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激動的萬曆!張重輝:我真不是張居正!
2024-10-08 07:41:02
作者: 常酒
第178章 激動的萬曆!張重輝:我真不是張居正!
「誒?陛下,您怎麼來了?」
張重輝一臉意外的坐起身來行禮,似乎剛被『吵醒』一般。
「還裝呢?」朱翊鈞也不坐,只將手扶在一旁的椅子上,笑意深長道:
「別裝了,張允修什麼都招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額頭貼地著的張重輝驟然抬起頭來,眼中是藏也不藏的濃濃驚詫之意!
朱翊鈞見狀,心中頓時激動了起來。然而,本以為『詐出了』什麼的他,接下來卻是聽到了這樣的一個回答。
「陛下,草民的五叔找到了?」張重輝臉上的驚詫逐漸轉變為喜悅,一副失而復得的大喜之相。
朱翊鈞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也猜到了這是對方在裝,於是,他繼續不動聲色地『詐』道:
「張允修已經把你的全部底細,全都給朕交代了出來!
他說你不僅逼迫他通倭,而且,你壓根就不是張重輝,更不是他們張家人!」
朱翊鈞說著停了下來,他想看看張重輝會不會趁機辯解,如果對方急於辯解的話,那就是急了!
急了,那就是落實了!
與此同時,正低著頭,面朝地面的張重輝微微張開了嘴,儼然是想要開口辯駁了!
然而,在一陣短暫的深思過後,張重輝卻是又將微微張開的嘴,緩緩合了回去!
是的,張重輝仍舊決定再『賭』一把!他賭張允修不會出賣他!他賭萬曆皇帝這只是在詐他!
朱翊鈞見張重輝這麼淡定,也是納悶了片刻,於是他繼續道:
「朕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邪祟,朕是天子,更不怕你會是什麼不詳之物!
朕只是好奇,你一個外人,為什麼接二連三的搞出這麼多事端來?
你究竟意欲何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會發生些什麼?」
朱翊鈞問的這些問題,是他深思熟慮了好幾個夜晚才得出來的猜測!
他總覺得張重輝好像知道些什麼,不然所謂的算命根本不可能那麼准!
與此同時,被這般『指著鼻子』質問的張重輝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被問住了,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一般!
朱翊鈞見狀也是沒了耐心,當即喝令道:「回話!」
皇帝都下令了,張重輝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抬起頭來,只是他的辯解卻是:
「陛下,您是不是喝醉酒了?」
朱翊鈞頓時眉頭皺起,他沒想到張重輝居然還有心思裝!
在這接二連三的試探之下,張重輝還這般裝傻充愣,朱翊鈞已經是忍無可忍,他最後一次命令道:
「朕讓伱正面回話!」
「回陛下,草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張重輝一開口仍舊是裝傻,緊接著,卻是突然拱手長言道:
「陛下,草民是真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該回答您什麼了。您說草民通倭,草民只覺得莫名其妙!
想當初,草民隻身一人,豁出命去往平壤城與倭奴談判,為了天子君父您的日夜擔憂,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了,您卻說草民通倭?
說句僭越君上的話,草民覺得很傷心,明明一心為國為君,最終卻還要遭受君父的無端指責!」
「你還有臉提與倭奴談判一事?還有臉傷心了?」朱翊鈞聽到這番話後也是被氣到了,他知道張重輝在『避重就輕』的回答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直接道:
「你以為朕不知道你是怎麼與倭奴談判成功的嗎?你把朕的女兒都給賣了!沒找你算帳就已經不錯了!
還有,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跟申時行之間的那些勾當!他肯定給了你什麼『好東西』,你才能騙住那些倭奴吧!」
「陛下,您到底在說什麼啊?」張重輝一副被污衊的樣子,微微激動道:
「陛下,草民也總算是看明白了,現在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您都會懷疑是草民乾的!是吧?
就像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莫名其妙來找草民,當時草民明明什麼也沒幹,您卻認為是草民帶壞了太子!
還有雷擊德勝門一事,如此荒謬之事您居然也懷疑是草民乾的!草民只是一個被您時刻看管關押著的普通人,何其手段?又何其無辜啊!
陛下,您就那麼厭惡草民嗎?好歹草民也曾為您出謀劃策,更是捨命救過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可您方才卻說草民是邪祟,草民想問,究竟何為邪祟?
