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值不值得賭

  辛姨娘邊說邊哭，她撫摸著雲嬋的手腕，哭得不能自已。

  「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娘以後該怎麼活啊，你好起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娘都給你找到，只要你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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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嬋喃喃自語，聲音微末，但屋裡安靜下來的時候還是能夠聽得很清晰。

  「他怎麼能不喜歡我呢？我可是親定的皇子妃……他怎麼能說不喜歡我呢？」

  終究是困於情愛之中，準確的來說也不算是情愛。

  自始至終兩人之間都只是互相利用一個攀附權貴，一個從另一個的身上榨取最後一絲有利的價值。

  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這麼高尚，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不值得同情。

  雲瀟兩手空空，根本就沒帶什麼治療的藥材，她今日過來不過是想看一看雲嬋的慘狀，她對雲嬋能死能活是半點關心都沒有，這一切其實都無所謂了。

  「我僅剩的一點善心可以告訴你們，她這病要事如意，不過是自己的心結，若是她能走出來，或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若是她一直這樣瘋瘋癲癲，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早晚要死在這上面。」

  雲瀟說的句句屬實，卻有人壓根就聽不得。

  「你胡說你就是在胡說，這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治不好病的大夫。你既然治不好就不要在這裡說風涼話，她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怎麼張口閉口的咒她死！？」

  雲瀟來此的目的已經完成，無意繼續留在這裡與他們討嘴轉身要走，一旁的雲正廉卻匆忙地拉住他聲音淒淒切切，和之前在湖邊的時候語調是一樣的。

  「是爹求你，你就救救你妹妹吧，爹這一輩子就得了，你們兩個女兒若是沒了誰爹的心裡都不好過，如今咱們家算是徹底的敗落了，爹的官運不可能再往上升了，你妹妹若是再出了事，這不是讓爹去死嗎？」

  雲瀟拉開雲正廉牽著她的手，微微歪著頭，眼神冰冷似質問。

  「那我從小到大一直九死一生，你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你可曾想過你若是丟了我這個女兒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你會傷心嗎？」

  雲正廉眼神中明顯帶了猶豫，雲瀟早就猜到，此時也就不那麼顯得傷心了。

  「不，你不傷心，你只是覺得終於少了一個累贅我什麼時間做了什麼你絲毫不知，甚至我有的時候高燒快要死了小花，出去請大夫你還縱容姨娘攔著不讓出去，若不是我命大，怎麼可能活得到今日，怎麼可能有機會讓你來求我？」

  一句一句不知鑽動了誰的心，雲正廉低著頭，並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如今形勢逆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覺得面子上甚至過不去。

  「那……瀟丫頭，究竟怎樣才肯救你妹妹呢？難道真要爹跪下向你道歉嗎？若是如此你才肯救你，妹妹跪下道歉，爹貴！」

  雲正廉當場就要跪下去雲瀟沒有上前扶，反而一閃身躲到了一旁。

  「你可得了吧，這一套我早就看膩了，只要我沒有道德，你就無法道德綁架我，還是說一說你這副嘴臉吧，我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她的生命又與我何干？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出了門身後的人還想再來追，雲瀟加快腳程，又有保護她的人故意擾亂，雲正廉的人沒一會兒就把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從雲府出來，小花的心情是最激動的。

  「小姐今日可真是揚眉吐氣，老爺都跪著求您。」

  雲瀟心裡卻沒有半分暢快，童年的事情早已過去，她如今已脫離險境，這群人與她早就沒了關係，如今在這群人身上討來一些歡愉，已經就不能讓她心裡真正的快樂起來。

  反而雲嬋那副虛弱的模樣，倒在床上，是從未見過的。

  情愛會讓一個人變得癲狂，也會讓一個人變得虛弱至極。

  看著雲嬋，雲瀟甚至能夠想像得到，自己日後若是真的被情愛所控，會不會也是這般模樣？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皇家之人向來薄情，三皇子是如此，又怎能保證墨楚玄就真的是一個痴情長久之人，誰又能保證他們之間一定是真情而非利用？

  皇室之人心機深沉，又豈是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就能夠窺探得到的。

  雲瀟突然間後悔前段時間的真心交付，先愛上的人必然是輸的那一個，她活了兩世還從來沒有過一次失敗，難道真的要將失敗獻給第一次愛情嗎？

  這到底值不值得託付真心去試一試？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一路，小花具體說了些什麼，她沒有認真去聽。

