們，一邊痛哼著說，

  「不行，妖屍也扛不住這麼多人的圍攻，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他年紀太小了，根本沒經歷過血戰，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說出這種話我也不意外，眼看小剛因為施法過度，嘴裡不斷嘔出鮮血，我的內心也感到一陣羞愧，忍不住說，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其實根本不比把你也捲入這場旋渦里來。」

  滿以為落入這種環境的小剛或許會抱怨我，哪知道他卻不以為意，甩了甩頭說，「不，應該是我感謝你，從騙局中把我拉回來，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肯定會繼續受到大姐的欺騙，將來只會成為她害人的一把刀。」

  正說著，我聽到木棚又是一陣喧譁，剛剛還一往無前的阿狸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脖子，狠狠甩飛了出來。

  她重重跌在地上，已經滿臉是血，那些狂躁毒氣也紛紛回縮進了她的身體，連白皙的皮膚也被毒氣染成了詭異的黑色，看樣子萬毒手的反噬已經徹底爆發了。

  即便如此，這女人好像掙紮起來，可惜身體太過虛弱，早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相應的，剛才差點被他逼到絕境的駝背老頭卻跳了出來，指著阿狸哈哈大笑，

  「臭女人，能把我逼到這一步也算你的本事了，可惜你的命註定是我的，看你現在還能有什麼能耐？」

  他高喊一聲，虎著臉，一步步走向失去了掙扎能力的阿狸，我大喊一聲住手，急忙跑到前面幫忙。

  同一時間，一道身高超過一米九的壯碩身影擋在我面前，手上握著一把分水鋼叉，對著我腦門就刺，瘋狂大喊道，

  「小子，讓我試試你的斤兩！」

  沒記錯的人這個叫沈威，同樣是玄陰門的核心人物，之前就是他帶人破壞了朱超為我們準備的小船。

  情急之下我甩動鋼刀跟他拼命，沈威身後同樣出現了幾個手拿分水刺的傢伙，形成戰陣困住了我。

  交手之後我才知道，玄陰門的底蘊簡直深不可測，這裡隨便拎出一個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手，加上這邊的戰鬥已經引起了小鎮上的關注，黑暗中還有跟多人正向這邊靠近，喊殺震天。

  我陷入了真正的絕境，出道這些年從未經歷過的絕望，望著幾十上百個衝過來的敵人，光那氣勢就足以把我生吞活剝了，這樣下去還怎麼打？不如快點躺在地上，替自己選擇一個舒服的死法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