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快意心頭

  雲正廉向來把自己的官運看得比什麼都重，如今家裡敗落，自己的官運也沒有這麼順利，徹底打落了他所有的驕傲。

  「瀟兒，就念在父親還算是你的父親的面子上幫幫家裡，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妹妹去死呀！」

  

  日頭一點一點的上來了，快到了他們約定的時間，雲瀟無意與雲正連在此處糾纏，她是絕不可能出手幫雲嬋的。

  「你與其在這裡與我多說這些廢話，還不如拿個破碗蹲在那裡，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施捨你一兩個銅板，帶回去給你的寶貝女兒看病。」

  雲正廉為官數載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被掏空了家底，估計是捨不得自己壓箱底兒的那些寶貝，所以故意來求。

  雲瀟並不傻，卻被當成了傻子。

  正當她脫身向前走的時候，不遠處，墨楚玄正緩緩而來。

  「在那邊等了你許久，見你遲遲不來，還以為路上出了什麼事，沒想到只是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絆住了手腳。」

  墨楚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雲正廉，雲正廉肩膀瑟縮，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我……下官不知是王爺親臨，就不打擾你們游湖賞景了，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說著一溜煙的跑遠了。

  「他怎麼這麼怕你，是不是你背地裡做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握住弦的眼神，自然放在遠處的池塘中，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

  「我知你不喜歡雲家，但終究是你的家人，本王只是對他們小懲大誡了一番，你不必放在心上，並不會讓他們真的丟了性命。」

  「嗤，讓他們丟了小明又怎樣，這些我並不在意，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

  她雙手抱臂，也同墨楚玄一般看著不遠處的池塘。

  突然鼻子被人輕輕的颳了一下，她看著罪魁禍首，一副氣沖沖的模樣。

  「你這是幹什麼？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的死活與我有什麼關係？」

  墨楚玄牽起雲瀟的手。

  如此親密的舉動，在眾目睽睽之下，雲瀟慌張的環顧四周。

  周邊沒什麼人，現在大家都還在忙，達官貴人們似乎也沒有心情出來遊玩，倒顯得整個池塘都是他們倆承包了似的。

  「他們終究是你的家人，如果是真的倒了，在外人的眼裡你是半點靠山都沒有了，難免不會輕視你幾分，雖然你與他們不親厚，但他們若在終究是一份依靠，你不必急著反駁本王，本王只是說名義上。」

  不懂他們家內部情況的人又怎會知道這一家人早就分崩離析，甚至互看生厭，但在他們的眼裡，家族若是在那便還是有希望的，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強。

  雲瀟知道，墨楚玄全部都是為了她著想。

  「你…你其實不必為我做這麼多的之前你給我的那個信封裡面所寫的東西已經足夠震懾他們，他們已經許久沒有找我麻煩了，今日過來估計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吧，我是不會幫的，你也不許幫他們。」

  官員的府邸大多都是聖上親賜，不可能轉賣為銀錢，家裡的東西很多都是賜下府邸的時候一同帶進去的，東西又不能賣，能夠變現的部分就很少了。

  墨楚玄點頭。

  「遵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要讓他們打擾了你今日的好心情。」

  雲正廉一直默默的守在遠處指，等一會兒有機會的時候再過來，只是他被幾個侍衛死死的盯著，根本就沒有機會靠近，過了一會兒便自己狼狽的離開了。

  湖光美景，湖水清澈，能夠清晰的看到水中的水草搖動的模樣，經風一吹，波紋震起，水草也隨著舞動，偶爾一條小魚游過，皆若空游無所依，總算是見到了上一世詩人們筆下的世界。

  兩人在湖邊逗留了許久，看夠了美景，才找了一個湖邊的酒館坐下。

  他們閉口未提前兩日與前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只談美景與未來。

  回到家後雲瀟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此事有些過於嚴重了，別讓小花去街上仔仔細細地打聽了一番。

  如今街上傳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雲嬋過去借著和三皇子的親密關係得罪了不少人，甚至一些名門貴女都要因為這一層關係，而禮讓她三分。