草民一直認為,但凡生在這大明朝!受天子您的庇佑,那便都是陛下您的子民!難道說草民一心為國為君父,還是不配做陛下您的子民嗎?」
張重輝這一連串飽含著不甘與濃濃失望的反問,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說到最後甚至眼眶都是濕潤的。
朱翊鈞都呆住了,他沒想到張重輝居然敢如此反駁他這個天子,更沒想到張重輝說著說著居然還……哭了?
怎麼……也……哭了?
見萬曆皇帝果然被震住了,張重輝更加確定了張允修沒有出賣自己!而萬曆先前說的那些話,果然全都是詐他的!
張重輝沒有猶豫,他急忙趁熱打鐵,當即便是將話題主動權給『搶』到了自己手裡,繼續訴道:
「陛下,草民不想欺瞞天子君父,既然您對草民的身份如此好奇,那草民便全都告訴您吧!
說實話……其實草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更不知道從哪裡來,對於過去的種種,草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陛下,草民可以承認自己不是張重輝!但士可殺,不可辱!我不願背下您那種種莫須有的無端猜疑!
陛下!您若是實在厭惡,直接下旨殺了草民便是!何必還要安上那麼多無端的罪名呢?難道說……」
張重輝說到激動之處時,突然停了下來!
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張重輝那雙含糊著淚水的眼在望向朱翊鈞的同時,十分認真且激動地保證道:
「陛下,我真的不是張居正啊!」
「咔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張重輝話音才剛落下,一道驚雷聲響起!
原本還晴空萬里的殿外,也不知是何時就已烏雲密布,伴隨著驚雷響起,滂沱大雨傾盆落下!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雷聲,以及驟然降下的傾盆大雨,伴隨著張重輝的最後那句『肺腑之言』,差點把朱翊鈞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給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在張重輝眼疾手快的起身扶住了眼前這位明明扶著椅子,卻連站都站不穩的瘸子皇帝!
「陛下,你還是坐下吧……」
張重輝扶著好像被響雷給嚇傻了似的萬曆皇帝,將對方扶在了椅子上。
奇怪的是,朱翊鈞不但沒有拒絕,甚至還十分『聽話』的真坐了下去,宛如『當年』那個乖巧又聽話的小皇帝一般。
只不過,這份『乖巧』並沒有持續多久,朱翊鈞很快就回過了神來,雖然底氣不如之前那般足,卻仍是憤怒道:
「滿嘴胡言亂語,危言聳聽,你說的話朕一個字都不會信!」
「可是陛下,草民真的不是張居正。」張重輝斷章取義地回道。
「我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朱翊鈞激動地反駁後,又急忙避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你當初到底是怎麼說服倭奴的,老實交代!」
「回陛下。」張重輝當即便拿出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回道:
「其實草民壓根就沒對倭奴說什麼,只是隨口答應了他們一個通商發展的要求而已,畢竟草民連兵部糊弄人的勘合都沒有。
草民猜測,倭奴之所以願意相信我大明朝的交好之心,其實都是騙人的!他們總不至於蠢到連咱們是在拖時間都不知道!
當初,豐臣秀吉意圖跟朝鮮『借道』攻我的大明一事,被朝鮮果斷拒絕了!他們借道不成,便只能先攻下朝鮮作為跳板!
可即便有了朝鮮作為跳板,豐臣秀吉想要攻我大明也不是易事,他們火器落後,身材矮小,武力低下!
所以,草民以為,豐臣秀吉定是早就料到了,他們若是主動出擊的話,只會得不償失!
與其找上門來送死,他們倒不如等大明天軍主動『送』至朝鮮領地,親自送上門去供其剿滅!
屆時,他們不僅占有牢固的城池堅守,更有著充足的糧草補給!而我大明朝的援軍在朝鮮不僅吃不飽,還穿不暖!
若不是我大明天軍勇猛,加之李提督用兵神武,且加上我軍的大炮火器先進優秀,此仗,我軍怕是要中計大敗啊……」
張重輝的這番解釋,可以說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畢竟倭奴當初的迷惑行為,實在是迷惑到正常人都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會那麼『單純』的接連被騙。
眼下被張重輝這麼一『解釋』,倒是突然就說得通了!
朱翊鈞還是頭一回聽到,如此新奇,且還真就有些『合理』的說法!
