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校樂團往事

  後來，是校樂團的輔導老師秦老師惜才，加之樂團一直缺一名長笛手，便向校領導求情，這才免了阿成的贊助費，使他順利入學。

  阿成入學時這一段曲折的故事，小玉是在假期排練時，聽秦老師說起的。然而秦老師說起這段時並非心平氣和地回憶往事，而是怒氣沖沖地在抱怨：「當初就不該替他說話把他招進來，現在倒好，連排練都不來了！下學期開學初就要演出了，缺個長笛手，像什麼樣子？阿成這是什麼行徑？這是欺騙！欺騙了我、欺騙了樂團、欺騙了學校！像他這種騙子，聽說他成績也不好，還總跟人打架，我真該跟學校建議建議，把他開除了！」

  秦老師說的自然是氣話，但是小玉聽完心裡卻很不好受。小玉從旁勸道：「秦老師，您先消消氣。阿成不來排練，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啊？」

  秦老師：「還能有什麼原因？就是他那個酒鬼爹，說嫌樂團排練耽誤時間，讓他假期出去打零工賺錢。」

  小玉低頭略一思忖，說道：「秦老師，您能不能把他家的地址給我，我……想去勸勸他爸。」秦老師一驚，說道：「你怎麼可能勸得動他爸啊？再說你一個姑娘，他爸一發起酒瘋來，再把你打了怎麼辦？不行、不行。」

  

  小玉笑著道：「他打我我可以跑啊。我又不是阿成，跑不了。您就讓我試試吧，萬一成了呢？」

  秦老師被小玉磨纏得總算給了她阿成家的地址。小玉按照地址，來到了一處老舊小區。小玉聽說這裡過去也是部隊的宿舍樓。

  阿成家在二樓，小玉剛進樓道，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吵嚷聲。小玉走上二樓，聲音漸漸清晰，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叫罵聲，還有……皮帶擊肉的聲音。小玉聽後一驚，趕忙上前敲門，敲了半晌，門才開了半扇，一名額頭滿是汗水，衣著邋遢，滿口鬍鬚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手中還握著對摺了的皮帶，顯然是阿成的父親。

  「什麼事？」阿成父親沒好氣地道。小玉不疾不徐地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和筆，說道：「叔叔您好，我們正在進行一項社會調查，請問您認為城市裡是種楊樹好還是種槐樹好？」

  「愛種什麼種什麼，關老子屁事！」阿成說著便要關上門，小玉卻用手擋住：「等等，是這樣，我們調查小組現在人手不足，請問您家有沒有……正在放假的中學生，就像我這種。如果參與我們的調查工作，會獲得很豐厚的報酬。」

  「報酬？能有多少？」一聽說有報酬，陸石有了興趣。

  小玉：「三千。」

  阿成父親：「能有這麼多？」

  「嗯。要不我能這麼大熱天到處跑？」小玉鮮有諂媚地笑著。

  「臭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阿成父親衝著屋裡大喊。但見阿成從屋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衣衫不整，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阿成看到小玉，不免一驚，小玉卻故作不識，對阿成父親說道：「就是他是吧？那行，今天就讓他跟我去面試，要是行的話，明天就可以上崗了。」

  阿成父親問：「等會，那錢……什麼時候給？」

  小玉眼珠一轉：「通過面試就可以發二百元補助，剩下的要等幹完一個假期才給。」先幹活後給錢，這是普天之下的規矩，阿成父親因此點了點頭。

  阿成被小玉的一番話說得一頭霧水。阿成父親卻在一旁訓斥道：「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洗把臉跟她走！」

  阿成被父親推搡進衛生間洗了臉，又被父親一把推到了小玉身邊，隨後阿成父親撂下了句：「好好干！想著把錢拿回來！」而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阿成父親剛關上房門，小玉就扯著阿成飛也似地跑下了樓。

  就和之前逃離阿豪和他的跟班時一樣，兩人跑到樓下空地處，已累得氣喘吁吁。

  阿成問小玉：「你怎麼來了？」

  小玉笑著說：「我不來，誰來救你出來呀？」

  阿成聞言臉一紅，小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覺自己又抓著他的手不放。小玉趕忙鬆開了手，說道：「你不去排練，秦老師很著急，她說樂團不能沒有長笛手。你跟我回去排練吧。」

  阿成為難道：「可是我爸那兒……」

  小玉：「他不是已經同意你跟我出來了嗎？」

  阿成：「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小玉：「我說你跟我一起做社會調查工作，有工資。」

  阿成：「工資？」

  小玉：「放心，這筆錢秦老師會給你的。」

  阿成：「我不能要秦老師的錢。」

  小玉：「為什麼？」

  阿成：「當初是秦老師說服學校沒要贊助費就錄取我，秦老師對我有恩，我都沒能報答她，怎麼還能再要她的錢？」

  小玉發覺阿成說這話時眼中閃動著倔強的神色，但她並不覺得這種倔強惹人生厭，反倒覺得有些可愛。

  小玉說道：「這是樂團排練的補助，也不是秦老師個人出的錢。」

  阿成：「真的？」

  「嗯。」小玉點點頭，把她剛買的某某牌雪糕遞給阿成：「給，看你臉上都是汗。」兩人相視而笑。

  就這樣，阿成和小玉一同去樂團排練，阿成也度過了他人生中有史以來最為快樂的一個假期。每天排練結束後，小玉都會和阿成結伴回家，有時是阿成買雪糕給小玉吃，有時是小玉買雪糕給阿成吃。

  一日排練結束後，兩人回家的路上，三名小學低年級的女生正被兩名高年級的男生勒索錢財，其中一名女生已經把自己的零用錢交了出來。

  阿成連聲招呼也沒跟小玉打，便沖了過去，一把掐住一名男生的肩膀，沉聲道：「把錢還給她。」那兩名男生看上去也就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樣子，起初旁邊那人還色厲內荏地道：「關你什麼事，別多管閒事！」阿成手上一使力，被他掐住的人便疼得齜牙咧嘴，只得乖乖將錢還給了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