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不能辜負

  外面的雨一直不停，淅淅瀝瀝的時大時小，張太一坐在火爐旁烤著溫暖的火光，心裡卻靜不下來，他甚至沒有理會自己，身上濕漉漉的很難受，此時此刻他全部的心都飛了出去，淋在雨中，不知道在彷徨什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院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聽著很劇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慌忙的去開門，連傘都沒來得及撐，一把打開門外面是慌張的老大夫，不知為何這麼晚了還過來。

  張太醫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剛剛小晴哭著跑出去，難道是沒回家，天已經這麼晚了沒回家又能去哪裡呢？會不會有危險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一個人在外面遇到野獸，遇到壞人都掙脫不開，難道真的有危險了？

  張太醫的臉色立刻變得慌張，老大夫還來不及說什麼話，他已經握住老大夫的雙肩。

  「是小晴出什麼事了嗎？他現在還沒回家，剛剛他從我這裡哭著跑回家去，我以為他回家了的，我們現在就出去找吧！」

  老大夫年事已高，剛剛從村子那頭跑到村子，這頭體力消耗的厲害，好不容易才歇過來，又被張太醫晃了許久。

  「你別激動，我沒說他沒回家，他回家一趟又跑著出去了我在後面喊他他又不硬，但我見他拿的有衣裳就沒在意，以為他是去小燕家中住了。」

  

  小燕是小晴的好姐妹，兩個人在村里形影不離是最好的閨蜜，平時就關係親密，時常到對方家中借住，兩個小姑娘睡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老大夫對小情的管教沒有那麼嚴格，只要他高興，這些事情並非是不能允許的。

  但今天已經那麼晚了，還是沒什麼消息，他去曉燕家中問了問小燕說從來沒有見過小慶，他這才慌張起來。

  原以為小晴來了張大夫這兒，但他又覺得不妥，畢竟男未婚女未嫁就住在一起，難免會在村里惹出閒話。

  他來之前還有一絲僥倖，現在最後的一絲僥倖也沒有了，天都已經這麼晚了，這周圍又沒有村鎮，沒有客棧可住，小晴就這麼一個人抱著衣服跑出去，他又能去哪裡呢？

  荒郊野嶺的稍有不慎就會有危險，老大夫老來得女又怎會放心自己唯一的這麼一個小女兒就這麼跑出去。

  「你們究竟說了什麼？他回來的時候眼睛紅腫，我就知道是你們兩個人之間出了事，但我又不好多問如今，事情都已經鬧到這番地步了，他都已經被氣的不知所蹤了，你就和我說一說，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的女兒雖說不是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但她絕不缺人來愛她！要是你不喜歡他那就早點放手，不要讓小情每日都那麼恍恍惚惚，我不忍心看我的女兒這般。」

  老大夫的拐杖狠狠的錘在泥濘的地上，錘出一個又一個的泥坑，足以看出他心中的憤怒有多麼強烈。

  無論怎樣錯總是在張太醫。

  張太醫知道自己拖的太久了，就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拒絕小晴的好意可以，不讀了太久在那種死人堆里逃出來，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陽光明媚的笑，他一時恍惚，就誤了最佳的拒絕時間。

  今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這件事說明白，沒想到還是晚了。

  是他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一開始就沒有發生，就不會出現後面的這麼多事情。

  「我們現在就出去找，您放心，這一切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既然我是造成這種結局的罪魁禍首，那我就要承擔一切後果，我現在就出去找他能找得到，我就幫您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若是找不到我也為他守一輩子。」

  說完他披著蓑衣就出門這深耕也無礙，又黑漆漆的一片，走到更黑暗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這種情況下想要找到人幾乎是天方夜譚，他想了許久都沒能想到小晴究竟會去哪裡？

  老大夫年事已高，依舊跟在後面，他走的慢一些就儘量喊的聲音大一些，能讓躲在不知哪裡的小晴聽到，回應一聲。

  「小情！你出來好不好？父親年齡都已經這麼大了，父親接受不了你出事兒，你隨著父親一起回家，你想要什麼父親都幫你拿到，無論是什麼父親就在這裡答應你，你隨我一起回去吧，如今，下著雨外面又冷，何必為難自己呢，一個男人而已，又不是旁的什麼東西，我的女兒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

