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初心

  正是危機時刻，店裡的所有人都開始動起來，準備東西的四散著跑開，來店裡看診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在角落裡站著。

  掌柜的終究是見過大場面的，他將人遣散開，只留了兩三個人在一旁幫忙他們進了內室，總算安靜了許多，外面恢復正常。

  「情況危急，沒有時間解釋了，掌柜的我借您寶地一用，為這位老人家治一治，病若是成功的話，今日所有的功勞都歸於您的藥鋪，要是沒成功您就把我退出去，絕對不會給您的藥鋪增添任何污點，所有的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很多藥鋪是不接受這樣危重的病人的，畢竟治好的概率實在太小，一旦把人給治壞了，很有可能會影響他們藥鋪的名聲。

  所以大部分的藥鋪是直接把這些的病人拒之門外，或者只是開幾副藥，施捨一般的把人推出去，根本不會把人請進來耐心的治療，畢竟誰又想承擔責任呢？

  在這種情況下一切都要提前說清楚，這個掌柜的看著不像是那般窮凶極惡之人，只是借一下場地他應該不會多說什麼。

  果不其然，掌柜的沒有分毫猶豫就直接答應了借場地這件事，還出去讓人把上好的人參拿過來切成片，塞進老人家的嘴裡，暫且吊著命。

  這樣的千年人生只一片就需要好多銀子，掌柜的能在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消費得起的情況下，就給老人家用，說明心是善良的，張太醫鬆了口氣，他總算能夠全部盡力的去給老人家醫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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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病我們輕易不敢接手，平時並沒有過，真正的實踐可能對於我們來說不敢輕易上手，還是要你來說我們這些人配合著來做，需要什麼藥材直接說就好，我們藥鋪雖然不大，但是的確有些壓箱底的藥，很多事都能拿來用的，不必客氣，直接說就好。」

  老人家躺在床上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想要蜷縮，這是中風的其中一個症狀，但若真的讓老人家蜷縮著身體，經脈被阻斷，中風的概率就越發的大，所以他只能讓幾個人強行按住老人家的身體，強行舒張自己的血脈。

  同時用一些比較有刺激性的東西來促使老人家的精神活躍起來，不然如果在沉睡中，血液流通的速度慢，很有可能有些地方供給不足。

  老人家年齡大了，但身體的本能讓他的力氣很大，兩三個小伙子都很難完全控制住老人。

  「只用藥已經來不及了，麻煩您去幫我拿一副銀針過來，我要施針。」

  銀針很長，寒光凜冽，若是人醒著，看到這麼長的針，要扎進自己的身體裡，恐怕要嚇得昏厥過去，但老人家現在昏迷不醒身體抽搐，只能強行讓人按住身體，不至於抖動的太過強烈，針扎錯地方。

  按照人的經脈中風的症狀很嚴重，需要一路沿著經脈下去，將所有抽筋的地方全部疏通，一針就扎了十幾下，身體的左半邊部分全部被銀針紮下去，像一半邊刺蝟一樣，但這還不夠，還需要給老人家更強的刺激，但這一針下去可能會對老人家的生命有影響。

  當張太醫要把針紮下去的時候，常規的突然攔住了，他用眼神暗示。

  「不可按照行內的規矩，若是他家人不在旁邊，我們是絕不能冒這麼大的風險的，若是真出了事，別說是我，你就算非本地人也逃不開干係，官服一定會把你機拿的，你好心辦了壞事，之後後還要把自己搭進去，這萬萬不可，須得等他的家人過來同意了之後我們才能這麼做。」

  可現在情況危急，老人已經抖的停不下來，要是等他的家人過來不知道要過多久，到那個時候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很有可能會導致老人永久性的癱瘓。

  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雖然這麼做很有可能會給自己惹上官司，但張太醫知道自己身為大夫，早在學醫的那一天，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自己手下的每一個變化，他都要竭盡全力的為他救治，直到生命得到保障。

  而如今他相信自己的醫術，這一針下去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書本上的危險理論還是存在的，所以掌柜的才會攔著他不讓他動。

  「不行，再拖下去他就會昏睡不醒，從此再也醒不過來了，我身為大夫，絕對不能看著我的病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見死不救，我必須要救他。」

