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告密者必須死

  羅蘭想過能離開湮滅之海，但從未想過是以這種方式。

  幽獄的人骨頭很硬，索菲婭最終還是殺了個血流成河才找到知情者。

  打開湮滅之海，得罪女神，早晚會死。

  不開湮滅之海，得罪索菲婭，現在就得死。

  雖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得罪索菲婭的後果顯然更嚴重。

  號稱永遠無法離開的湮滅之海，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開了個小口子，讓羅蘭和希芙滿是驚訝的走了出來。

  走出湮滅之海，他們在接引者的引導下進入幽獄最好的餐廳，在頂樓視野最好的包間見到了索菲婭。

  桌上的菜已基本上齊，紅酒也盛滿醒酒器，就等他們來了。

  

  「入坐吧。這些餐具有點奇怪，湊合用吧。」

  的確有些奇怪，哪有人用兩根細竹條做餐具的。

  羅蘭看著疑似筷子的餐具，唇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感謝款待。」

  救命之恩是必須謝的，但空口白話無用，得用實際行動感謝。所以他只說感謝款待不說感謝救命。

  希芙沒有說話，只是向索菲婭奉上溫柔恬靜的笑容表示感激。

  羅蘭是一家之主，他的態度就是她的態度。

  被索菲婭救出來，以後也很難有立場和她爭個高低，換其他人多半會有些不爽，但希芙不會。

  她原本就不是爭強好勝的性格，甚至有些擺爛。

  如果不是索菲婭讓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她從來都不打算和索菲婭斗。

  白山之戰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勇氣，她根本不相信自己還能有直面索菲婭的豪情。

  既然不是對手，選擇擺爛也並不可恥。

  不爭就不會輸。

  希芙大大方方在對面坐下，和羅蘭肩並肩，貼的很近。

  這種特殊餐具對初次使用的普通人或許有些挑戰，但她很快就掌握了使用方法。

  舉起手中餐具，瞄準面前的牛排，希芙優雅而精準的插中牛排中央，將美食挑起來輕巧的送入口中。

  這玩意還能這麼用？

  索菲婭原本清冷的面孔微微顫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我用錯了嗎？」希芙有些慌張。

  「當然.」

  「沒用錯。」羅蘭飛快的截斷索菲婭的話，用同樣的方式插起牛排送入口中。

  筷子是自由的，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他飛快的幫希芙想出這麼用的理由，「你看，這餐具像不像騎士長槍？」

  「像。」希芙面頰微紅，頻頻點頭。

  「所以說這種餐具的用法當然要參考長槍，戳刺是長槍的基本用法，自然是長槍餐具的正確使用方法。」

  羅蘭抬頭看著索菲婭，用眼神祈求，希望她配合。

  索菲婭：「.」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壞，或許是幽獄陰暗的天空讓她感到不舒服吧。

  她沒有說話，也沒注意到使用餐具的方式被羅蘭和希芙帶歪，也像長槍戳刺。

  索菲婭不說話，羅蘭不好說話，希芙餓壞了只顧著吃無瑕說話。

  三個人就這樣悶聲吃飯，直到侍者將準備好的煙燻魚推上來。

  索菲婭微笑著向他們介紹吃這道菜時筷子的正確用法。

  「煙燻白鱧魚肉質鮮美柔滑，入口即化，肉質更是酥軟，所以.」

  希芙的手很快，還沒等索菲婭介紹完，筷子已經插了上去。

  嫩滑的魚肉格外調皮，根本插不起來，除非吃個飯都要使用超凡能力，否則這第一口魚她註定吃不到。

  沒等索菲婭說完，羅蘭的筷子也伸了過來。

  「這道菜需要兩隻餐具配合。」

  羅蘭的單只筷子和希芙的筷子合兵一路，巧妙地將魚肉夾了起來。

  索菲婭的手僵在空中。

  沒錯，是需要兩隻筷子配合，羅蘭和希芙也的確這麼做了，以他們的身體協調性用筷子的確不需要專門練習，一切都很順暢。

  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筷子是這麼用的嗎，那一個人怎麼用？

  手指不經意的發力，索菲婭手中的筷子不知不覺裂開一道細微的裂縫。

  魚肉夾起來，羅蘭想讓希芙先吃，希芙想讓羅蘭先享用，兩人在空中略一僵持，希芙還是乖巧的順從了羅蘭，張開可愛的櫻桃小嘴，咬了下去。

  索菲婭感覺牙齦有些酸。

  不知道哪個白痴廚師做菜時醋放多了。

  她以為這事到這就差不多了，然而希芙接下來的操作讓她差點掀了桌子。

  希芙將魚肉含在口中，沒有咀嚼吞咽，卻攬著羅蘭的脖子迎了上去。

  唇齒相接，魚肉分享，兩條靈活的舌頭在狹窄的腔室中調皮的嬉戲一番，這才依依不捨的分享了魚肉。

  魚：爺死的值了。

  索菲婭手中的筷子：怎麼個事，吃個飯我怎麼折了？

  索菲婭的牙齦出血了，自己咬的。

  她終於明白為何形容憤怒的心情會使用咬牙切齒這個形容詞。

  這兩個傢伙太噁心了。

  都成年人了還需要餵飯，是沒長手嗎？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膩歪，這是秀給誰看呢？

