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皇帝陛下遭天譴！暴風雨徹底爆發了！

  第174章 皇帝陛下遭天譴！暴風雨徹底爆發了！

  萬曆二十三年，二月初一日。

  也就是在萬曆皇帝下旨，處罰那些為張居正平反的大臣們一年俸祿後的第二天。

  初春的京師，開始下起了大暴雨！

  這場雨像是有什麼預兆一般，伴隨著震耳春雷，炫目閃電，噼里啪啦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要停的意思！

  打雷閃電又下雨而已，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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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陳矩卻是沒來由的慌了起來！

  縱使欽天監已經再三保證過了，這次下雨是為正常事。

  而且欽天監正使還拍著胸脯保證過，這場二月初的大暴雨，代表著新的一年風調雨順，是為吉利之象！

  可陳矩每每想起張重輝說的那些話後，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事實證明，有時候，人的第六感還是挺準的。

  二月初二日，凌晨。

  在這個二月二『龍抬頭』的好日子裡，京師順天府的雷雨還在繼續下著。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

  據某位路過的打更人所說，在個這雷電交加的雨夜裡，一道亮瞎人眼的『球形』閃電突然從天而降！

  這道邪門的『球形閃電』在一陣詭異的旋轉徘徊過後，十分『巧合』的撞上了位於順天府『歷代帝王廟』大門正北的『第二重』大門——景德門！

  這一『撞』，直接火花帶閃電，居然都把景德門給劈著火了！

  在這二月二『龍抬頭』的大好日子裡，在這大雨滂沱的潮濕雨夜裡，雷劈著火已經夠離譜了！

  更離譜的是，景德門居然還在這大雨里，被生生燒毀了一大半！

  如此離譜的事情，簡直堪稱見鬼！

  毫無疑問，在封建社會的認知里，這就是老天爺發怒了！

  問題是老天爺好端端的發什麼怒？又是在向誰發怒？

  鬼知道老天爺在向誰發什麼怒！

  景德門究竟是不是真被雷劈的，都沒有人真正知曉！

  是非都在人的嘴裡，在這新的一年，在這事非多如牛毛，朝野仍舊紛爭不斷著的二月！

  如此一樁『驚奇』事件，毫無疑問，自然不會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輕易放過！

  老天爺是不是真的發怒不要緊，只要掌握著絕對話語權的士紳們說是，那就是了！

  至於老天爺為什麼發怒？

  那自然是老天爺的兒子，那位君權天授的天子，德行不正所導致的！

  至於皇帝陛下哪裡德行不正……

  那可就太多太多太多了！

  ……

  乾清宮。

  當萬曆皇帝朱翊鈞得知，景德門不僅在大雨夜裡慘遭從天而降，且還會『移動』的奇異『球形閃電』擊中！

  更是還在滂沱大雨里，被生生燒毀了一大半後，他直接就被氣笑了！

  「一群無君無父的混帳，居然都算計到朕這個皇帝的頭上來了！」

  朱翊鈞冷笑著，他才不相信什麼狗屁的球形閃電劈了景德門！

  朱翊鈞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劈門事件』，就是人為搞出來的！

  「皇爺。」陳矩面色忐忑道：「據聞，那夜瞧見閃電劈在景德門上的人，有不少啊……」

  朱翊鈞瞪了陳矩一眼，罵道：「陳矩，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瓜都不機靈了？你去大雨里給我生個火，再做個飯試試？」

  「皇爺說的是，都是奴婢蠢笨……」陳矩嘴上認著錯，實則心裡卻還是認為，此次景德門事件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同時，陳矩更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張重輝當初說的那個『大劫』！

  陳矩的臉色不好看，朱翊鈞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

  朱翊鈞知道陳矩在想什麼，左不過就是張重輝當初說的那個什麼『大劫』。

  朱翊鈞更是猜測，這一次的雷劈景德門事件，說不定就是張重輝這個『禍害』早就預謀好的！

  「那小子最近都在幹些什麼？」朱翊鈞突然問起道。

  朱翊鈞也是有些奇怪，自從上次『警告』了張重輝以後，張重輝還真就一直安安靜靜著。

  安靜到朱翊鈞差點都要忘記，張重輝就住在離他不遠的偏殿裡頭了。

  「回皇爺，那小子近來除了吃就是睡。」陳矩如實回答道。

  「他倒是會享受！」朱翊鈞冷哼道。

  「皇爺。」陳矩臉色為難，小心勸道：「要不……把那小子給遷到別的地方關著吧？」

  朱翊鈞沒有多想，直問道：「為什麼？」

  「這……」陳矩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皇帝陛下才好了。

  實在是近來外頭的傳言太過難聽，難聽到這位一心為主的老太監都聽不下去，更是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勸皇帝陛下才好了。