畢竟倭奴當初實在是蠢得不像是正常人,也就只有這個『等明軍主動去送死』的說法才能說得通了。
雖然有些說得通,可仍舊有著諸多說不通的地方。
就在朱翊鈞準備再次提出質疑之際,張重輝像是又一次看穿了他的疑問一般,主動解釋道:
「陛下,您想想,豐臣秀吉好歹也是個正常人,他怎麼可能蠢到,相信我大明天朝會願意與他們那些倭奴二次和談?
草民聽說,當時倭軍不僅節節敗退,朝鮮四處更是因死人過多,而突然爆發瘟疫!
而倭軍糧倉又被我軍燒毀,如此種種,實在是極其不利於他們繼續進攻!
依草民看,豐臣秀吉之所以答應與我軍進行第二次談判,其實也是詭計罷了!
豐臣秀吉擺明了就是想要借這第二次談判作為拖延時間,好整頓軍隊,為第二次進攻做好準備!」
張重輝的這第二番解釋,直接提前預判了朱翊鈞的心中質疑!
此次與倭國之間的種種談判,以及戰爭,本就處處都透露著不合理。
而原本的那些『不合理』,在張重輝這番不知真假的『解釋』過後,居然全都合理了起來!
朱翊鈞也是怔住了,此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話題的主動權已經被張重輝給搶了過去!
而原本還胸有成竹的帶著『詐話』目的來的朱翊鈞,卻是在不知不覺間,開始被張重輝給帶進了自己的『話』里!
更是被帶進了一條『溝』里!
「所以……」朱翊鈞不由得在心中自問道:「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張重輝做的?他也真的沒有通倭?」
說實話,一開始,朱翊鈞雖然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真的正確,可他總覺得所有事情都是張重輝這個『禍害』乾的!
無論是妖書,還是帶壞他兒子,以及雷劈景德門,乃至於通倭等等所有事,全都是張重輝乾的!
為了詐出點什麼東西來,更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朱翊鈞不僅賞了張允修房子,還給張允修復了官職!
朱翊鈞的目的,除了想嚇唬嚇唬前朝那些不消停的大臣們,讓他們知道,張家人『又回來了』以外!
另一個目的,便是為了以此來挑撥張允修和張重輝,好讓張重輝誤以為自己被張允修給出賣了!
事實證明,現實的發展好像與朱翊鈞的猜想並不一樣!
看著眼眶中早已沒有了眼淚的張重輝,朱翊鈞不由得心中鄙夷道:「可真會裝模作樣!」
為了裝張居正,居然連裝張居正哭都裝得那麼像!
朱翊鈞才不會相信張重輝眼眶含淚時說的那些鬼話呢!
什麼狗屁的忘了自己是誰……又從哪裡來……
跟張居正當年哭著說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適,想要辭官回家養老時一樣!明明就不想走!卻還要惺惺作態!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朱翊鈞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次:「你真的什麼都忘了?」
「回陛下,真的忘了。」張重輝點頭後,又搖頭道:「陛下,我真的不是張居正。」
「朕都說了!我知道!」朱翊鈞還是有些激動了。
與此同時,朱翊鈞的腦海里,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浮現起了那一年,張居正在他面前眼含熱淚,力求辭官時的那一幕。
「陛下,臣真的老了,您就放臣走吧……」
「不行!張先生,母后說了您得干到我三十歲才行!」
「可是陛下……臣的病真的快要……」
「張先生,我知道你還能堅持得住!主要是我離不開你,大明朝也離不開你啊!」
「陛下,您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獨當一面了,況且還有申時行輔佐您。」
「可是張先生,我母后她不讓你走!」
「……」
事實證明,張居正就算再怎麼厲害,終究還是沒能堅持住病痛的折磨。
這位壓迫了朱翊鈞十年之久,最終想走卻也走不了的大明首輔,就這麼活活病死在了首輔的位子上。
朱翊鈞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之中,他本來以為那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已經忘記了張居正的模樣。
可方才張重輝的那框眼淚,卻是驚得他差點坐到地上去。
朱翊鈞就這麼愣愣的發著呆,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記起……
當年張居正哭著求辭官時,堅持不讓張居正走的人,居然是他這個平日裡最希望張居正走的皇帝……
朱翊鈞沉默了許久,直到耳邊又一次傳來了,張重輝那略帶盤算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