  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秀，而是非常自然的表現。

  她的心情更糟糕了。如果只是秀恩愛，她還不會這麼憤怒。

  但這對狗男女是真的恩愛。

  這飯沒法吃了。

  索菲婭隨便找了個理由藉故離開，只是人影一閃，她已然從餐廳消失。

  她吃飽了，一半是怒火，一半塞滿狗糧。

  這餐廳沒法呆，乾脆讓給這對狗男女，再不走他們說不定會吃到連件衣服都不剩。

  索菲婭雖然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羅蘭和希芙，但他們並沒有讓她失望。

  在她離開後他們吃著吃著真就喘了起來，好在他們也是有身份要臉面的人，沒有在餐桌上直接Doi，而是找了間豪華寢室訴說離別之情。

  小別勝新婚，更何況是生離死別，差點此生無法再見。

  這頓飯就這麼從餐廳吃到臥室，而且一時半會根本吃不完。

  索菲婭坐在城外孤峰上一人飲酒醉，羅蘭和希芙在城裡的酒店恨不得融入彼此，貪婪的汲取彼此的體溫。

  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

  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索菲婭喝完杯中酒，隨手將杯子扔向天空，喃喃自語道：

  「如果杯子落下來，我就再喝一杯。如果被天空沒收，那就停止。」

  她倒是理直氣壯，但重力從來不會慣著誰的毛病，杯子順著原路摔了回來。

  「既然是命運的安排，那就再飲一杯！」

  索菲婭繼續給自己倒酒，連喝幾杯且不用超凡能力壓制酒精擴散，縱然是酒量豪邁也有些扛不住。

  她的眼神逐漸迷離。

  只吃了幾口菜，卻被幾瓶酒填滿的腸胃開始翻江倒海。

  她當然可以輕易控制腸胃蠕動，強行將這些該死的東西消化，但她沒有。

  她想體驗體驗久違的凡俗感覺。

  快樂與痛苦交織，脆弱如紙的凡俗。

  杯子再次扔向天空，她的目光更加迷離，直到杯子在面前落地，摔的粉碎。

  玻璃渣飛濺，擦過面頰。

  即便刀劍及身，也很難傷到她的身體，區區玻璃渣自然不能。

  玻璃渣在柔軟的臉上蹭了蹭，被瞬間彈飛。

  痛楚的感覺卻從心底湧起。

  這個世界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平？她本是實力最強潛力最大的神選者，心懷對神域最高的憧憬，卻被拒之門外。

  她已經很委屈的接受政治聯姻，本想著丈夫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至少能保持起碼的體面，給她基本的關懷和合法的後代。

  然而她卻被世界一次次狠狠嘲弄。

  她沒有因為羅蘭和希芙秀恩愛而憤怒。

  這是屬於他們的幸福，她只會羨慕.