  是的，陳矩的皇帝陛下被造謠了，還是黃謠。

  哪怕是在宮規森嚴的皇宮裡頭，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終究還是逃不過世人的那一張張嘴。

  大實話陳矩當然不敢說出來，他怕污了皇帝陛下的『聖耳』。

  於是乎，這位老太監找了一個理由，道：

  「皇爺，張重輝一個罪臣之後，留他住在乾清宮沐浴皇恩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奴婢替您感到不值啊。」

  朱翊鈞不是傻子，一聽這話，他當即便猜到了陳矩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把他遷到鴻臚寺去吧。」朱翊鈞最終說道：「派人盯緊些，別讓外人跟他接觸。」

  朱翊鈞也是沒辦法，臉面他還是要的，尤其他還是一個皇帝，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皇帝。

  ……

  被關了十幾天，張重輝總算是被放出來了，雖然迎接他的將是另一個地方的囚禁。

  同時，張重輝不僅得知了自己被外頭造謠的事情，還得知了景德門被雷劈一事。

  「張重輝，景德門一事，到底是不是你早就預謀好的？」

  陳矩在張重輝離開乾清宮前，專門詢問起道。

  「啊？哈哈！」張重輝一臉好笑地回答道：

  「陳公公，你們也把我給想的太神了吧？我竟不知道我一個普通人，居然還能操縱雷公電母？」

  張重輝的這個回答，很快就傳到了朱翊鈞的耳朵里。

  朱翊鈞雖然並不相信景德門是被『真雷』劈的，但他也是被張重輝的回答給整得愣住了一下。

  也是直到現在，朱翊鈞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魔怔了。

  因為但凡發生一點什麼事，他居然都會控制不住的往張重輝身上猜……

  是啊，張重輝只是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罷了，就算有點聰明，也總不可能聰明到事事都是他布局的吧？

  又不是真的張居正。

  可朱翊鈞還是忍不住懷疑張重輝，畢竟在景德門遭雷劈的不久前，張重輝就曾揚言過，他『算命』算到了皇帝將有一大劫！

  總不能……張重輝真的會算命吧？

  朱翊鈞不信張重輝會算命，他更不相信一個區區雷劈而已，能有多大的劫了！

  左不過就是要被前朝的那群老東西們罵幾句『天子不仁，老天責罰』罷了！

  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他什麼罵沒挨過？還能怕了這區區小雷？

  「什麼狗屁的大劫！」朱翊鈞心中喝道：

  「朕不信！」

  ……

  事實證明，朱翊鈞的猜測似乎是對的。

  畢竟在這齣了事的二月二龍抬頭日，他的臣子們非但沒有因為景德門遭雷劈一事而產生多大的情緒，甚至就連上疏提起此事的官員都沒有幾個。

  除此之外，前些日子吵成了一團的續妖書案，以及為張居正平反一事，也全都沒了多大動靜。

  前朝就這麼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安靜到原本還在信心滿滿著的萬曆皇帝，都止不住的有些心慌了。

  很顯然，這一次的安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

  暴風雨終於還是來了！

  萬曆二十三年，二月初十日。

  醞釀了將近十日的種種怨懟，在這一天猶如『井噴』了一般，全面爆發了！

  這一次，六科給事中及各道御史們就像說好了一般，竟將妖書案，以及為張居正平反等等事宜，全都給『綁』到了此次雷劈景德門一事上！

  這些官職不高，卻膽量極高的噴子們，竟在上奏中直言，此次雷劈景德門一事，是皇帝陛下遭『天譴』了！

  而遭天譴的主要原因，當然是皇帝陛下不肯聽取臣民們的勸諫了！

  這些鋪天蓋地的上奏中，不僅直言萬曆皇帝寵信後宮，使得朝綱廢弛！

  還直指萬曆皇帝如妖書中所說的一般，生有了廢立太子的禍心！

  有些好笑的是，這些『並不缺錢』的大臣們居然還在奏疏中大罵天子無情無義，『無緣無故』的懲罰了他們這些一心為君的官員俸祿。

  總而言之，景德門之所以會遭雷劈，全都是皇帝陛下的錯！

  這些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在奏本里罵起人來可謂是天花亂墜，不僅把皇帝給罵了，順帶還不動聲色，卻又極其明顯的『踩』了敵對黨們一腳，將皇帝陛下之所以會如此『昏庸』的鍋甩給了對面！

