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那個胖子，別唱了

  海皇之柱。

  據說這裡是海皇殞落前最後的落腳點。

  他將可以隨意變換大小的三叉戟以高大的原始形態插在此地，並在石柱留下遺言，然後消失。

  他的遺言寫的很簡略，只說偽神緹雅奪走本屬於他的登神資格，要求海洋後裔為他報仇，並沒有提他被戀愛腦支配，被緹雅欺騙的丟人往事。

  人總是要面子的，海皇也不例外。

  在遺言的最後，他還著重強調，他一定會歸來。

  看的出來，他對復活賽信心十足，然而意外總是來的出乎意料。

  很可惜，復活賽他打輸了。

  他留在海皇殿的永晝珍珠失去了光澤，留下的深淵海燈在龍鯨油脂還剩三分之二時熄滅，他留下的海洋秘典字跡全部消失。

  

  這三樣神器級寶物都是與海皇靈魂綁定，只要海皇靈魂不滅，他們的歸屬權依然是海皇。

  哪怕其中一兩件寶物失效，海皇殿都可以繼續騙自己。但三件寶物全部失效，再嘴硬的人也只能承認海皇隕落。

  海皇隕落已經是事實，糾結復活賽失敗的細節毫無意義，海皇殿的人在震驚、難過後開始思索新的問題。

  如何合情合理合法的瓜分海皇留下的龐大遺產？

  瓜分本身並不難，畢竟海皇已經靈魂粉碎，徹底死亡，三神器以及海皇殿內三座常年關閉的寶庫自動開啟便是佐證。

  海皇殿的執行官們看到這些奇珍異寶饞的口水直流，但他們好歹還有幾分理智。

  海皇的號召力實在太大，沒有非常過硬的理由就分海皇的遺產，必然會被憤怒的軍民撕成碎片。

  他們能想到的主意就是給海皇的遺產尋找合法繼承者，然後將繼承者控制起來當傀儡，通過她的授權合法分割遺產。

  只要不被最初的群情吞沒，後邊即便有人質疑也只是少量雜音。

  海皇殿的算盤打得很清楚，他們第一時間找到海眼元帥普萊德，商議合作細節。

  普萊德得到好處，自然不會反對，但他有一個要求，海皇妃必須是他最有出息的族人卡特琳娜。

  海皇殿當然知道這老傢伙有私心，但還是答應了。

  分贓主要看實力，天目族雖然實力不俗，但和海皇殿這樣的超級組織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就算普萊德有想法，卡特琳娜控制在海皇殿手裡，根本不怕他翻天。

  海皇殿和海眼元帥各懷鬼胎的達成協議，他們都沒有考慮卡特琳娜的意見，也沒有和她商量。

  在他們看來，卡特琳娜反對又怎樣，能改變什麼？

  和羅蘭在海底不太愉快的會面讓海皇殿十分震怒，他們對卡特琳娜進行最嚴厲的警告和訓誡，告誡她不要有多餘的想法。

  「只要配合好我們，你未來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畢竟我們需要你經常出來亮相，你爺爺也對你寄予厚望。」

  海皇殿主祭司耶達爾軟硬兼施的警告著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默默點頭，沒有說什麼。

  她算不上最好的演員，演不出以假亂真的效果，在耶達爾這種老狐狸面前與其用浮誇的演技暴露真實想法，不如沉默。

  她只需要表現出猶豫、掙扎和彷徨就好，至於耶達爾怎麼想，那是他自己的事。

  海皇妃亮相儀式如期進行。

  海皇之柱前，來自各大海域的海洋族群齊聚這片海域，都有些好奇。

  他們既想知道為什麼突然要給沉睡多年的海皇選妃，更好奇誰是這該死的幸運兒。

  因為海皇妃的訊息從未對外公布，就連是否選定都沒有消息，甚至有不少年輕女性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許是我呢？