  不，她一點都不羨慕！

  索菲婭凝視著越發陰沉的天空，目光漸漸發冷。

  她眉頭輕蹙，指尖點向地面，酒精順著指尖形成涓流，緩緩滑落。

  鬧夠了吧，屬於凡俗索菲婭的最後執念。

  軟弱不該屬於她，也不能屬於她。

  天空的異動似乎在預示著某種變化，這讓索菲婭警覺之餘多了幾分殺意。

  很顯然，同屬死亡之地的冥界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正在提前布置。

  有人告密。

  索菲婭腦海中出現了一份嫌疑人名單。

  她不是法官，也沒有時間審問，宣洩憤怒只需要目標就夠了。

  她長身而起，向城門走去。

  她可以不在乎冥界派出什麼陣容攔截，但她絕不會放過出賣她的人。

  錯殺？她不在乎。

  幽獄的眾人並不知道他們招惹了怎樣的災星，也不知道他們會因為某對久別重逢的夫妻秀恩愛遭遇怎樣的滅頂之災。

  毀滅，降臨了。

  「怎麼回事？」

  正沉浸在溫柔鄉的羅蘭猛地驚醒，感受著大地的震顫，他來不及廢話，飛快的穿衣服拿武器。

  希芙咬著唇，嬌嫩的面孔一片緋紅，快要滴出血來。

  當然不是嬌羞。

  和自己的愛侶享受負距離親密接觸合情合法合理，至高神站在這裡她也理直氣壯。

  她只是單純的憤怒。

  只差幾秒鐘她就可以第七次飛上雲端，然後緩緩飄落，結果卻被無情打斷。

  這種吹完蠟燭蛋糕卻倒了的落差讓她殺意凜然。

  墜落死亡之地的惶恐，沉淪湮滅之海的無助，羅蘭從天而降的激動，被索菲婭救出來的驚喜，久別重逢的性致盎然，讓她的心情無法平靜。

  她身軀一轉，盔甲和長槍已然披掛完畢。

  當她和羅蘭衝出房間時，正好看見索菲婭飄在空中，展開毀滅領域。

  原本陰暗的天空徹底變的漆黑如墨，毀滅之箭像開了鎖頭掛，分別飛向索菲婭認定的目標。

  這是要屠城嗎？

  希芙也飛上天空，靠近索菲婭。

  「是要全部殺光嗎？」

  索菲婭救了她的命，她必須還這個人情。

  雖然屠城有違精靈族愛好和平的處事原則，但她和羅蘭交往多年，沒有原則才是她的處事原則。

  屠城會傷及無辜，但只要索菲婭想要，她只能接受。

  索菲婭的目光轉向希芙，十分殺意去了九分，甚至有些無語。

  「別這麼極端。」

  「殺光我印記的人即可，不必傷及無辜。」

  羅蘭也飛上天空，展開光明結界，照亮整個幽獄城。

  「無關人等立即離開，以免誤傷！」

  他的話就像特赦令，無數居民得到許可後蜂擁向城外。

  被標記的人面如死灰。

  有人大聲嚷嚷著，希望索菲婭給出解釋；還有人大聲求饒，希望能得到寬宥。

  但索菲婭不為所動，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們。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壓抑的氛圍，混在人群中向城外開溜。

  第一個大聰明剛剛走出城市，身體就變成一縷輕煙消失了。

  索菲婭仿佛輔導老師般向羅蘭和希芙解釋，「毀滅之力是符合宇宙規則的力量，但毀滅屬性的生靈不容於世。掛上毀滅印記還敢離開我的領域，湮滅是必然結局。」

  她在給羅蘭解釋，卻讓同樣被掛上毀滅印記的人面如死灰。

  打也打不過，跑也沒得跑，他們還有活路嗎？

  當然有，在死亡氣息迫近的壓迫下，終於有人想到原因。

  能讓原本和他們講和的索菲婭如此憤怒，肯定是大事。

  最近的大事就是有人向上邊告密。

  「是他們告發的！我沒有和他們同流合污，我可以用靈魂發誓。」酒吧老闆庫克求生欲拉滿，毫不猶豫的將手按在胸口，發下毒誓。

  鉛灰色霧氣籠罩全身，化作一粒珠子飄進他的腦門。

  誓約成立，他還活著，證明了清白。

  有庫克領頭，自然有人有樣學樣，按照標準格式發毒誓。

  有人過關，就有人不過關。

  裁決者怒吼一聲，長刀劃破天空，斬向庫克的脖頸。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去死吧！

  他自知不是索菲婭的對手，也不敢奢望活著，但死之前必須砍了這幫二五仔。

  二五仔是全世界最不受待見的人，沒有之一。

  索菲婭對圓滑的庫克也沒什麼好感，但她還是出手了。

  半透明淡綠色光芒籠罩庫克，形成保護罩將長刀彈開，將庫克保了下來。

  「我想讓誰活著，死神也帶不走。」

  當最後一個自證清白的人發完誓後，索菲婭的表情再無半點憐憫，引爆印記。

  毀滅與新生之力在幽獄眾人體內碰撞、爆炸、湮滅。

  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告密者除裁決者外全部陣亡。

  裁決者原本已經絕望，甚至閉上眼睛等死，然而他只聽到周圍慘叫聲一片，自己居然還沒死？

  他驚喜的睜開眼睛，正要說話時，索菲婭取消他身上的標記，撤去領域。

  「我，我」

  「你依然是死人，只不過處決者是他們。」

  索菲婭打斷了他的幻想，指向羅蘭和希芙。

  裁決者，站在正常人能觸摸的位階二巔峰，神域之下無敵有點吹牛，但確實有實力。

  羅蘭經過冥界車輪戰的洗禮，希芙基本恢復巔峰實力，在沒有任何限制的死亡之地，他們應該能戰勝裁決者。

  這是考試。

  必須過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