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隨你心意

  小姑娘臨走的時候給他深深的磕了個頭。

  等墨楚玄回來之後，雲瀟特意提了這件事情。

  墨楚玄轉過頭，眼神中都帶著笑意，看了她良久。

  

  「這是吃醋了嗎？」

  他這是略加調侃，調侃完之後便收起眼中的笑，一本正經的解釋。

  「當初讓她進宮來，不過是為了安撫一眾老臣，我從來沒有進過她的院子，更沒有見過她，自始至終我甚至不知道她長的如何。」

  「當初我選了她就是因為他的家境不是那麼好，一個小官而已，日後把她外放出去不會引起太大的波折。」

  「如今你已經醒了，他自然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這件事情全權由你來做主，你是我的皇后，後宮的事情不必問我，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雲瀟一陣臉紅。

  「什麼皇后不皇后的，還沒行冊封禮，我現在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姑娘而已，住在這裡已經違背規矩，太后那裡不知道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說起來，自從他醒來之後還沒有去給太后請過安。

  太后已經派人送了幾趟補品過來，不過他久居佛堂就不親自過來探望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太后竟然沒有派人過來說什麼，想必對皇帝的事情早就不管了。

  雲瀟住在這裡的事兒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如今久居佛堂，一切都看淡了。

  「太后是很喜歡你的，之前你在他面前就很得寵，如今你即將變成他的孫媳婦兒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說不定早就準備好了禮物等著你過去拿呢。」

  太后反不反對他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非常支持的。

  雲瀟甚至在想，太后的心裡肯定不止一次想要除掉他，只是礙於墨楚玄不敢輕易下手。

  雖然他沒有婆媳之間的矛盾，卻有隔代矛盾。

  為了以後的日子能夠好過一點，也為了太后以後能夠放過自己，雲瀟決定對這位老太太還是要多加照料。

  「明日讓人準備一些老人家愛的東西，咱們一起送過去吧，宮裡只有她一位老人了，然後我就是不喜歡，但我想著這個宮裡熱鬧一些，她也是高興的。」

  墨楚玄雖然不認同，但他並沒有反對，讓人去準備了許多老人家喜歡的東西，又親自盯著讓人做了一碗補身的粥。

  兩人雙雙到了太后的宮裡，太后還在佛堂沒有出來，他們便坐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

  太后的宮裡很清靜，但養了很多花，如今是早春時節，已經有一些花朵開始盛放，院子裡充滿生機勃勃。

  宮裡的大宮女正在前廳，指揮人打掃衛生，遇到皇帝和雲瀟過來，便帶著人上前奉茶。

  「太后養了這許多花，正說著要給您和姑娘送去兩盆，今天上午才說過，您中午就來了，還真是巧。」

  院子裡的花有的叫出來的出來，名字有的叫，不出來，讓雲瀟想起她醒過來時看到的那一束野花。

  若是放在這一大片名貴花種面前自然是不起眼的，但在她心裡那一束花才是最美的。

  「陛下，您之前采的那一束野花長在哪裡？好像在宮裡從來沒有見過。」

  出門在外，身旁有人的話，雲瀟還是會用敬稱。

  「那束花長在御花園的一個角落，我們讓他們留住了，等你想看的時候我帶你去。」

  如今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那些野花還有沒有活著。

  他們正說話，太后從佛堂里出來了，身後只跟著兩個宮女，這段時間太后的容貌憔悴了許多，臉上不施粉黛，頭上的首飾也少了。

  墨楚玄和雲瀟趕緊起身相迎，雲瀟身體不適，坐在輪椅上低頭問好。

  「今天你們怎麼想起來過來了？」

  雲瀟讓下人把準備好的禮物帶上來，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

  太后做到如今的地位，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對於他來說，那些奇異珍寶早就沒什麼興趣，反倒是一些讓她感受到溫暖親情的東西才珍貴。

  「太后的身子最近還好嗎？實在是我的身體不好，沒有辦法親自下廚，但給了廚房一個方子，親自盯著他們做了這個湯，您嘗一嘗，是補身的好東西。」

  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太后看了一眼。

  大宮女急忙上前，笑著將食盒接過。

  「陛下和姑娘有心了，太后這段時間身子確實不太好，姑娘不如經常過來，太后宮中一起說說話，在這深宮之中，能說話的人不多了。」

  宮裡的主子大多數都已經挪去宮外，原本還有一些老太妃可以陪著太后說說話，現在太妃們要麼跟著自己的兒子，要麼自願去守皇陵了。

  太后的臉色不太好，對大宮女的這番話他沒有反對，顯然也是不太贊同的。

  大宮女也是大嬤嬤，是太后還是姑娘的時候就帶進宮裡來的，對她自然是忠心耿耿。

  現在的太后已經沒有仰仗，皇帝是她所有的希望了，大嬤嬤並不一樣太后得罪了皇帝，她知道太后對皇帝和雲瀟沒什麼好臉色，怕太后說出來的話讓大家下不來台，只能趕在太后說話之前就把好話說盡。