  結果一直備受三皇子喜愛的雲嬋，卻與男子舉止親密，被多人當場撞破，這種事讓三皇子的顏面往哪裡擱。

  知情的人都說，當時三皇子便甩袖離開，再不見雲嬋。

  如今雲嬋被三皇子毫不猶豫的丟棄，名門貴女們都是一陣嘲笑，街上傳的更是難聽。

  雲嬋一病不起也是真的，她向來心氣兒高，又一心想要嫁給三皇子為妃。如今一朝跌落泥潭，還被這麼多曾經她瞧不起的人嘲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直接病倒在床榻之上，倒不稀奇。

  請了許多大夫都沒什麼用，畢竟心病難醫，他自己走不出來，喝再多的藥也沒什麼用，倒是把家裡多年的積蓄都給喝沒了。

  小花講這些的時候繪聲繪色，比講那些話本上的故事還要有模有樣。

  「小姐這麼多年您受的委屈，老天終於開眼給您報仇了。」

  雲瀟卻從這故事中聽出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墨台衍果然是處處維護自己賢良的名聲，利用夠了的女人，想要扔掉也做了這麼一場戲。

  可憐了雲嬋，一直以來以為自己得到的是寵愛，卻沒想到是毫不留情的利用，利用完之後還要再給她背後捅上一刀才肯善罷甘休。

  「小姐，這個是難得的好機會，咱們要不要回府去探望探望，二小姐一直都十分神氣，還沒有見過他纏綿病榻的樣子。」

  這倒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只是雲瀟現在對過去的這些事兒都提不起什麼興趣。

  「也罷，本小姐從小到大都受他迫害，如今他變成這樣不得去好好的關心關心，讓人備上些好東西，帶過去。」

  好東西三個字，她特意重讀了，跟在他身邊十來年的小花自然是瞬間就懂了。

  因情而上思念過度，整日憂心忡忡，必然是茶飯不思，平日吃的東西主要以進步清淡為主。

  小花特意讓人背了些不值錢的發物，這些東西吃不了又不值錢，拿出去賣都換不了多少銀子。

  登府的時候，剛一進府便察覺府中著實有些冷清了。

  一路走到最內院，也沒見多少灑掃的下人。

  「看來還真是破敗了，就連下人都賣出去不少，剩下的這些估計都是當初御賜府邸的時候留下來的人吧。」

  他們還會走到屋裡，便聽到一陣有氣無力的咳嗽聲，然後便是姨娘哭泣的聲音。

  「娘的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不嫁就不嫁了，咱們雲家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然後哪怕成不了王妃，當一家主母也絕對不會受了委屈，你怎麼如此想不開啊！」

  「娘，不是我想不開，你說怎麼一夜之間全部都變了呢？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搞鬼？不然一切怎麼會這麼巧，爹在那一晚失去了晉升的機會，王爺也在那一晚派人來說不愛我了，我原本以為還能見上一面，沒想到他連我的面都不見了？！」

  說到這兒他又是一陣哭，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就開始咒罵。

  罵的是誰不用猜都知道，小花氣沖沖的站在外面，當場就把手裡拎的東西扔在地上，要進去理論，被雲瀟拉住。

  「將死之言罷了，聽他說的激動什麼？還不如收斂收斂，想想一會兒該怎麼早點氣死她。」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雲嬋剛剛罵完，辛姨娘緊張兮兮的看著雲瀟的神色，判斷她方才有沒有聽到。

  看雲瀟面無表情，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瀟兒，也是聽說了妹妹的重病特意來探望的嗎？外面的那些醫生都是庸醫，他們一個個的都沒有辦法，姨娘知道你醫術高超，如今還是太醫院的太醫，能不能為你妹妹把把脈？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怎麼樣才能讓他最快好起來？」

  他們說話的時候雲正廉恰巧從外面進來，看到雲瀟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隨後眼睛眼神瞬間亮起，仿佛看到了希望。

  「瀟兒，父親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快幫你妹妹把把脈，看看她究竟什麼時候能好。」

  任憑他們兩個一唱一和，雲瀟這個當事人都只是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半點同情。

  「算了吧，你看她印堂發黑，嘴唇發白，估計是活不了多久了，不要白費力氣和金錢了。」

  辛姨娘聽了先是一陣悲痛，然後就跟瘋了，一般站起來想要跑到雲瀟跟前，用力的嘶吼掙扎，推翻自己雙手所能觸及到的一切範圍。

  「你胡說，你就是在詛咒，你胡說什麼，你妹妹不會有事的，嬋兒不會有事的，她只是生病了，只要有一個好大夫給她開一個好方子，她就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