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小惠

  周六，東郊福利院。

  溫覺淺一邁進東郊福利院的大門，志願者小馮便迎了上來，問她：「你是新來的志願者溫覺淺對吧？」

  溫覺淺點點頭。

  小馮說：「我姓馮，也是志願者。不過我在這邊工作了一段時間了。今天我先帶你熟悉下情況吧。」

  小馮看上去比溫覺淺小個兩三歲，是個很陽光幹練的小伙子。

  「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小馮說：「每個新來的志願者都會被問這個問題的。」

  溫覺淺說：「你問吧。」

  

  小馮問：「你來這邊做志願服務，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熱愛志願服務工作？因為咱們這邊的人其實不僅需要志願者們對他們進行生理上的照顧，他們更在精神上對咱們這些志願者們有依賴。」

  「咱們定期來和他們聊聊天，其實能給他們帶來很大的精神慰藉。但是如果你來了一段時間，忽然不來了，這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心理創傷。」

  「當然，咱們這是志願服務，所以院方並不會強制志願者必須定期來這邊工作。問你這個問題呢，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意願。」

  「如果你只是想來體驗一下志願服務的工作，那麼這回就多安排你做一些相關工作，方便你全方位地了解咱們志願服務工作。但是不安排你和這邊的某個人深入接觸，以免對方對你產生心理依賴。」

  溫覺淺說：「我……其實是想一直在這邊幹下去的。但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不如這樣，我今天先體驗一下，等今天的工作結束後，我再給你答覆。」

  小馮笑著點了點頭。

  整個一上午，小馮向溫覺淺介紹了福利院的基本情況，又帶著她清點、整理了募捐來的物資。

  兩人正在搬物資時，忽然有名工作人員過來跟小馮說了句什麼，小馮看了一眼溫覺淺，對她說：「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位姑娘，叫小惠，她是高位截癱。她剛才尿袋破了，排泄物弄了一身，需要有人幫她擦洗身體。我……不太方便，你能去幫忙嗎？」

  溫覺淺點點頭：「沒問題。」

  溫覺淺和福利院的一名女性工作人員一道為小惠擦洗了身體。期間小惠的排泄物不慎弄到了溫覺淺的衣服上，溫覺淺也沒有在意。

  小惠生得很纖瘦，膚色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溫覺淺看到她平躺在床上，渾身赤裸，任由旁人為她擦洗著身體，溫覺淺的鼻尖忽然有些酸澀。同樣生而為人，小惠卻被剝奪了最起碼的尊嚴。

  其實小惠眉眼生得十分秀氣，年紀應該也不算大，但空洞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一股滄桑。但溫覺淺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惠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她們為她穿好衣服後，她只是緩緩地將頭轉向一旁，依舊不發一言。

  看到小惠這副模樣，溫覺淺忽然理解了一個詞的含義：活死人。

  溫覺淺離開小惠後，小馮見她衣服髒了，問她要不要早點回去換身衣服。溫覺淺說：「沒事，不用了。咱們的物資還沒分發完呢。」

  小馮笑了笑，一邊分發物資，一邊和溫覺淺聊起了小惠的事。

  「其實小惠挺可憐的。」小馮說：「當然了，來咱們這邊的人都可憐，可是小惠她……她不是天生就這樣的。」

  溫覺淺問：「是因為事故嗎？」

  小馮說：「就算是事故吧。據說小惠小的時候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愛說愛笑，愛蹦愛跳。」

  「小惠十八歲那年，她去一家酒店打工，做服務員。有一天，她值晚班。一個客人喝多了酒，在樓道里看到了她，想把她拉進自己房中……那種酒店你知道的，一層只有一個服務員，那天也沒什麼住客，小惠拼命喊，也沒人來救她。」

  「她知道，自己要是被他拉進屋裡，就完了。所以她拼命掙脫了那人，直接從樓道的窗戶中跳了出去。就……摔成了這樣。」

  溫覺淺問：「那她沒有報警嗎？那個人渣沒被抓起來嗎？」

  小馮嘆了口氣：「實施犯罪未遂也判不了幾年吧，而且那個人，根本不可能被判刑。」

  溫覺淺：「為什麼？」

  小馮：「聽說，侵犯她的那個人，在當地很有勢力的。最可氣的是，他覺得小惠只是個服務員，所以連錢都沒賠償她。」

  「小惠家庭條件很不好，家裡花了不少錢給她治病，但後來實在是負擔不起了，她父母身體也不好，所以……就給她送到這裡來了。」

  當晚，溫覺淺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想，如果當初林時樾跳樓時沒有死，恐怕下場就和小惠一樣。為什麼收到懲罰的永遠不是施暴者，而是受害者？

  溫覺淺下定了決心，撥通了小馮的電話：「小馮，我想好了，我會定期去參加志願服務的。而且，我想……專門照顧小惠。」

  小馮愣了片刻，隨即說：「好啊。歡迎你加入我們志願服務的大家庭。」

  溫覺淺被粘上小惠排泄物的那件衣裳，溫覺淺特意沒有洗。她想將它帶去研究中心TP系統實驗室，利用它穿越回小惠的過去，改變她的人生。

  但王恆很快便會回來，要想實施溫覺淺的計劃，恐怕還需要等待時機。

  王恆周一一早便出現在了研究中心。他召集了溫覺淺、楚峻賢和另外兩名同事一道開會。

  溫覺淺看這幾個人都是參與TP研究計劃的核心成員，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王恆說：「今天叫幾位來是想通知大家，咱們的TP研究計劃從今日起，無限期暫停。」

  「為什麼？」溫覺淺忍不住問。

  王恆：「這項研究計劃牽扯到一些倫理問題和社會問題，暫時無法解決。」

  溫覺淺：「穿越回過去，彌補人生的遺憾，這難道不是造福人類的好事嗎？」

  王恆：「話雖這麼說，但是啟動一次TP系統，成本極高，今後就算是面相社會開放，恐怕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負擔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