  墨楚玄和雲瀟也知道，她們心照不宣。

  「既如此，我之後定會多來陪陪您的。」

  雲瀟不想要太后和墨楚玄這對爺孫關係鬧的這麼僵，明明兩個人都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

  「太后喜歡香料嗎，前段時候，我無意間在宮外做了一些香薰，味道還不錯，在宮裡都沒找到類似味道的，改日親自給您送來一些。」

  太后一直不說話顯然是不行的，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接過大嬤嬤遞過來的湯。

  「你們都有心了，皇帝日理萬機，這些小事就不要費心了，朝堂上的事情最近如何？他們那些老臣對你還算恭敬？」

  後宮不得干政，但太后是歷經三朝的人，前朝後宮她都有過輝煌的歷史，沒人會覺得她不配討論朝政。

  今日不過是隨口問上一句。

  她甚至不在乎墨楚玄的回覆是什麼。

  「朝堂上一切都好，祖母不必擔心，他們如今不敢造次。」

  太后輕輕點頭，大家的話題開始冰封，氣氛略顯尷尬。

  雲瀟察言觀色，說起想要放出宮的那個小姑娘。

  「太后，前幾日貴夫人來過我們宮裡，我一見才知道，她還是個小姑娘，年齡不大，說起父母來，滿眼心酸。」

  太后喝湯的勺子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等著雲瀟繼續說。

  墨楚玄接過雲瀟的話，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

  「祖母，如今雲瀟已經醒過來了，朕給她的承諾時候兌現了。」

  「貴夫人自願出宮修行，朕和雲瀟商量了一下，都是願意成全她的孝心的。」

  太后忍不住發出質疑。

  「你們要放她出去？宮裡就只有她一個，你們想清楚了嗎。」

  太后滿眼的不贊同，湯勺放下。

  「祖母，這件事情朕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放她出宮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朕就想過，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太后有話說不出，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

  大權不在握，她什麼都管不了。

  「罷了罷了，你們既然已經商量好了，就按照你們商量的去做吧，哀家管不了，不用和哀家說了。」

  宮裡上上下下都空下來了，一個妃嬪都沒有，傳出去，皇室的顏面是徹底保不住了。

  墨楚玄和雲瀟終究沒有留下來吃飯，太后的心情不太好，這是在兩人的預料之中的。

  回去的路上，雲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陛下，你如今只剩太后一個親人，她年齡這麼大了，確實不容易，當初的事情過去就過去吧，我總是不希望你背負太多。」

  墨楚玄方才對太后並沒有太多好情緒，祖孫兩個心裡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一天不解決，就多痛苦一天。

  如今，墨楚玄想要的一切都有了，除了母親不能人死復生。

  墨楚玄輕輕點頭，他早就沒了怨恨，登上最高的位置，他也有些明白上位者的無奈，只是他不能原諒。

  當初他母親並不是非死不可，是上位者的縱容和默許。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他願意給太后一個和平的晚年。

  雲瀟的輪椅是墨楚玄親自推的，他低下頭，溫柔的回應。

  「知道了，一切都聽你的。」

  他將輪椅的方向一轉，轉向御花園。

  「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御花園的那些野花，特意為你而留。」

  天上的陽光正好，花在路旁悄然盛開。

  一小片野花被宮中的工匠打理一番後，變的更加好看，雲瀟想起她在宮外的時候，野花隨處可見，到了富麗堂皇的皇宮，野花成了稀有。

  「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出宮去。」

  一想到從今之後可能一生也很難出門，她就很悲傷。

  墨楚玄聽出她的黯然，壓低聲音，摘下一朵花。

  「以後宮中只有你一個，你就是這裡的主人，你的進出又有誰能干涉呢？我給你這個特權。」

  雲瀟對自己的醫術還念念不忘，她「得寸進尺」道：「那太醫院呢，我還能去嗎？」

  「可以，隨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