  就連那些非人形的海龍、巨鯨、鯊魚妹也躍躍欲試。

  畢竟海皇的本體就是深海巨龍，他老人家之前的皇妃也的確有過非人類的存在。

  在某個不太起眼的角落，幾隻呆萌的虎鯨鬼鬼祟祟的湊在一起，互相說著什麼。

  沒有海洋生物願意靠近他們。

  這些海洋街溜子戰鬥力不俗，智慧出眾，而且喜歡團隊行動，大部分海洋生命見到他們就得跑。

  只要被這幫傢伙判定可以捕獵而且好吃，多半難逃毒手。

  雖然其他海洋生命知道這幫傢伙不至於在海皇妃亮相儀式下嘴，但還是離他們遠一點。

  萬一被這幫傢伙盯上，判定為「兄弟，你好香」，這輩子就交代了。

  被大家嫌棄的幾隻虎鯨倒也沒有太在意，他們只是占據一小片海域隨意的等待著。

  海洋生物們並不知道，這幾隻虎鯨並不是真正的虎鯨，而是幾個人類用秘法偽裝。

  如果他們湊近仔細觀察，沒準就能看出破綻。

  「羅蘭，他們來了。」

  一頭赤紅雙眸的雌性虎鯨輕聲低語著。

  不用她提醒，羅蘭也感知到了。

  就在大家各懷心思擠滿海域時，海皇殿的人終於出現。

  他們的出場總是充滿威嚴和高高在上的氣場。

  海皇不在期間，海皇殿代表著海皇的權威。

  要彰顯權威，絕對強大的武力和對輿論的掌控都非常重要。

  海皇殿的祭司團、行政院與海皇衛士是三大武裝力量，分別掌握著海皇的三種傳承技藝。

  這是海皇殿壓箱底的絕活。

  「看的出來，他們很重視這次儀式。」

  羅蘭笑著揶揄道，凝神看向四條海龍駕馭的小型宮殿，露出鄉下虎鯨第一次見這種高等貨的純真目光。

  演戲，他是專業的。

  他專業，希芙和阿麗娜也不遑多讓。

  他們齊刷刷的看向海龍行宮，不斷發出驚喜的呼聲。

  雖然他們的聲音不算小，但在現場並不算突兀。因為其他人的驚訝更是翻江倒海。

  海洋生物大多是只能憑本能行動的智慧動物，有些甚至連語言能力都沒有進化出來，更不懂什麼秩序。

  他們只是響應號召來參加這場盛會，並在盛會結束後將消息傳遞到海洋的每個角落。

  亂？亂就對了，這就是他們的真實水平，覺得菜就別請。

  海皇殿並沒有在意現場秩序混亂，反正他們只是需要有人見證現場並充當肉喇叭，並不在意儀式是否莊重嚴肅。

  海龍行宮停在海皇之柱前，主祭司耶達爾率先走出行宮，跟隨的海皇殿戰士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將有些混亂的現場和行宮隔開。

  當主祭司出現後，原本有些亂的場面逐漸安定下來。

  他們都聽過海皇殿的威名，這些傢伙殺戮起來並不需要太多理由。

  一個不敬就夠了。

  原本還躍躍欲試的海洋生物都老實了。

  耶達爾舉起權杖，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海水中不斷傳播。

  一般人在海底說話傳遞都會受限，但他的實力無限接近位階四，傳遞一段聲音還是不難的。

  在耶達爾身邊是一頭面容猥瑣的巨大海龜。

  海龜的外觀看起來令人不適，那對黑漆漆的眼珠更是讓每個對視的對象都感到窒息。

  大家下意識的扭開頭不和他對視。

  巨大海龜是海皇殿主掌占卜的鬼紋大師。

  他擅長用龜甲占卜，當然，他肯定捨不得用自己的龜甲，而是從同胞背上無情掠奪。

  他在海底有個很糟糕的綽號，揭殼鱉。

  海龜當然不是鱉，鱉是對他龜格的降級。

  除去這兩位最頂尖的戰力，海皇殿的隨行者還有好幾個戰鬥力和安潔莉娜差不多的存在。

  希芙不斷觀察著海皇殿眾人，估算著雙方戰力，雖然沒有眉毛，但內心已經擰成麻花。

  會不會太冒險了？

  羅蘭只帶了幾個人下來，其中還有莉莎這種水下戰鬥力連五分之一都不到的火系魔法師。

  從目前的雙方實力對比看，別說將禍首一網打盡，就算保住卡特琳娜都有些困難。

  「別慌，要相信海皇的影響力。」羅蘭湊近她的耳畔，輕聲提醒。

  希芙搖了搖前鰭，表示明白。

  就在羅蘭和希芙頭貼著頭交頭接耳時，在他們對面的海底，有一個數量多達幾十頭的街溜子大家族。

  這些虎鯨疑惑的看著羅蘭和希芙，隱約感覺不對勁。

  從外形來看，對面的四隻虎鯨肯定是其他家族的同胞，但不知為何領頭的老祖母總覺得這四個傢伙有些奇怪。

  他們之間的交流太過文明，說了這麼久居然還是柔聲細語，根本沒有大部分虎鯨交流時三句不離媽的直白。

  海底世界什麼時候出現這麼禮貌的虎鯨了？

  老祖母很好奇，她打算等海皇妃亮相後過去和只有四隻的小家族虎鯨談談。

  海底世界討生活不容易，四隻虎鯨互相照顧固然是好的，但遇到危險如何應對？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把他們接納進家族吧。

  反正尼爾峽灣家族的數量已經很多，不在乎再多幾個。

  就在大家胡思亂想時，海皇妃現身了。

  在大家久等到有些不耐煩時，千呼萬喚終於出現了。

  人形態海洋生命無不震驚於卡特琳娜的美麗，天目族也很驚訝，他們驚訝的是居然是卡特琳娜。

  就在大家竊竊私語時，耶達爾請出三神器。

  當盛放三件神器的箱子在眾人面前當眾打開時，大家都驚呆了。

  三神器全部黯淡無光，顯然是無主之物。

  三神器是海皇使用過的裝備，海皇靈魂不滅，三神器不認新主，這是鐵律。

  難道說.

