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汪女士

  掛完電話，我急匆匆地回了餐廳，林雪看出我有事，笑笑說道，「剛才有客戶聯繫你吧？」

  我搖頭說沒事，咱們接著吃。

  

  林雪又說，「那怎麼行，既然客戶找你，肯定有急事，你這行接待的客戶都挺特殊的，要不還是先別吃飯了，等你接待過客戶再說。」

  我看著手裡的菜單，說可是……

  林雪對我眨眨眼，說沒事啦，吃飯的機會有的是，下次換我請你好了。

  「行吧。」

  林雪都這麼說了，我只好離開餐廳，打車去了興華街。

  剛到地方，我看見一個穿著特別保守，頭上戴帽子的中年女人，正坐在路邊花壇上等我。

  我走過去，對中年女人晃了晃手機，問她是不是之前打電話的汪女士？

  汪女士站起來，沒好氣說，「廢話，不是我還能是誰？你也太沒時間觀念了，居然讓我等你這麼久，不知道中午大太陽會曬死人嗎？」

  我啞然失笑，「我也沒讓你坐在太陽下面等啊，你可以選個陰涼的地方。」

  她瞪我一眼，說約好在這個地方見面，我走了，你找不到人怎麼辦？

  我特無語，感覺這女人腦子有點軸，是那種典型愛轉牛角尖的性格。

  這個汪女士不是普通人，光看她穿衣打扮就知道了，大熱的天還穿長袖，脖子上搭了一條防曬的圍巾，也不怕捂出痱子。

  她四十多歲，長得比較古板，穿衣服的品味也偏向於老舊保守，總愛耷拉個臉，好像別人欠她錢一樣，嗓門很大，一看就是那種做事雷厲風行的女人。

  到了陰涼角，我耐著性子問她找我什麼事？

  汪女士這才開口說，「我來找你，是為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她有個兒子，名字叫小勇，今年才十七歲，剛念完高二，正處在即將備戰高考的衝刺期。

  「我兒子很不聽話，性格也特別叛逆，眼看馬上就要高三了，成天還只想著玩，我給他報了幾個補習班，可他不想去，還瞞著我偷偷跑出去找女同學約會，真是氣死個人了！」

  我啞然失笑，作為年輕人，我很理解她兒子的叛逆，十七八歲正是一個人情竇初開的時候，和女同學早戀很常見啦，就勸她放輕鬆點，沒必要緊張。

  汪女士一聽就很激動，說怎麼能不緊張呢，

  「我家小勇正處在升學的關鍵期，考不上好大學，以後找不到好工作，豈不是要被耽誤一輩子？那個跟他約會的女孩也不是什麼好鳥，年紀輕輕就這麼不要臉，居然敢勾引我兒子，多半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貨。」

  這話聽起來刺耳，我趕緊打斷汪女士，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男女同學之間產生情愫是最自然的現象，總不能壓抑孩子天性吧？再說了，通常這種事都是男追女，怎麼還扯到勾引上了？」

  隨我怎麼說，汪女士就是認死理，「肯定是她勾引我兒子，我兒子平時成績不錯，可上次摸底考才考了全班二十幾名，都是被這個野丫頭害得！」

  我咳嗽一聲，不知道怎麼評價，好奇地問她怎麼處理這件事？

  汪女士板著一張鱸魚臉，「能怎麼處理？我上去就把那個女孩揪住了，逼她打電話叫家長，先把事說清楚，再給我寫個保證書，以後絕對不準再糾纏我兒子。」

  啥？

  我眼珠子瞪得比燈泡還大，「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啊，不怕引起你兒子反感？」

  汪女士振振有詞，「兒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當媽的也是為他好，他有什麼資格反對？」

  「……」

  我又不說話了，終於理解到汪女士為什麼會覺得兒子不聽話。

  她繼續說，「後來我把兒子訓了一頓，讓他好好讀書，給我認認真真地去補習班上課，你猜他說什麼？簡直太不像話了！」

  說到激動處，汪女士錘了一把桌椅，把我嚇一跳，旁邊好多人都往我們這邊看。

  「我兒子居然說，他不喜歡上補習班，還說如果我繼續逼他的話，他就離家出走，你聽聽，這是一個當兒子的該對老媽說的話？我氣不過，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我聽得合不攏嘴，「你兒子多大了啊，你還打他？」

  「對呀，當兒子的不聽我話，可不就應該教訓嗎？」

  汪女士理直氣壯，

  「小秦，你來評評這個理，這麼多年，我供他吃喝供他住，為了讓兒子有個好點的學習環境，甚至把家裡大房子賣了，買了現在這套又老又破的學區房，我做了這麼多還不全都是為了兒子好，他居然敢不聽我的，簡直就是個逆子！」