  縱使罵得天花亂墜，可這些黨派不同臣子們，對於萬曆皇帝的中心思想卻是都只有一個——

  ——「陛下！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可你不但不聽話！還傷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心啊！」

  這些不怕死的文官們罵皇帝遭天譴也就罷了，萬曆皇帝朱翊鈞看了這些上奏以後雖然氣到血壓飆升，險些腦梗，但好歹他還是堅強的挺過來了。

  然而，朱翊鈞不知道的是，這才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

  時間一晃，又是兩天過去了。

  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裡，萬曆皇帝挨了這輩子以來最多的罵。

  除去妖書案這些大事件，又有不要命的大臣上疏，『再一次』請皇帝陛下殺了禍亂後宮的鄭貴妃，以證清明！

  前朝大臣們看不爽鄭貴妃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要她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朱翊鈞當然不會同意，畢竟鄭夢鏡可是他唯一的真愛，他還要讓他們的兒子當上太子呢。

  人都有脾氣，更何況朱翊鈞還是皇帝，他的臣子們逼他逼到這種程度，他早就忍受不了了！

  朱翊鈞直接下了令，將罵得最歡的一個名叫『袁可立』的御史給罷了官，再下令將其打了一頓板子後，又將其貶到了天寒地凍的遼東充軍！

  皇帝陛下真的憤怒了，憤怒到來一個彈劾他就罰一個！

  一時間，這些不怕死的鬧事者們紛紛不是被降職，就是被罷官，更是有不少人『如願以償』的挨了好一頓板子！

  此時的朱翊鈞還不知道他已經『中計』了，一群六七品的小官敢不要命的跳出來鬧事，很顯然，他們的『後面』有『大人物』在指使！

  而『這些』指使的人，他們的目的卻並不只是一個！

  萬曆二十三年，二月十四日。

  窩在乾清宮中許久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在成堆的彈劾奏本中，看到了一封險些把他給氣到殺人的奏本！

  奏本內容大致寫道：皇帝陛下如此執迷不悟，胡亂責罰一心為君的臣子，實乃昏君之行為！若國家有此君主，大明恐將亡國！請皇帝陛下就此次景德門遭雷擊，遭受天譴一事！以及皇帝陛下猶如昏君一般無端責罰臣子一事！向他全天下的子民們——下！罪己詔！

  再看這封要人命的奏本署名，居然是內閣首輔，老實人趙志皋！

  趙志皋是不是自願上疏的沒人知道，可以知道的是，他在寫下這封奏本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可以滾蛋了。

  想他當了這幾年的首輔，挨了那麼多人的罵，直到最後趙志皋才發現，當初申時行之所以推舉他入閣，目的居然是為了讓他先在前頭擋槍，好為後面入閣的那一個人鋪路啊……

  ……

  事到如今，情況都已經嚴重到要朱翊鈞這個天子下罪己詔了。

  而且理由還不僅僅只是因為景德門遭雷劈一事，更是還要朱翊鈞向他的臣子們承認自己錯了！

  如此，簡直可以說是倒反天罡了！

  朱翊鈞要被氣死了，也是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群老東西們給耍了！

  朱翊鈞更是才意識到，先前那群給事中和御史們就不該責罰！

  現在好了，罰都罰了，這下子，可以說是徹底坐實了朱翊鈞就是一個愛責罰臣子的昏君！

  昏君的罵名一旦被扣上，想要摘下來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朱翊鈞願意放下身段下罪己詔，向全天下人說，自己這個皇帝錯了！

  然而，這樣難堪的事情，對於好面子的萬曆皇帝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可是天子啊！天子怎麼可能會錯呢？

  朱翊鈞覺得自己沒有錯，然而他也知道，在罪己詔三個字出現的那一刻，鬧了這麼久的這一大堆事情，意味已經徹底變了！

  什麼妖書不妖書的，什麼雷劈不雷劈，天譴不天譴的，全都是假的！

  真的只有一個，立儲！

  立儲，便是爭權！

  一邊是高高在上，擁有絕對權力的皇帝陛下。

  另一邊，是雖不團結一心，卻都想與皇權爭一杯羹的文官集團。

  人人都厭惡張居正，人人卻都想成為張居正。

  ……

  與此同時，鴻臚寺內。

  縱使有錦衣衛團團監視著張重輝，可只要離開了萬曆的眼皮子底下，可能性就變多了起來。

  比方說，張重輝居然在這裡見到了，皇太子朱常洛。

  「張重輝，你……你能幫幫我嗎？」

  小太子朱常洛的目光十分之複雜，膽怯不安的他，這一刻也是豁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