  掌柜的在這裡經營的久了，什麼樣的事情都見過，他曾經也有這樣的熱血，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他拼命救治的那些人會反過來咬他一口，時間長了他心裡的熱情就被澆滅。

  如今若是有人躺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按規矩辦事，絕對不會有金這是張太醫的熱血看到張太醫的通紅的臉，他仿佛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如果再讓他年輕一次，他會不會選擇就這個老人家呢，可能也會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人家嫌惡，還不知道做善良的事情也會被人反咬一口，可那又怎樣？

  如果今天真的讓這個老人家在他們面前死掉面前的這個，男人或許也會像他一樣慢慢磨滅掉自己內心的熱情，可這樣的磨滅過程是遺憾的，而不是像自己如今這般心是麻木的，不會那麼疼。

  自己的這家鋪子在這裡經營了那麼久，今日的事情就像是一場賭博。

  如果這個老人家能夠成功救回，對於他們是一次莫大的宣傳，能夠讓他們在這座城裡的名聲大造，但如果讓這個老人家出了意外，也會名聲一落千丈。

  他在年輕的時候也會賭一把，畢竟，哪有一個男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豪賭，他敢撒手去做。

  可如今的他年齡一大，靠著這家鋪子能夠養老，若是沒了這家鋪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晚年在哪裡，所以他不敢放手去做。

  只是有了面前這個青年的承諾，他才敢讓這位老人家躺在他的店裡，畢竟他只用承擔榮譽而不用承擔風險，何樂而不為，如今也到了他該抉擇的時候。

  年輕時的他操縱著中年的身體，緩緩的放開攔著面前青年的手。

  「那你就放手做一次吧，若是能夠成功，就當是對自己的一次鼓勵，若是失敗一切與我無關，你要帶著這個老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我的店裡，今日我就當從未見過這個老人家。」

  張太醫深吸一口氣，將那根長針猛的扎入老人家的身體裡，最後只看見一點點銀色的光閃爍在皮膚上，成敗在此一舉若是這根針能夠起效果，應該過一刻鐘左右的時間，老人家就會有轉醒的跡象。

  扎完這根針後，他就暫且坐在一旁休息，剛剛忙活了，這麼久早已冷汗淋漓，額頭上都是汗，隨手拿了一個毛巾擦了一把汗就一直盯著老人家的反應，這種時候一點點反應對他都是一種鼓勵，也是非常重要的。

  從剛剛扎的針開始，掌柜的就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語，只是一直看著張太醫，仿佛在透過他看到他靈魂中的某一面。

  張太醫沒有注意，畢竟他現在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老人家身上，一刻鐘的時間慢慢就要到了，他心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害怕老人家會沒有任何反應。

  正在此時張太醫觀察到老人家的手指越來越放鬆，最後直接貼在小床。上這證明他緊繃的身體已經有所緩和，剛剛那一陣終究是起了效果，這位老人家面不改絕，他又有了生命跡象。

  轉頭想要和掌柜的分享這個好消息，卻見掌柜的的眼神讓他心中突然沉重下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何沉重。

  「掌柜的，你有什麼話要說嗎？啊啊啊，剛剛實在情況緊急沒有和你好好的商量商量就用了這個場地，要是對你造成什麼影響，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站在門口向大家解釋清楚也是行的。」

  掌柜的搖了搖頭，摸了一把自己的小鬍子。

  「你剛剛做的很對，只是我這個年紀已經做不來了，我就一個人要考慮許多，要考慮金錢考慮名聲，考慮未來，考慮我的醫術是否可行，還要考慮這戶人家會不會來鬧，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所以束手束腳，沒有你灑脫。」

  「今日之事，若是在年輕的時候我會直接去做，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和你不能比，你是一個好孩子，若是你這樣的人再多一些，這天底下必然會有更多的人能夠得到救治，可惜我老了，不能再像你這樣。」

  「希望下輩子可以成為你這樣的好大夫，也希望你這輩子能夠好好堅持，不要等年齡大了變成像我一樣的人，遭人唾棄。」

  剛才一想起自己這一路遇到了許多同自己同行的人，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夢想，卻沒有一個能夠順利的堅持自己。

  他對著掌柜的鄭重的點頭：「您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