  是有人偷了海皇的神器？

  即便萬分震驚，大家還是不敢往最壞的方向想。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耶達爾再次舉起權杖示意全場肅靜，隨後雙眸噙滿淚水，顫抖著宣布了海皇的隕落。

  全場訝然，譁然，隨後是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海皇是所有海洋族群的精神支柱。

  儘管海洋生物之間互相看不起，甚至有很深的矛盾，但他們對海皇的信仰都很堅定。

  一頭體長超過百米的巨藍鯨發出悲戚的長鳴，聲音仿佛來自遠古世界般厚重幽遠。

  他的哭泣讓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嚎啕大哭的聲音讓羅蘭都感到一陣悲涼。

  這哭聲不止羅蘭不喜歡，耶達爾等人也有些如坐針氈。

  他們再次感受著海皇的號召力。

  儘管他老人家離去的時間已經久遠到記憶都化作碎片，但在海皇殿不遺餘力的宣傳下，海皇的輝煌事跡就連最遙遠海域的魚苗都知道。

  耶達爾頭一回覺得往日的賣力宣傳成了枷鎖。

  好在這枷鎖不會困住他太久。

  他吹響了號角，奏響送別海皇的輓歌。

  耶達爾雖然有私心，但業務能力出眾，他奏響的輓歌不但讓羅蘭感同身受，讓在場的海洋生物嚎啕大哭，更啟發了希芙。

  在參悟了第四樂章輪迴後，她始終沒有第五樂章的創作靈感，畢竟第五樂章是歷代海妖都不曾觸碰的領域。

  但現在她有靈感了。

  在耶達爾放下號角時，希芙發出長鳴，隨後哼唱著新的旋律。

  第五樂章—輓歌。

  當希芙的樂章奏響時，大部分圍觀者沒有身體不適，但海皇殿的隨行人員都感到靈魂被激盪，痛苦不堪。

  耶達爾終於忍不住，將權杖指向希芙。

  「那個胖子，別唱了！」

  胖，胖子？

  希芙的雙眸閃過濃濃的殺意。

  雖然虎鯨的身材都有些圓潤，但那是偽裝，不是真的。

  她的身材是完美的，就算最挑剔的雕刻家和畫家也找不出任何瑕疵。

  結果有人說她胖？

  你死定了，老東西！

  希芙給耶達爾掛上了死亡標記。

  耶達爾不敢耽擱，直接全部海皇妃是海皇在世時認可的選擇，具有法律效應。

  既然海皇已經去世，他的遺產當然應該屬於.

  耶達爾清了清嗓子，正要大聲宣布時，始終沒有說話的卡特琳娜終於發出清冽而肅殺的聲音。

  「海皇陛下的遺產不屬於任何個人與組織，而是屬於整個海洋，屬於每一個海洋生命。」

  耶達爾的臉都綠了。

  等等，串好的台詞不是這麼說的吧？

  他大腦飛速運轉，趕緊補救道：「皇妃，陛下的遺產當然屬於整個海洋世界，但總得有人來妥善管理，您最有資格替大家保管」

  「沒錯，是我，我有義務保管好陛下的遺物，為陛下剷除敵人。」

  她從胸口掏出一柄不知怎麼藏進去的短劍，劍指耶達爾。

  「奸賊耶達爾，妄圖謀害海皇並私吞陛下的遺產。」

  「全體海皇子民聽令，拿下叛徒，保護海皇遺產！任何人只要能拿下耶達爾和他的爪牙，都可以從海皇寶庫得到一份豐厚獎勵！」

  羅蘭忍不住向卡特琳娜點頭。

  不愧是紅髮女海盜，曾經率領過無敵的艦隊，這煽動能力非常好。

  耶達爾也是雄辯的高手，他當然不會束手就擒。

  他哈哈大笑拖延時間，正在他想到詭辯的方法準備反擊時，三神器突然亮了起來。

  湛藍色光芒從三神器頂端散發，潤澤著周圍有些昏暗的海域。

  而三種光芒的交匯點集中向一個人。

  卡特琳娜。

  海皇妃，實至名歸。

  海鮮們再無半點猶豫，一擁而上，撲向叛徒耶達爾。(本章完)