  快到家的時候，她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說，我該不該救她，今日我觀他面相應當只是普通的虛弱，若是好好吃飯於性命無礙。」

  小花說了，一路口乾舌燥，見自家小姐還是如此的不開竅，情緒更加激動，到家之後連喝口水都顧不得，繼續激憤演講。

  「小姐你怎麼那麼心軟，她從前是怎麼對我們的，難道您都忘了嗎？肯定不能救啊，您都說了她是死是活和我們沒有關係，她要是死了以後我們的日子得清靜好多。」

  「而且……您看今日您娘求情倒也不是真心，他若真的放得下身段就像老爺那般給您跪一下，又能怎樣？今日她自始至終就是動動嘴皮子，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雲瀟的思維跳得很快，她又將心緒拉回到故事當中。

  「那你說我最終是否真的能夠獲得一段感情呢？我怕極了利用我，怕有人對我滿心滿意的是利用而無一點情意，若真是如此，比殺了我還要痛苦。」

  如果說一場感情之中有利用也有感情，那她輸的還不算徹底，這世間萬事難料，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他都能接受，但如果說自始至終無一點情意，也就說明她是輸的徹底，這又讓她怎麼能夠忍受得了呢？

  等月上梢頭，她才終於回過神來，苦笑今日這一天又是虛度，竟然為此事而患得患失了一整天，計劃好的事情全然都沒做。

  連著幾天她都有意無意的躲著墨楚玄，想要讓自己的心緒平穩下來，再對此事進行思考。

  從前看了許多小說看了許多話本，更看了許多影視劇，對講述愛情的故事向來嗤之以鼻，總認為愛情這種東西是虛無縹緲的。

  就如同手中的流沙一般，無論怎麼用力都抓不住，而這種抓不住的東西向來是虛幻的，甚至存不存在都另說。

  從前她不理解，現在卻似乎開始慢慢的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愛情的存在。

  有意的必爭，真的太容易被發現了，幾乎就是第3天，墨楚玄便察覺到這一次不對勁。

  一開始並未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工作太忙，或其他時間久了難免不會積極起來，以至於堂堂戰神王爺竟在半夜悄悄的爬了閨閣女子的窗。

  雲瀟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模樣，趕緊關了窗，把人迎進來倒了一杯熱茶。

  王爺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外面這麼黑早就過了宵禁的時候，要是被人看見，您王爺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墨楚玄慢慢的品著一杯毫無味道的白開水，卻如同瓊瑤佳釀一般。

  「在瀟兒這裡喝的水都和在我府中喝的味道截然不同，是你在這裡放了蜜嗎？」

  雲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微微抿了一口，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味道，深覺自己上當受騙。

  「水就是水，王爺深夜到訪就是為了討這一杯水喝，明日再來也不遲呀？」

  氣氛凝滯，雲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現在的她還沒將心中的想法想清楚，他做事權衡利弊，只是感情這一回事，利益與損失不好拿出對比，心中的天平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偏了方向。

  無論她在高懸著的那個托盤中再放下多少籌碼，愛情總是最重的那一方。

  正當兩人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小花打著哈欠。

  「小姐，我就先睡了就在門口，有事的話您就嬛我。」

  她輕輕的應了一聲，接下來房內又是一陣安靜，墨楚玄在一旁打破這份寧靜。

  「王爺……我…」

  感情這回事又該怎麼問出口呢？怎麼問都帶著幾分刻意他不願意將這種事情強迫性的問，出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問出來的結果或許並不是正確的答案。

  「怎麼？和我之間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想說什麼就說，想問什麼就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瀟撓了撓頭。

  「不是，話到嘴邊突然間就忘了，算了算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再問你吧。」

  最後她眼神亂瞟，戰略性的拿起一杯水喝了兩口。

  水不但不甜，反而有幾分苦澀，不知方才墨楚玄是怎麼長出加了蜜的，難道是味覺失靈了？

  「這幾日真的有這麼忙嗎？本王派人來送東西，或是請你過去，或是親自到這兒都碰不見你，難道最近又有麻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