  我沒怎麼吱聲，生怕刺激到汪女士的情緒，連我也當成兒子一樣訓了。

  沉默好一會兒，我說，「那你的訴求是什麼？」

  汪女士說，「我要兒子不再叛逆，好好聽我的話，以後不再跟女同學接觸，去補習班上他的課，來年考個好大學，等大學畢業後再找份賺錢的工作，好好孝順我這個當媽的……」

  我連忙打斷，「停、趕緊打住！我說大姐，我就是個陰物販子，又不是玉皇大帝，哪能保佑你兒子這麼多？」

  汪女士被我打斷了話頭，很不高興地說，「怎麼，這些事你都辦不到，還怎麼做生意？」

  我無奈說，「和女同學的事歸月老管，你兒子能不能考上好大學，這是文曲星負責的項目，至於以後找不找得到賺錢的工作，還得問財神爺趙公明……大姐，你這幾個要求太高了，能不能換個簡單點的？」

  我現在很頭大，陰物能改善氣運不假，可這玩意不是萬能的，沒聽說過家裡供上陰物，就能保佑一切順風順水的。

  汪女士只好降低要求，「那我要兒子聽話，你能不能辦到？」

  「這點倒是沒問題。」

  我點點頭，又猶豫道，「可孩子叛逆是天性，如果讓他事事都聽你的，可能會壓抑到孩子天性，這對他的成長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怎麼教育兒子是我的事，輪得到你個商人管？」

  汪女士趾高氣揚，叉腰說，「總之我花錢你辦事，你就說多少錢能擺平，讓我兒子聽話吧。」

  要不是顧忌影響，我真想罵她兩句，想想還是算了，不要跟這種性格強勢的人起爭執。

  送走汪女士後，我第一時間聯繫上蔣愛國，問他有沒有辦法搞定？蔣愛國笑笑說，「這種事很簡單啦，他兒子叛逆，是因為自主意識太強，只要請個陰物，把她兒子性格扭轉一下就好。」

  我遲疑道，「可隨意扭轉一個人的性格，也不是什麼好事吧，會不會有什麼負面影響？」

  蔣愛國說，「不會啦，雖然被陰靈壓制了反叛性格，可她兒子還是她兒子，其他方面都是正常的。」

  得到蔣愛國的保證，我也就放心了，晚上給汪女士回了電話，說可以通過請陰物的方式壓制住他兒子的叛逆心，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麼常規手段，可能會造成他兒子性格上的一些缺陷，

  「其實改善母子關係最好的方法還是進行心理疏導，像你這種情況，找個心理醫生可能會更合適一點。」

  汪女士說，「心理醫生頂個屁用，我還是用你的辦法吧，多少錢？」

  我無奈道，「八千，先錢後貨，兩天內給你送來。」

  汪女士又說，「要是你拿了錢不發貨怎麼辦，當我傻呀？」

  我笑笑說，「干我們這行的最講信譽，拿了錢一定辦事，否則也不會有回頭客免費幫我做宣傳了，你說是吧？」

  隔天，汪女士打來電話，表示同意了先付款再發貨的方式，但必須保證陰物儘快送到，不能耽誤她兒子學習進程。

  我同意了，收完貨款，馬上要求蔣愛國發貨，誰知這死奸商卻很為難，

  「那個老弟……這兩天不是特別方便，要不還是你親自過來一趟，到我店裡來取吧。」

  我很納悶，說快遞多方便啊，我這來回一趟起碼六七個小時，還得多掏不少路費，算起來不划算。

  蔣愛國支支吾吾道，「我現在不方便出門給你發貨，總之你要貨就自己過來取！」

  沒轍，我只好訂了當天火車票，趕了三個小時火車去貴陽。

  到貴陽的時候天還沒黑，我走進蔣愛國鋪子裡，看見一個扎馬尾辮的姑娘正在熱情招呼客人，我對這女孩蠻有印象，沒記錯的話她叫楊娟，應該是蔣愛國的表姨子。

  我走向楊娟說，「老蔣呢，怎麼沒在大堂做生意？」

  楊娟朝後院指了指，「我表姐夫剛動了一個小手術，正在臥室修養呢，這幾天店裡的事情都交給我打點。」

  「他動了什麼手術啊？」我一臉好奇，蔣愛國平時沒心沒肺，吃飽就睡，一般這種人挺長命的，好好的怎麼身體還出問題了。

  楊娟小臉一紅，很扭捏地讓我自己去問。

  我只好去了蔣愛國的臥室，果然丫的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褲子褪到膝蓋下面，中間還搭了塊白布，看得我都快笑出來，

  「老蔣，你這鬧得又是哪一出，該不會想學東方不敗，欲練此功操刀自宮吧？」

  「放屁！」

  他黑著臉，小聲問我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給一個夜場女人下魚鱗咒的事？

  我說記得啊，怎麼了？

  蔣愛國臉都苦成了窩瓜，罵罵咧咧道，

  「為了弄到那女人的毛髮，老子不得不犧牲色相陪她睡了，結果回來沒幾天，下面就開始痒痒，去醫院一查，還是中招了！干林娘，真特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