  「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你快出來，父親我受不住失去你父親，我年齡這麼大了，只想陪著我的女兒長大，如今你長大了，難道就要讓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嗎？女兒你出來吧，隨著父親一起回家。」

  老大夫這麼叫根本沒什麼作用，天依就是那麼黑，外面只有雨，滴答滴答的聲音其他都安靜的發慌，張太一找遍了他所認為的所有地方，都沒能找到人，手裡舉著的火把已經快被雨水澆滅，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個新的繼續點上。

  村裡的人聽到動靜紛紛來，問一聽是小晴失蹤了，村裡的漢子也都披上衣服舉著火把出來找。

  村裡的人雖然不多，但都發動起來，數量還是可觀的。

  一時間村里到處都是流動的，我把幾乎要將整個村子都照亮聲音傳遍村里村外，甚至有一些聲音還飄到了山間。這種規模的尋找已經不可能找不到人，除非小情藏的極為隱秘，藏到了山里。

  張太醫在原地靜默了幾秒鐘，他突然間下了一個決定。

  「事情因我而起，那就要因我而結束，你們先在村里找著，我上山去看一看，看看山上是否有人。」

  眾人怎可能就這麼放他上山，去黑夜的山上危機四伏，也是我們都喜歡在此時此刻出來覓食，山上又剛下完雨，天黑路滑，這個時候進山風險實在太大了。

  「張大夫不要冒險啊，小情他又不傻，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進山山里這麼危險，別說是你，就算我們大家一起去，說不準也會有危險，小情肯定不會去的，咱們不必去山裡找，肯定還在這村子裡。角角落落的地方咱們還有沒有照顧到的，只要每一處都看過了，難不成還找不到小晴？」

  他們的村子離鎮上都很遠，這裡人跡罕至，很少有外來者拐賣婦女兒童，這種現象幾乎是不存在的，村裡的人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所以根本就不會往拐賣上面想。

  張太醫執意要去，誰都勸不住，他知道小晴雖然看上去外表柔弱，但他是一個堅毅的姑娘，他有主意，不會被任何人擺布。

  從她明知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還要堅持每日都來陪伴，就能看出這個姑娘心裡的主意很大，她這個時候進山不是不可能。

  「各位今日就辛苦你們在村子裡多找一找我，我是天亮之前能夠趕回來，那就證明我還是安全的，大家不必進山找我，若是天亮之後我還未出現，就請大家上山看一看。」

  天亮之後上山安全係數就高的很了，這也是張太醫不想讓大家黑燈瞎火的，就跟著他一起上山才說的，他自己做的事不想讓別人和他一起承擔後果，他一個人來。

  一個蓑衣，一個點燃的火把和兩個揣在懷裡的火把頭，一會兒手裡的火把燃燒盡了就再換上一個，能夠為他眼前的路照亮光明。

  他們村子裡的人是在守在這座大山前還沒有，誰在晚上進，過山漢子們雖然想陪著張大夫一同進山，但無奈他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犯這個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大夫一個人進了山，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山裡的路濕滑不好走，火把只能照亮眼前的，一點點路，泥濘和水窩根本就不容易看清，他一腳踩下去，腳上的鞋子陷進水裡。

  山上還在滴答滴答的下著雨，身上的蓑衣早就濕漉漉的，他一邊走一邊喊。

  「小情？我知道你一定就在某一處躲著，方才我喊了這麼久你都不出現，你是不是在等我一個結果，好我可以告訴你我對你有過心動，可我不能連累你。我的出身不好，我身上背負著許多秘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如今我在這深山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全部都告訴你。」

  他喊完這段話山間還迴蕩著回聲，可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只有風聲呼嘯著而過，雨聲滴答滴答的落在葉子上。

  原本還抱有希望的張太醫瞬間就歇菜了，看來人也不在這裡，他還要繼續往深山裡走。

  越往裡走他的心就越涼，因為裡面更加危險，曾經村民就有說過，越是深山處，大型野獸就越多，野獸兇殘，晚上出來覓食的時候，見到獵物就會一口咬死。

  如果小晴躲在更深的山裡，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有生還的可能。

  如果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張太醫不知自己該如何，接下來餘生都是愧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